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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明朝的老軍醫

  怎么回事?

  別說是周圍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在樓上一直看著熱鬧的主仆三人,也沒看清。

  “小姐,那兩人怎么突然站起來了?”

  “就是啊,她們的眼怎么了?”

  當丫環的不知道,當小姐的也不明白。甚至就連圍觀的百姓也是不知所以。

  至于身為當事人的施奕文則盯著那雜貨鋪掌柜,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公、公子…”

  雜貨鋪的掌柜被盯的發慌,連忙跑出來揖道賠著不是。

  “實在是對不住,對不住,方才小老兒真是沒看清楚啊,實在沒看清楚…”

  “真沒看清楚?”

  施奕文咧嘴笑問道。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這掌柜的為了自保,倒也能理解。

  “既然沒看清楚,那就把東西送過去吧。”

  說話的時候,他朝著一旁的一個年青伙計看去,之前那個伙計幾次想開口,最終還是沒敢站出來,至少這人還有那個心。

  “就讓他送。”

  就在那伙計把施奕文買的東西捆好,掛上挑子的時候,那邊的酒樓走出了主仆幾人,在施奕文離開時,那主仆五人正好騎馬從他身邊經過。

  “這可真巧了。”

  在那主仆五人從身旁經過的時候,施奕文看到那騎在馬上的女子,不是她的衣著打扮顯眼,是那頭上戴著的斗笠和那一圈白紗在一眾人中再顯眼不過。

  畢竟,現在這街上騎馬的女子,只有她一個…呃,后面還有兩個丫環。

  與剛才的冷眼不同,這一次在她經過的時候,施奕文看到她似乎回頭看了一眼自己。

  難不成她瞧上自己了?

  心底這么得意之余,施奕文又對挑著挑子的大成說道。

  “去江東門。”

  在回去的路上,瞧著挑擔子的大成確實辛苦,便隨口問道。

  “這在店里當伙計還成吧?”

  “公子是在問小的話?”

  大成愣了一會才扭頭問道。

  “是啊。”

  那大成一聽,先是用脖頸上掛著的布巾擦了把額頭的汗,然后才笑道。

  “在店里頭當伙計,就是掏力氣吃飯,手腳要是不勤快,東家會怪罪的。”

  “那鋪子里頭的生意怎么樣?”

  “還成,東家做生意地道,買東西的都是老主顧。”

  大成呵呵笑道。

  “不過,像您這樣一下買這么多東西的人可真少見,其實,若是您買得多了,到碼頭上,那的鋪子不零賣,但價格比這邊便宜些。”

  好嘛!

  先前夸著東家,這邊又把東家的客人往外推了。不過轉念一想,恐怕這也就是所謂的“民風淳樸”吧!

  想到先前的遭遇,施奕文在心底自嘲一番,又問道。

  “那你一天能掙多少錢?”

  “公子,我是店里的伙計,九歲進鋪子,只管食宿,過節的時候,東家會給些賞錢。十五歲的時候,開始給工錢,一個月1兩5錢,現在一個月,能拿二兩多銀子,再加上平時的跑腿錢,一個月,差不多有三兩銀子,好的時候還能再多些。”

  在心里頭算了下現在的物價,施奕文說道。

  “那還不錯啊,一個月差不多能掙三兩銀子,這一年下來,也可以存下一些錢來。”一個伙計一個月都能掙三四兩銀子,確實也不少了。

  “存個啥錢啊?”

  原本臉上帶笑的大成連連嘆氣道。

  “這當伙計的,那能存住錢,再說,當年進店的時候,可是找牙人做的保,光是身家清白不成,還得給牙人銀子,當年沒有銀子,就按著規矩,前幾年每年一兩銀子,拿著工錢后,每月工錢的一半都要給牙人,要連給五年,擱到明年才算了清舊帳…”

  “不就是個伙計嗎?至于這么麻煩嗎?”

  施奕文詫異道,這是介紹的伙計,還是什么?至于要這么多介紹費嗎?

  “公子,您不知道,這街上的鋪子輕易不找伙計,即便是找也都是找自家的親鄰,沒有牙人作保,別說是到店里作伙計,就是到碼頭上當苦力,也不見得能當成?”

  大成的回答,讓施奕文一陣沉默,他沒有想到,當一個伙計會這么麻煩。

  這大明老百姓確實也不容易啊。

  連憑力氣討飯吃,都這么困難。

  萬歷六年的江南,或許是大明最后的輝煌,商品經濟空前發達,在商品經濟的刺激下,社會消費能力也趨于奢侈,上層社會的官紳士子以追求服飾時髦、豪華享受的方式展示特權;下層社會的暴發戶群起效尤,論富門當。而與之相對應的是底層的百姓生活卻極為困難,朱門狗肉臭、路有凍死骨,更是屢見不鮮。

  現在是萬歷年間,算起來,接下來的幾十年里,應該是大明最后的太平日子了,出了萬歷,經過沒有存在感的光宗,進了天啟,大明就陷入風雨飄搖之中。小冰川期的自然災難頻繁不斷,北方千年不見的大旱,讓不知多少百姓淪為餓殍,不知多少百姓變成流寇,再然后甲申天變,華夏陸沉,所有的繁華都隨之煙消云散了。

  想到這,施奕文心情變得有些底落。

  一路上倒也沒有興致再去欣賞南京市井的繁華了,他知道這一切的繁華不過只是過眼云煙,不到七十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將就此毀滅,所有的繁華不過只留存于紙面上。

  身處這個時代的自己,又該如何應對這一切?

  “公子,過了這個橋,就是江東門了,不知公子要把東西送到什么地方?”

  大成的發問,讓施奕文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看著左右。街邊的店鋪瞧起來都是一個模樣,至于眼前的幾條巷子,更是沒有什么區別。

  自己住在那來著?

  就在施奕文疑惑著不知道自己住在什么地方時,劉錦江突然從一旁竄出來,興奮地喊一把抓住施奕文,說道。

  “施兄弟,可讓我找著你的了!”

  “呦,劉兄找我?”

  碰著房東,還愁回不到家?施奕文笑道。

  “我方才上街去買東西去了。”

  “買東西?”

  瞧見一旁的挑夫,盡管不知道施奕文為什么買這么多東西,但找著人的劉錦江,仍然說道。

  “我說哪,不過,老兄,方才到家里,見你不在家,想著你還不熟悉周圍的情況匯報,可是把我給…擔心壞了!”

  劉錦江很擔心!

  因為他可是有求于施奕文,這人都帶到家里了,神醫卻不見了,他能不著急嗎?

  “這不,我便讓朋友在家里等著,自己出來尋你了。”

  “朋友?”

  盡管劉錦江沒有解釋,但施奕文倒也猜出來,劉錦江的急切恐怕和他的那個朋友有關系,他倒也沒戳穿劉錦江的心思。

  “嘿嘿,老兄,我這個朋友和我一樣…”

  唯恐被人聽到的劉錦江壓低聲音。

  “也有些難言之疾,想要求您幫忙,這病也就只有你能治。”

  聽著他這么說,施奕文的心里一樂。

  得,哥們這下真成老軍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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