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蟲蟲潮正從后方席卷上來。
蘇然拎起手中的手炮,在李依蘭的摩托車上坐穩,他本能地想要伸出手來抓住李依蘭的腰作為固定,但手伸到一半,蘇然就覺得不對,又老老實實地收了回來,抱緊像是三明治一樣被夾在他和李依蘭中間的那個小女孩,深吸一口氣,道:“風緊扯呼,趕緊撤!”
塵浪還沒有散盡,大量的黑甲蟲和飛蝗正在滾滾的煙塵中肆虐,不少幸存者和軍人被困當中,還沒有來得及撤走。
但那些人蘇然已管不上了,這里的怪物鋪天蓋地,他不能再被蟲巢盯上咬住,必須趁著這里的混亂趕緊跑路,這時候再救人,那就是傻子了。
蘇然也不是圣人,能救的時候當然救人,救不了當然也不會逞英雄,猥瑣跑路、發育起來再殺回來,才是他的生存之道。
李依蘭不知道剛剛霸氣的蘇然為什么這么急著跑路,她還以為是蘇然狀態不佳,就也緊張起來,趕緊啟動摩托車,風馳電掣地穿行向前。
而讓蘇然有些意外的是,李依蘭調轉摩托車的車頭,竟勇猛的直接一頭沖入了對面的樓中——他們剛剛被困的位置距離臨行街就已經不遠了,現在李依蘭干脆一路穿樓而過,將距離縮短到最短。
有后門的,她便穿門而過,沒有門的,她干脆用自己的能力凍結墻壁,配合蘇然的暗能獵殺槍手炮轟穿,一路撞穿過去,反正李依蘭是覺醒者、蘇然暗能戰甲在身也頂得住沖擊只要穩住那個小女孩的身子就行,這一路倒是風馳電掣,不到一分鐘,就穿過了兩棟樓兩條街,來到了臨行街之上,只是李依蘭胯下的那輛摩托車徹底報廢了就是了。
這妹子駕控起摩托車來,當真還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感覺。
只是李依蘭的頭發在剛剛的戰斗與奔跑中全散開了,頭發一陣亂飛,在蘇然的臉上掃來掃去、撩來撩去,讓他一路連打三個噴嚏。
李依蘭偏還沒意識到這點,聽到后面蘇然噴嚏連連,還有些緊張與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那個——你沒事吧?”
三個噴嚏打的蘇然頭昏腦漲,被這么冷不丁一問,蘇然也沒多想,脫口道:“沒事,頭發掃了一下而已。”
這句話倒是給李依蘭說的臉都紅了,有些慌亂道:“啊?那個…我這就收收頭發…”
“啊!”李依蘭連忙攏了攏自己飛揚的頭發,驚慌失措中,還差點撞上一側的路燈臉一下子就紅了。
蘇然見李依蘭反應這么大,還以為是自己說對方的頭發讓這妹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想了想,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該說什么才對,便道:“沒事,頭發披散著,也挺酷的,也沒什么影響,專心開車。”
李依蘭哪里在乎什么頭發,她畢竟是第一次和蘇然這么近的接觸和交流,李依蘭還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想給彼此留下個好印象,解釋一番,蘇然又會錯了意,李依蘭就更尷尬了,臉也就更紅了。
倆人之間的氣氛尷尬的跌破冰點,倆人都覺得這時候應該說些什么緩解氣氛,卻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好在這時候他們終于來到了臨行街冰城銀行外的街道上,后面他們來的方向上,飛蝗群仍在那里盤旋不去,似乎仍在全力搜索蘇然,只有少量的黑甲蟲和飛蝗追殺了過來。
幸存者和軍方化整為零,跑的飛快,蟲巢的目標是夜鶯飛行器和其中的蘇然,剛剛蘇然還用手炮轟殺了那頭攻擊那對母女的黑甲蟲,這更讓蟲巢確信,蘇然仍在那邊,因此正在地毯式的搜索。
蘇然看著這一幕,也是一陣心驚肉跳。
這尼瑪,這幫子外星蟲族,真的不要命的想要搞我?
