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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稅糧

  豐伯說的沒錯,這一帶劫匪很多。

  走了百里,他們就碰到兩伙剪徑匪徒。

  以往,豐伯會準備多余的糧食來打發這些兇神惡煞。

  劫匪有劫匪的規矩,他們收了“過路糧”就照例放行,不會把人家一搶而空。

  盡管如此,一路直到血衣城,也得損失好幾袋糧食。

  今年部族大旱,豐伯交的稅糧本就遠遠不夠,若是再被劫匪搶走幾袋,那什么也剩不下了。

  幸而有石不凡跟著。

  碰上劫匪攔路,石不凡隨隨便便解決。

  這些劫匪大多七八成群,厲害的不超十幾二十個,石不凡單靠一雙拳頭,收拾他們輕而易舉。

  若施展巨化術,亮出砂鍋大的拳頭,直嚇得劫匪屁滾尿流,不戰而勝。

  一路過去,沒損失一粒糧食,把豐伯高興壞了。

  兩日后。

  中午。

  牛車順利到達血衣城。

  其實在數十里外,石不凡就看到了血衣城的輪廓。

  遠遠觀望,一個五光十色的龐然大物橫臥地面,像汪洋中的一方島嶼。

  島嶼歷經滄桑,劃下一年又一年的痕跡,直到成為面目全非的膿腫怪物。

  龐大!

  紛雜!

  近前,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又長又高又厚的城墻。

  城墻由一塊塊巨石砌成,高三丈,厚一丈,環繞整個血衣城一圈,首尾相連,只留了東西南北四個城門。

  城門外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進城的,出城的。

  經商的,種地的。

  牛車馬車,車輪滾滾。

  男人女人,人聲鼎沸。

  城門口站著身穿盔甲手持兵刃的兵丁,檢查所有進城的行人,一個接一個,十分嚴格。

  出城的順暢無阻,進城的排成一條長龍,從頭望不到尾。

  他們二人中午到了城門,黃昏才排進去。

  “兵爺,我們是大豐部族的,來送稅糧。”豐伯拍著牛車說道。

  兩個兵丁將牛車和糧食細細檢查一遍,又盤問幾句,終于放行。

  進入血衣城,一幅壯觀絕倫的畫卷在石不凡面前展開。

  迎面是一條寬廣干凈的街道,鋪滿價格不菲的青石板,像一柄筆直的青劍,在城中橫穿而過。

  街邊商鋪林立,古韻十足。客棧,茶鋪,酒館酒樓,布店,鐵匠鋪…林林總總,琳瑯滿目,把石不凡看得眼花。

  更不用提走街串巷的小販,五花八門,有賣吃的,賣玩的,賣看的,賣聽的。

  石不凡來人間倆月,第一次見識血衣城這樣的大地方,難免有鄉下人進城之感。

  豐伯比石不凡淡定多了,一邊趕車一邊給石不凡介紹,他一年來一次,不說對血衣城多么熟悉,至少比石不凡強得多。

  據豐伯所說,血衣城的房屋建筑大多建于百年前,囊括了眾多部族的風格特色,極具包容性。

  石不凡細細觀摩,第一感受就是:高!

  一層加一層,層層堆積。

  望去,滿眼都是高高的塔樓,矮的四五層,高的七八層甚至十幾層,有的用石頭壘起,有的用木頭搭建,有的相互混合,風格各有千秋。

  因為血衣城囊括了方圓千里的所有部族。

  從街上的行人也可觀一二,有的長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有的異常矮小,腦袋齊到別人屁股;有的長了滿頭尖刺,估計老祖宗是只刺猬,有的沒有胳膊,反倒多了兩只翅膀,飛來飛去。

  在血衣城,模樣正常的人大概只占一半,另一半都明顯擁有“妖”的特征。

  當然,誰也不會歧視誰,因為所有部族的祖先幾乎都是妖,只是血脈不同,繼承能力不同。

  石不凡看得入迷,不知不覺已坐著牛車走過大半條街。

  拐入一道巷子后,同行的車越來越多。

  大多是牛拉車,車上裝著一袋袋糧食,明顯和他們一樣來送稅糧。

  巷道盡頭是一個大宅院。

  院子被高墻圍著,有重兵把守,里面矗立一座座圓筒形的巨大石屋,上面寫著“糧”字,數一數差不多有上百座。

  豐伯說,這是血衣城放糧的糧倉,他每年都來這里交稅糧。

  經過門口的兵丁檢查后,豐伯驅著牛車進入院子。

  黃昏來交糧的不多,很快就輪到他們。

  負責收糧的是個肥胖的中年男子,瞇著兩只小眼睛,頭也不抬地問:“哪個部族的?”

  “回大人,大豐部族。”豐伯打躬作揖。

  胖官掀開面前的賬冊,仔細核對了一下,道:“大豐部族,需交稅糧二十袋,你這一車有二十袋么?”

  豐伯嘆口氣,“大人,我們部族今年大旱,糧食幾乎沒有收成,只能從大家伙的牙縫里擠出五袋來,您看…”

  胖官不耐煩地擺擺手,“這事我做不了主。”

  說著,胖官將手下一個兵丁召來,吩咐道:“去請少爺來,說有要事。”

  兵丁小跑著,進了旁邊的閣樓。

  沒一會,就聽里面傳來男人的罵罵咧咧,和女人嬌媚的抱怨,隨后走出一年輕男子,一邊走一邊邋里邋遢地穿衣。

  男子約摸二三十歲,身形干瘦,面色灰白,像涂了層鉛粉。

  這白臉男子的精氣神十分糟糕,雙眼凹陷,印堂發黑,臉色奇差,頭頂的頭發居然掉了一半,露出一片亮堂。

  “奶奶的,老子正和紅兒玩得高興,什么事非要叫老子出來!”

  白臉男開口即罵。

  胖官趕緊起身,“少爺,大豐部族今年大旱,交不夠稅糧,您看…”

  白臉男瞅了一眼牛車,“該交多少?”

  “二十袋。”

  “交了多少?”

  “五袋。”

  “奶奶的,該交多少就交多少,少一袋也不行!”白臉男厲聲道。

  豐伯上前一跪,求道:“少爺,大豐部族旱了半年,顆粒無收,這五袋糧食還是去年剩的,如果交二十袋,族里恐怕要餓死不少人吶!”

  “餓死就餓死,關老子屁事,”白臉男冷笑道,“半個月內必須再交十五袋稅糧,要是交不齊,就按血衣家的規矩辦,以人抵稅!”

  以人抵稅,顧名思義就是抓大豐部族的壯丁做奴役,女人做丫鬟或賣給窯子。

  豐伯嚇得渾身一抖,急忙上前抱住白臉男的腿,不停央求,“大人,求您可憐可憐我們全族,都要活命的啊!”

  “滾開!”白臉男惱怒,一腳踹在豐伯肩膀上,將其踹倒在地,翻個跟頭。

  幸虧這家伙身子骨弱,沒什么力氣,否則豐伯挨一腳肯定骨斷筋折。

  “混蛋!”

  白臉男不解氣,又一腳補上去,對準豐伯的腦袋。

  這家伙拿人命不當人命。

  忽而,石不凡身形一閃,擋在豐伯面前,如一堵銅墻鐵壁。

  白臉男停不住,一腳踹在石不凡肚子上。

  “哎呦!”

  石不凡巋然不動,反而白臉男被震得一屁股蹲坐在地,疼得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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