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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略施小技

  即便是相隔甚遠,也能夠感受到宋家后宅緊張,從進入這座園林式的宅院后,沿途所碰見的丫環仆役們無不是面帶哀色,待過了院門,便到那邊房中傳出的慘叫。

  “娘子,你別怕,我來了…”

  快步跑入庭院,正在門外守候的丫環、老仆連忙擋住想要沖進去的宋其玉。

  “少爺,不能進,不能進,男人不能進啊…”

  “相公,相公…救、救我!我好痛,好痛…啊”

  房中再一次發出女子痛苦哀嚎的慘叫。

  “大夫,你想想辦法呀,你一定要救我家娘子!”

  被人擋在門外的宋其玉死死的抓住施奕文的手臂,苦苦的哀求道。

  男人不能進!

  施奕文的眉頭緊鎖,聽著從房中傳出的嘶心肺的哀嚎。

  現在怎么辦?

  別說是17世紀,就是21世紀,又有多少人能接受男產科醫生?

  就在猶豫時,房中有一個女人走出來,女子外罩白衣,頭上也戴帽子,甚至還帶著…口罩,施奕文一愣。

  難道,古代中國就知道醫療衛生?

  疑惑中,只聽到那女人對宋其玉說道。

  “宋公子,現在已經過去七八個時辰了,宋夫人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再這么拖下去,恐怕會一尸兩命,宋公子還請早作決斷。”

  “能、能保、保住大人嗎?”

  面色煞白的宋其玉語音輕顫。

  “宋公子決定了嗎?”

  “啊…決定,什么?不會的,不會這樣的…”

  宋其玉失神道,突又精神一振,一把抓住施奕文說道。

  “大夫,你說過,你說過能救我娘子,求求你救救我娘子。”

  “現在情況怎么樣?”

  看著這個打扮與后世的醫生有些相似的產婆,施奕文問道。

  “隱約的已經能看到頭皮了,只是,產位不正,已經過去七個時辰,宋家的娘子身子骨實在太弱了些,再這么拖下去,大人小孩都難保全,所以只能兩選其一…”

  女子的話聲冰冷,但從她冰冷的話語中,施奕文知道,所以兩選其一是什么意思,在這個時代,面對難產,要么保小孩,用剖宮產的方式取出小孩或者用力拉出小孩,然后任由產婦流血而死,要么把腹中的孩子殺死來避免母親遇到生命危險,

  “大夫,大夫…”

  宋其玉抓著施奕文的手臂哀求道。

  “已經看到頭皮了?那為什么不用產鉗助…”

  產鉗助產?

  話未說完,施奕文才想起,現在是萬歷六年,盡管歐洲的張伯倫家族早已經發明了產鉗,但是他們卻對這個工具嚴格保密,為了賺錢他們將這一技術隱匿幾十年。顯然,明朝肯定沒有產鉗。

  “產鉗?”

  戴白布口罩的女人詫道。

  “這是什么?”

  “就是一種鉗子,產鉗外形像一把大的夾子,鉗葉上有孔,鉗葉的曲線與嬰兒頭形相合,在分娩過程中牽拉胎頭協助胎兒娩出,嗯,就是夾出來。”

  “夾出來?”

  施奕文沒有注意到,當他說出這些話時,女子的目中掠過異樣的神采,急聲問道。

  “你有產鉗嗎?”

  宋其玉同樣滿面期待的看著他。

  “這…”

  看著滿懷期待的兩人,施奕文無奈道。

  “有銅匠嗎?我可以現在就畫出圖紙,興許現在打制還來得急…”

  能來得急嗎?

  施奕文并不知道。

  “麻煩大夫了,你快些畫圖紙,我這就命人去聯系銅匠,”

  “先等一下。”

  就在宋其玉命人去聯系銅匠時,那女子卻急匆匆的跑進屋內,然后又取出一個東西,對施奕文說道。

  “大夫,你看這個鉗子可以改成產鉗嗎?”

  女人手中的拿著是類似產鉗的雙葉鉗,鉗葉的曲線與后世的產鉗相近,但卻無孔,就像是兩片匙子,但鉗匙內側有幾根觸目驚心的釘齒,顯然是為了嵌入胎兒顱骨,很可能僅僅用于死胎助產。

  “大夫,現在打制產鉗必定來不及了,方才你說的產鉗時,我便想起這個,說來慚愧,這東西在家中傳了百年,卻從不曾想過,居然可以加以修改換個用途,就能成為救命的東西。”

  觀察著手中“產鉗”的施奕文,并沒有看到女子的目中的神采,只是點頭說道。

  “我看行,宋公子,現在我就去最近的銅匠那,只要把這兩片鉗葉掏空,再調整一下外形就差不多了。”

  宋家本身就是南京大戶,在把施奕文送到最近的銅器鋪,改制產鉗的時候,很快,又從另外兩家銅器鋪找來了手藝上等的銅匠,在他們到了銅器鋪時,施奕文正指點著銅匠將銅鉗縷空,將鉗匙鍛成鉗環。很快,幾人便同心協力在施奕文的指點下改造好了產鉗。

  改制出來的產鉗式樣與后世的產鉗類似,但卻顯得有些粗糙,施奕文不過剛一提出來,另一個工匠便直接拿過產鉗,為鉗葉拋光,很快表面粗糙的產鉗就變得極為光滑。

  在施奕文回來時,滿面焦色的宋其玉正在院中,來回的踱步。

  見施奕文回來了,宋其玉急忙問。

  “怎么樣了?”

  “先試了再說。”

  在施奕文的吩咐下,產鉗先開水蒸煮,然后又用烈酒清洗后,才被送進屋中。

  在房門再次看關閉之后,施奕文看著滿面焦色的宋其玉說道。

  “宋公子…”

  “大夫,我知道。”

  滿面凄色的宋其玉朝著屋中看去,喃喃道。

  “若是再不行,那便是命,是我宋其玉無福…”

  說罷,宋其玉便長嘆口氣,閉上眼睛,目中流出淚來。然后卻又睜開眼,緊張的看著緊閉的房門。

  此時的房中,已經沒有嘶心裂肺的哭喊,宋娘子這會已經是氣若游絲了。

  穿著一身白衣的穩婆,看著床上的宋娘子,心嘆口氣,在手中嘗試著產鉗,然后深吸口氣。盡管是第一次用產鉗,但是她卻曾不止一次用過另一種產鉗,這些年對于接生,也是再熟悉不過,一切都是再熟悉不過。不過只是嘗試了幾下,便穩穩的用產鉗將頭位難產的嬰兒給拖了出來…

  “哇…”

  嘹亮的哭聲從房中傳出時,尤為清晰。

  這一瞬間,不僅來順踱步的宋其玉停住了腳,施奕文同樣也站在那里,嬰兒的哭聲,并有讓他放松下來,恰在這時,房中傳出了激動的喊聲。

  “恭喜少爺、恭喜少爺,母子平安、母子平…啊,方姑娘這、這,少奶奶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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