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戰爭已經結束,但是戰爭留下的創傷還沒有恢復。
在周臻查閱的歷史中,從今年一直到五十年代,全世界都陷入了饑荒之中。
這個時代,再也沒有比糧食更硬的通貨了。
對國家是這樣,對普通的民眾更是如此。
所以聽到周臻的手里有糧食,這母女三人對他的態度,立即就有了變化。
雖然不能說親近,但是有了企圖,有求于人,態度自然溫和了許多。
而且女人天生具有親近感,特別是孩子,更容易拉近關系。
通過跟她們的對話,周臻也很快分析出來了她們現在的窘境。
這個家庭的男主人是大學教授,女主人是他的學生,還是白俄的貴族。
白俄與紅俄的斗爭中,原本男主人是置身事外的,但是因為跟露易絲的關系,幫助過岳父岳母,后來被抓住了把柄。
然后,他選擇了帶著全家流放,并且用存款在勞改農場的附近蓋了這個房子。
雖然在勞改,但是他依舊是家里的頂梁柱。
但是當他死了以后,這個被他保護的很好的露易絲,根本撐不起這個家。
去找工作,沒有單位要她,她這個高材生想謀取一個小學老師的職位都不能。
她只能去農場工作,給一些干不動活的政治勞改犯們幫傭,艱難的維持生活。
家里能賣的,值錢的,都賣的差不多了。
露易絲的美貌與身份在這個時代免不了會遇到眾多的糾纏,好幾次都差點被霸占。
直到她愿意接受政府某個強力機構的雇傭,生活才穩定了一些。
這以后,她充當了政府在勞改農場里面眼線,提供一些重要人物的信息。
然后在半年前,她遇到了艾爾特。
艾爾特本來就是明面上的間諜,他也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蘇聯方面也知道他的工作性質。
他需要一個工作組之外與蘇聯政府的溝通渠道,跟露易絲建立了關系。
但是兩個人都不是對蘇聯忠心耿耿的人,在接觸中相互發現了對方的意圖,兩方就又建立起來了工作之外私人業務。
這些當然不是露易絲說出來的,而是周臻根據她們母女三人的話,經歷,分析出來的。
露易絲不是能干的女人,她被機構視為花瓶一樣的角色,每個月定期匯報,報酬也不高。
而艾爾特一方補貼一點,她們的生活才算好過一點。
好過也是相對的,這個時代,沒有誰的生活真正寬裕。
艾爾特在美國也有家庭,他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錢都給這母女三人。
能生活下去,但是想要吃飽,吃好,就不可能了。
就像巧克力,尤倫卡從小到大,吃過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
她甚至已經忘記了巧克力的滋味,在吃到巧克力的時候,臉上的陶醉讓人一眼就看的出來。
下午的時候,周臻打開了房子下面的隔離層,從里面拉出了一個已經破損的雪橇。
周臻檢查了一下她們家里的工具,寫了一份清單,讓露易絲和索菲亞兩個人去城里購買了釘子和刨子。
尤倫卡在家里陪著他,中間遇到了排查人員來了一次,也有驚無險地被她應付了過去。
四點多鐘,天已經暗了下來,母女倆乘坐農場的汽車返回,帶回來了工具和幾塊雪橇板。
周臻動手,給她們母女三人都做了一套滑雪板,并且修好了他們家里的雪橇。
雪橇是這里的重要的交通工具,雖然這個家里沒有養狗,也沒有養馬,但是想要搬運東西就離不了。
周臻干活的時候,母女三人就圍在旁邊,她們著迷地看著周臻的動作,充滿了崇拜,還真的有一點一家四口的感覺。
看著尤倫卡開心地抱著屬于自己的滑雪板,周臻笑問:“要不要去試試?”
