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貿大樓二樓，閆肅剛數完一沓鈔票，用紙條好好的封住。
“一共就二十八尊金佛，我自己都留了兩尊，你們再不抓點緊，可就搶不著了。”閆肅臉上笑嘻嘻，春風得意。
“我明早買一尊，你給我留著。”有人喊。
閆肅：“那我可不確定能不能留到明早了，要是有人搶走了，我也沒法子給你留。”
閆肅心中很是喜悅，每一尊小佛他能提成一百，中佛他能提兩百，大佛他能提五百，下午短短幾個小時，他就掙了幾千塊，還賣什么衣服，直接關門回家睡大覺等金佛升值。
時光短暫，轉眼夜幕降臨，閆肅背著剩下的金佛離開了商貿大樓，在一個街角拐進了一個巷子里。
黑暗中，兩個身影面對面站著。
閆肅小聲的說道：“我能不能不要提成，你給我個小佛頂我提成。”閆肅覺得拿分成的眼光不長遠，聰明人拿金佛等升值。
對面的人，拿回剩下的金佛，找出一尊小佛遞給閆肅：“兄弟，你是個有眼光的人，要不是我在銀行工作，怕違反紀律，我就直接賣了，過幾天，銀行肯定會放出一批金佛，價格高出這些幾倍，你不能到處去說，人多嘴雜，蔫聲發大財。”
閆肅點點頭：“下回再有這種好事，再喊上我。”
“好說。”
那人提著剩下的金佛朝著巷子另一個出口走了，閆肅得意的從巷口出來，看到路邊一名正在睡覺的乞丐，罵罵咧咧：“臭要飯的嚇我一跳。”
一夜，唐浩睡的相當安穩。
在南成市一處樓房內，閆肅躺在彈簧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是興奮的睡不著，夜里連續起來好幾次，去查看自己的金佛，看著燈光打在金佛上，那金燦燦的顏色，怎么看都是那么的誘人。閆肅輕輕的撫摸著金佛，如同撫摸著嬰兒一般，那樣輕那樣柔。
第二天一早，唐浩繼續了他拼搏的生活。
南城鋼廠門口，先趕一波上班的當口，又趕一波下班的檔口，昨天轟趕唐浩走的年輕小官大概是下班了，賣的相當順利，連門口看門的老大爺都買了兩件。
工人早上八點倒班，八點前賺一波上班職工的錢，八點后賺一波下班職工的錢，九點多，唐浩的貨車前就空無一人了。
從十點鐘到下午三點，這段時間的空余，唐浩不能什么都不做，讓司機開著車在南成市里轉悠著賣。
不知不覺，在一條主干路聽到一位大姐說了句：“商貿大樓那邊出事了。”
至于出了什么事，那位大姐不知道，她也是正在去看熱鬧的路上。
唐浩好奇，讓司機開著車往商貿大樓的方向走。
走近才明白，是昨天那一批金佛出事了，昨天有人不放心，拿去鑒定，是假的，是其他金屬的混合物，眾人得知是假的，紛紛拿去鑒定，但凡是昨天賣出去的金佛，都是假的，被騙了十幾個人，都堵在閆肅的柜臺前，要求退款。
唐浩的貨車停在商貿大樓一側的路邊，留下司機守著，老賀好奇心作祟，非要跟著去看熱鬧。
看熱鬧的人不少，商貿大樓圍了一群看熱鬧的群眾。
唐浩擠進人群，昨天唐浩搭話的那名店家匆匆走出大樓，肩膀撞到唐浩的手臂，抬頭時，認出唐浩就是昨天也要買金佛的人，好意提醒：“你也買金佛了吧，快上去找人退錢吧，金佛都是假的。”
唐浩走進商貿大樓，一樓顯少有店家營業，不過出了事，一個顧客都沒有，都在唏噓著自己幸虧沒隨大流，滿心的后怕。
在樓梯口就能聽到二樓的吵架聲。
“是你賣給我們的假貨，我們不找你找誰？你趕緊退了我們錢。”
“不退錢我們就報警了，你們兩口子，一個也別想跑。”
“這錢你是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少說那些個沒用的，我們的錢都交給你了。”
“那些都是我們的血汗錢，你也好意思騙？”
唐浩個子高，找閆肅理論的多數是婦女，很容易略過婦女的頭看到人群中的閆肅，臉上被撓的一條條的，身上的衣服也被車的破破爛爛，站在他身邊的媳婦，緊身衣服被扯的松松垮垮，頭發被抓的亂糟糟的躲在最后面。
唐浩能想象得出，以自我為中心的閆肅肯定不會承擔后果。
“我也是被騙了，我家里還放著三尊金佛呢，你找我，我找誰去，我也是受害著啊。”閆肅冤枉道。
“甭說那個沒用的，賣給我們金佛的人就是你，我沒見過第二個人，你別想跑。”
性子急的人，一點不含糊直接上手，站在大老遠的唐浩耳朵里清清楚楚的聽得見閆肅的慘叫聲。
這件事情肯定是要報警的，為了避免騷亂，把人都帶去了派出所，整個二樓烏煙瘴氣，只剩下幾個人在議論。
“哎呦，我差點就被騙了，我早上剛去銀行取了三千塊錢，幸虧啊。”
“咱不虧就是運氣好，好幾千塊錢，得干一年啊。”
“劉姐的店估計都要開不下去了，他家三個孩子上學，老的要看病，一個月剩不下錢。”
“對，他男人不行，都靠著這一個服裝店呢。”
本來唐浩是想笑的，看到閆肅那么囂張一個人倒霉，誰能不開心，但是聽到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又開心不起來了，人都是有同情心的，會站在別人的角度看待問題。
唐浩看著閆肅的店，店內衣服被踩的踩，倒的倒。
這不是唐浩想要的結果，唐浩想要的結果是閆肅自己的店開不下去，主動退出商貿大樓，唐浩再去租柜臺，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唐浩離開商貿大樓，繼續開車促銷背心，唐浩心事重重的在車里思考著問題。
作為商人，唐浩應該開心的，倒閉的店家多月他才應該越開心，那樣他的競爭力就少了，把一家店越做越大。
可話又說回來，白瞎了那么多的商家了。
這年頭能做上柜臺的商家，哪個不是能賺錢的主，哪個又不是有門路的人，這可是大好的資源。
俗話說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合作才能共贏。
唐浩萌生出一個招聘店員的想法。這些店家不至于全都挺不住，總有一兩個迫于生計選擇打工吧。
與沒工作經驗的新手相比，經驗豐富的老人更容易創造盈利。
唐浩分的很清楚，同情心與生意是兩碼事，唐浩可以在不破壞生意的同時來那么一點同情心調味生活，畢竟他是個人，自私與無私并濟，雖然自私更勝一籌。既然對方有銷售才能，何不幫對方過渡一下苦難的生活，彼此都有錢賺，前提是唐浩拿的最多，分一點點出去。
可以想象得出，唐浩抱著一座金山，大方刮了一小撮金面給別人，心疼的要割肉的場景。可這不就是生意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