好在剛剛那一炮起到了迷惑性的效果,現在正是風緊扯呼的好時間。
常言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這幫怪物正兇猛,誰不跑誰是傻子。
蘇然都想好了,等匯合了葉琪駿他們,他就披上件破爛大衣往普通幸存者里面一躲,任那些外星怪物有天大的本事,也別想找到他。
作為在前一世猥瑣了三年的重生者,沖鋒陷陣,蘇然未必是大拿,但論如何猥瑣發育,他敢說第二,卻少有人敢說第二。
葉琪駿確實與蘇然預料的一樣,蘇然穿街而過,來的速度雖然已經夠快了,但先突出重圍的葉琪駿卻是早已來到了臨行街的冰城銀行臨時幸存者基地節點外面了。
之前他們這批逃亡隊伍,軍人加上幸存者,至少有近千人,但現在零零星星,就只有幾百號人了。
各式的軍車、幸存者用的民用車停在外面,從車到人,都是狼狽到了極點,有的人或坐在車里或坐在地上,都是大口地喘息,滿臉劫后余生的復雜神情,就連有些軍人都站不穩了。
而葉琪駿卻早已帶著一大批人沖進了冰城銀行之中,他的想法與蘇然一樣——黑甲蟲蟲群數量龐大,他們現在雖然暫時甩掉了它們,但仍沒有脫離危險,必須想辦法徹底擺脫這批黑甲蟲,才能贏得更長時間的安全。
但葉琪駿卻似乎在冰城銀行里碰了釘子。
他帶著十幾個戰士沖進冰城銀行,似乎跟里面的人起了沖突,雙方激烈的爭執聲在外面的街道上清晰可聞。
蘇然眉頭緊皺,下了摩托車,拉著那個小女孩就一路向冰城銀行的方向走去。
李依蘭猶豫了一下,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了蘇然的身后。
雖然她此前一直想好好結識一下這個救了自己好幾次的男人,但兩個人真的接近了,李依蘭卻反而覺得有些扭捏,不知道該怎么相處了。
好在蘇然現在腦子的事情多如牛毛,壓根沒心思察覺自己身后這個覺醒者妹子的想法,也不至于讓李依蘭太過尷尬。
而蘇然一路走來,還沒走到冰城銀行的門口,就已經是引起了幸存者與外面的軍人的騷動甚至是轟動。
剛剛蘇然駕駛夜鶯飛行器,彗星般驚天一撞的那一幕,不僅撞垮了那頭掘地蟲,給觸動了人們的心弦。
他們不知道蘇然那也是自救,在他們看來,那分明就是拼了命為他們趟出的活路,不少人都是心中震撼,這時候看著活著的蘇然出現在這里,不少人都激動起來。
最先看見蘇然的是一個抱著槍坐在外面警戒的戰士,那戰士一臉地血污,狼狽與疲憊到了極點,看見蘇然走過來,卻是瞪大了眼睛,騰地一下子從地面上站了起來:“蘇然?!”
這一聲像是引起了連鎖反應,人們紛紛扭過頭來,看著從外面一步步走過來的蘇然。
坐在車上的人都拉開車門跳下來。
遠處叼著煙的謝安志沖這邊揮了揮手臂,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近處的一個戰士,默默向蘇然行了一個軍禮。
“蘇然!”
“蘇先生!”
“蘇然同志!”
“蘇然!”
人們都有很多話想說,但到了嘴邊,卻只變成了一聲聲的呼喊。
人們主動為蘇然讓開一條通向冰城銀行的道路,看著蘇然從中走過,一片狼藉的街道上、每個都很倉皇的人卻都在念著那個人的名字。
人們的稱呼各有不同,聲音也不大,顯得雜亂而又參差不齊,但每一聲都帶著敬意與謝意。
此前曾聚攏在蘇然的夜鶯飛行器下、謾罵蘇然不讓他們登上夜鶯飛行器的那些人,有幸存下來的,這時候都是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來。
蘇然人潮中走過,仿佛沐浴山呼。
這一幕,注定將印在今日每個幸存者的心中。
后面的李依蘭看著蘇然拉著小女孩在人群中前行的身影,甚至怔怔地出了神。
李依蘭這時候才恍惚間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叫蘇然的家伙,似乎…有一點點心動了。
不過,李依蘭卻敏銳的注意到,面對這樣的場景,蘇然卻仍是神色“鎮定”,甚至緊皺眉頭有些不喜的樣子,李依蘭不由得心道:蘇然,真是個處變不驚的人!
而蘇然對此不光有些不好意思,還有點小郁悶:我可還計劃著要混進人群里貓起來呢,怎么反而一下子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