“我不會。”
“我可以教你。”
索菲亞說道:“你能出去嗎,不要被人發現了。”
周臻笑道:“放心,天已經黑了,而且我不一般人的感覺更靈敏。”
母女三人看了看外面已經暗下來的天色,都躍躍欲試。
索菲亞說道:“都已經六點多了,應該不會有人過來。”
露易絲說道:“那你們就到房子后面玩一會兒,我來做飯,也幫你們盯著。”
這一次,姐妹倆立即沒有了猶豫,開始忙著穿外套,系圍巾,戴帽子。
周臻穿戴的是給露易絲做的雪橇板,至于滑雪杖,只能選合適的樹枝代替。
他穿戴好了以后,幫著坐在走廊上的姐妹倆系滑雪板,她們兩個都不會,要從頭學起。
她們都很開心,甚至主動牽真正的手,然后讓周臻帶著她們在雪地上飛馳。
在這寂靜的森林里,姐妹倆的歡聲笑語不斷,就連周臻的情緒也被調動了起來。
雖然天氣很冷,但是姐妹倆都玩的不想回屋,哪怕是成熟的索菲亞,如今也還是個孩子。
以前的時候為了這個家操心不止,這個時候才爆發出了屬于孩子的快樂。
直到露易絲在喊吃晚飯了,姐妹倆依舊不想回屋,磨蹭了一會兒,才跟著周臻一起回家。
“明天你還能教我們滑雪嗎?我明天應該就敢自己滑了。”
“只要有時間,沒問題。”
“你真好。”尤倫卡扭頭跟姐姐用俄語說道:“姐姐,他像爸爸,我們不要讓他走了。”
周臻依舊笑呵呵地走在前面,上了樓梯,然后幫她們收好了滑雪板。“你們先進去,我擦拭一下滑雪板上面的水。”
這兩個姐妹,還想把自己留下來當爸爸,這當然不可能。
不過,照顧她們一段時間,他還是很樂意的。
這天晚上艾爾特一直沒有過來,應該是有事耽擱了。
陪著母女三人吃了一頓不算豐盛的晚餐,露易絲幫周臻拿了一個粉色的毛巾,還有一塊香皂。
“我注意到你的內衣都是新的…你可以去洗一個澡。”
“這正是我需要的。”
房間的浴室跟廁所一體,就在廚房與客廳之間,用的是土鍋爐的水,需要自己打。
不過因為有土鍋爐,浴室里面不算冷,應該有十七八度。
周臻脫了個精光,然后打濕了身上,就開始搓了起來。
基文斯在被送上離開莫斯科的火車之前,統一洗過一次澡,已經有十三天了。
周臻將渾身搓的通紅,身上的泥垢將白色的便池變成了灰色。
最后再沖洗了下去,渾身通爽。
穿衣服的時候,周臻有些后悔,昨天偷東西的時候,只偷了幾套女裝,是準備要給自己老婆的。
要是早知道今天會有這樣的變化,就應該把女孩的衣服,女人的衣服多偷一點。
至于皮衣,周臻不敢隨便拿出來,因為這是贓物,給了露易絲她也不敢穿出去。
拿起了油燈,準備開門的時候,周臻又聽到了母女三人在一起竊竊私語。
“我能感覺出來,基文斯是一個很好的爸爸。”這是尤倫卡的聲音。
“可是他的處境很危險…”這是露易絲的聲音。
索菲亞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基文斯不可能長久留在這里的,即使留下來,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我們現在需要弄清楚的,是他的條件怎么樣,能不能把我們弄出去…”
露易絲怯怯說道:“可是我不敢跟基文斯單獨相處,他的眼睛似乎能看透我。我怕問不出他的話,反而自己的心思都暴露了。”
“媽媽,你很漂亮,你的漂亮就是你最強大的武器。”
露易絲說道:“你也很漂亮,你還是處女,為什么不是你去…”
“我太小了啊!”
“也許他就喜歡小的呢!”
周臻暗笑不已,故意弄出了一點大動靜,然后聽到客廳里突然安靜。
外面也一片寂靜,有一些小動物的聲音,絕對不是人類。
然后只穿了毛衣的周臻開門走了出來,客廳里也點了一盞油燈,窗簾都拉上了。
周臻也不怕會暴露出自己的身影,就坦然走了過去。“我已經洗好了。”
露易絲他們圍著客廳中間的鍋爐煙囪取暖,可能還沉浸在母女三人的討論中,她一下子沒有接住話。
索菲亞說道:“很不好意思,家里條件有限,只能委屈你睡閣樓了。”
周臻笑了笑。“沒關系,能有一個溫暖的房間,我已經很滿足了。而且,今天晚上我還很忙…”
周臻在客廳逗留了一會兒,故意逗著母女三人說話,索菲亞和尤倫卡表現的很自然,只有露易絲舉止失措,不時臉紅。
這也讓周臻內心暗樂,亞布上她的兩個女兒在旁邊,差點想要調戲她幾句。
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周臻這才起身,穿上了皮衣,又在外面套上了棉大衣和棉褲,周臻裝扮成了一副準備出遠門的架勢。
感應了一下周圍沒有人聲,周臻打開了房門,三個女人都滿懷期待地望著他。
“我要準備出發了,你們放心,我今天絕對能給你們帶回來足夠你們吃一個冬天的食物。”
東西就在空間里,周臻無非是拿出來就可以了,不過,還是要出去逛一圈,要不然他有空間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