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石不凡求快,只開了一半的慧眼,這次他凝聚心神,徹底將慧眼打開。
再觀豐曼。
密密麻麻的陰陽二氣如同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在石不凡眼中鋪展。
他細細辨認,將異物看得更清晰。
異物似一團黑霧,躲藏在豐曼的腦袋里,幾乎融為一體。
“什么鬼東西!”
以石不凡的見識,認不出。
但定不是好物,因為石不凡覺察到一股邪氣。
“大豐部族的大旱,難道和這個邪物有關?”
石不凡不敢斷定。
據豐伯所說,此邪物帶給豐曼的煩惱就是無法嫁人而已,除此外,豐曼沒受到任何傷害,性命無憂。
如此“溫順”的邪物,說和大旱有關,石不凡不得不懷疑。
“先試試!”
哪怕有丁點可能,石不凡也得慎重對待,這是他找到的唯一線索。
他要試試,能不能把邪物逼出來。
“姑娘,接下來不管發生什么,千萬別亂動,就當自己在睡覺做夢。”石不凡嚴詞提醒。
豐曼知道輕重,點了點頭,“曼兒明白!”
石不凡長長吐出一口氣,再吸氣,雙眉之間驟然亮起一道光芒。
光芒微弱如燭,卻將他的法力凝聚到極限,緩緩鋪到豐曼身上。
兩者漸漸產生聯系。
沒錯,石不凡在試圖改造豐曼身上的陰陽二氣!
將豐曼的身軀比作一桶大米,邪物便是藏在大米中的沙礫,石不凡要做的就是扒開大米,將里面的沙礫挑揀出來。
然而,挑揀大米中的沙礫輕而易舉,驅除人體內的邪物,要難上千萬倍!
石不凡小心翼翼,不敢有什么大動作,他利用慧眼一點點改造豐曼身上的陰陽二氣,再逐漸深入。
這一耗,過去了半個時辰。
豐伯站在一旁焦急地等待,滿頭大汗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旁邊干活的丫鬟早就被他支走了,生怕驚擾石不凡。
豐曼同樣難受,她一動不敢動,心里要克服極大的恐懼。
至于石不凡,慧眼微顫,腦門上嘩嘩流汗,比誰都不好受。
長時間的改造對他是一個巨大挑戰,因為法力消耗得太快了。
每進行半個時辰,他都得調息一次。
一時辰后,豐曼的右臉有了明顯變化,竟出現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塌陷,肉像是被無形的手指壓著。
再仔細看,塌陷處的血肉變得透明,在陽光的照耀下竟有波光粼粼之感。
這并非錯覺。
石不凡利用慧眼,將此處的血肉改成了類似“水”的陰陽二氣。
如果拿一根筷子放在凹陷處,輕而易舉就可捅進去,和水一樣,且豐曼不會感覺到任何疼痛。
別看小小一塊,費了石不凡不少法力,差點虛脫。
他趕緊調息一下,繼續改造。
又過半個時辰,凹陷越來越深,越來越透明,石不凡終于接觸到了那個邪物!
他穩住心神,將血肉“剝開”,想依靠自己的法力將邪物強行扯出。
然而他低估了這玩意的實力。
當石不凡發力時,邪物開始劇烈掙扎,向更深處鉆去。
越跑越遠。
就像魚鉤鉤住一條大魚。
此魚力氣奇大,非但不能釣上,反將石不凡這個釣魚者拖入水中。
“不好!”
石不凡驚得一身冷汗,急忙集中精神,將自己的法力收回。
終究,功虧一簣。
這邪物很油滑,以石不凡的修為尚不能對付。
如果強行捉拿邪物,會傷害到豐曼。
邪物再來個狗急跳墻,石不凡也有危險。
得另想辦法。
石不凡調息一會,開始恢復豐曼身上的陰陽二氣,漸漸,她臉上的凹陷越來越淺,越來越小,“水態”也變回血肉,直至完全復原。
關閉慧眼,石不凡感覺頭暈目眩,坐都坐不穩。
“仙人!”
豐伯急忙扶住石不凡,見他臉色煞白,渾身冒汗,像枯木將死一般,十分嚇人。
剛才一番改造,石不凡差點將法力耗光。
元神也微微受損,還好并無大礙。
“快把仙人扶到屋里去!”
父女二人一邊一個架著石不凡進屋,送到床上休息,還端來飯菜和水,讓石不凡吃飽喝足。
等體力和元神恢復一些,石不凡便打坐調息。
他本想利用木像回昆侖山,向老糊涂請教。
細一想還是算了。
老糊涂遠在千里,給不了有用的幫助。
等他弄清豐曼體內的邪物是什么東西,再向老糊涂請教才有意義,畢竟老糊涂沒有千里眼,辨別不了這里的狀況。
所以最要緊的是查清邪物的來歷,以及是否與大旱有關。
思來想去,石不凡毫無頭緒,腦袋都想破了。
果然“管閑事”沒那么容易。
怪不得古往今來,成仙者寥寥無幾。
因為在人間積攢功德,難比登天。
與之相比,心無旁騖地修習法術,成為人間頂尖強者都算易如反掌。
一夜過去。
石不凡打坐調息到第二日中午,恢復得七七八八,臉色好了許多。
豐伯和豐曼都松了口氣。
他們一晚上沒睡好覺,畢竟石不凡是為他們父女才耗費法力,若是出了事,他們心存愧疚。
“仙人,給您的飯菜!”
豐曼親自端來滿桌的飯菜,香味頓時彌漫房間,令人垂涎欲滴。
這擊中了石不凡的軟肋,他的口水如江河般流淌,趕緊一屁股坐下大吃大喝,品嘗人間美味。
豐曼微笑著,站在一旁介紹。
“仙人,這道菜叫紅燒魚,這道叫油燜蝦…”
原來,美味都是她親手燒制,以表謝意。
當下大旱,弄這些好菜相當不容易,很多食材都是豐伯從其他部族買來,花費不小。
石不凡心中有愧。
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并未做成什么。
一來沒抓住豐曼體內的邪物,二來沒解決大旱。
連“仙人”這個稱呼,都更像是一種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