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
不一會,那崆河似乎有了回應。
水流不停打轉,形成一個個的小漩渦,將人們投下的供品紛紛卷入水底。
石不凡畢竟是妖,開啟了慧眼,能感應凡人無法察覺的存在。
他仔細盯著渦流,見其中隱隱約約透著怪異!
“難道真是龍王?”
看看便知。
石不凡騰云駕霧而下,臨水面時縱身一躍,一頭扎入崆河。
“有人跳河了!”
“是個會飛的年輕人!”
“誰啊?”
“不認識。”
岸上,引起一陣騷動。
他們不認識石不凡,以為是附近其他部族的人。
此時,石不凡正潛入水底。
以他的法力,屏住呼吸在水中待一個時辰不難。
難得是,水下昏暗加上河流涌動,泥沙渾濁,肉眼什么都看不清。
他索性閉上雙眼,打開慧眼,以其視物,勉強看清三丈。
終于落到水底,石不凡輕踩著泥沙向前游動。
他人高馬大,兩百多斤沉,倒不懼怕河底的暗流。
水流聲震耳欲聾。
石不凡游出沒多遠,忽而感覺身側有一陣漩渦襲來,其中卷著剛剛扔下的供品。
他挺身過去,將自己置于漩渦之中,隨漩渦向前而去,十分省力。
大概幾十丈后,漩渦越來越快,像被一只手拉動。
石不凡以慧眼一觀,發現前方河底竟趴著一條又長又粗的巨蟒!
巨蟒通體覆蓋金黃的八角鱗片,尾巴長有風箏似的鰭,動彈時身下伸出三只巨大的蒼爪,威風凜凜。
再看巨蟒的腦袋,生出兩只長長的茸角,嘴巴如鱷,斜露兩排利齒,下顎還飄著幾條蜷曲的胡須。
“是龍!”
石不凡才認出不是什么巨蟒,而是正兒八經的龍!
龍的巨口一張一合,一呼一吸,將附近的渦流吸入口中,渦流卷來的供品自然也進了它的肚子。
這家伙,在享用供品!
石不凡順著渦流而來,把龍王嚇了一跳,還以為石不凡是被獻祭的活人。
他可不敢吃人,趕緊閉上嘴。
“你是何人?”
龍王開口,雄渾的聲音震起一陣陣波動,將渦流全部震破。
石不凡沒有龍王的本事,難以開口說話,想著要將龍王引出崆河,索性游奔過去,一把抓住龍王背上的鰭,狠狠一拔。
“大膽!”
龍王吃痛暴怒,狠狠抽起尾鰭,打向石不凡的身軀。
尾鰭未至,恐怖的水流已打在石不凡身上,將其沖出數丈遠,背后火辣辣得疼。
他趕緊手腳并用,扒水向上游。
憤怒的龍王怎會放過挑釁自己的凡人,蜷著的身軀一沖而起,如一根巨大的石柱在水中攪動,蕩起極為恐怖的波浪,砸向石不凡。
石不凡也不必費力往上游了,因為那巨大的水浪直接將他送了出去。
離開水面后,石不凡又向上飛了三丈高。
像躍起的一條大魚。
那股沖勁震得他手腳發麻,渾身如裂開一般,從皮到骨都在疼。
若是真正的戰斗,他已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不奇怪,龍王作為地仙,論修為論法力論經驗都遠勝石不凡。
他敢挑釁龍王,是因為知道一個秘密:仙不可殺人!
成仙者,都要受“天規”的約束。
天規第一條,即是禁止殺人。
哪怕一個凡人罪大惡極,仙也只能將其交給人間的勢力處置,絕不會自己動手殺人。
一旦違反天規,輕則扣除功德,重則廢掉仙位。
若非如此,龍王暴怒之下,一爪子就把石不凡拍個灰飛煙滅。
所以剛才一擊看似兇猛,實則是龍王手下留情。
“龍王前輩,我乃昆侖山山神的弟子,請求前輩出來一見!”
石不凡落在水面,連喊三聲。
他不得不搬出自己的師父,否則龍王定不把他放在眼里。
果然,聽到此言,河面上漸漸冒出一顆金色的龍首。
河岸。
人群沸騰,看到河面上的龍頭后又驚又喜,熱淚盈眶。
“龍!真的是龍!”
“是龍王啊!”
“龍王大人顯靈了,哈哈,我們有救了!”
豐伯和祭師率先跪下,沖著龍王大拜,其他族人也紛紛撲倒在地,拼了命地磕頭,求龍王降雨。
他們以為是自己的誠心感動了龍王,所以顯靈出河。
實際上,功勞屬于石不凡。
“小子,你是老糊涂的徒弟?”
龍王收起先前的憤怒,瞪著石不凡問道。
石不凡內心竊喜,沒想到龍王認識老糊涂,這下好辦了。
他將姿態放低,拱手一拜,道:“晚輩確來自昆侖山!”
“哼,凡人謊話連篇,本仙可信不得你!”龍王冷笑道。
石不凡不急不躁,道:“我師父在千年前成仙,封為昆侖山的山神,本名‘陳長道’,無奈記性太差,稀里糊涂的常常忘事,所以都叫他‘老糊涂’…”
他將老糊涂的生平娓娓道來,句句是真,尤其老糊涂的本名,鮮有人知。
龍王這才信了,“就算你是老糊涂的弟子,來崆河打擾本仙作甚?”
石不凡抬頭,陡然變得嚴詞厲色:“龍王前輩,我且問一句,大豐部族是否在你管轄之內?”
聽到此言,龍王知道了石不凡的來意,冷臉道:“小子,勸你少管閑事!”
石不凡皺了下眉頭,微露怒意,“貪食人家的供品,卻半年不降一滴雨,致使生靈涂炭,這就是你龍王所為?”
“放肆!”龍王盛怒,大鼻孔中連噴白霧,雙眼瞪如銅鈴,好一會才漸漸平靜。
石不凡不想和龍王撕破臉皮,示弱道:“晚輩唐突,請龍王莫見怪!”
說著,他抬手一指,“前輩如此為難,莫非大豐部族有厲害邪魔作祟?”
龍王沉默不語。
“或許晚輩可以助龍王一臂之力,消滅邪魔呢?”石不凡試探道。
龍王嘆口氣,不想多說:“你個小鬼懂什么!這事本仙管不了,你管不了,就算老糊涂來也不管用!”
說完,龍王不再搭理石不凡,一個躍身便沉入崆河。
“龍王!”
石不凡喚了幾聲,沒半點回應。
這家伙知道石不凡的來意,肯定不會再見他,似是忌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