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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章 我們是優等生

  每一個超大型養豬場,都是對行業人才、技術、產品、資金等資源的聚合。

  與競爭對手比起來,嘉谷農牧的優勢太大了。本身現金流充沛不說,只要背后的嘉谷集團不倒,沒有哪個機構和個人,會懷疑嘉谷農牧的實力。

  李東亮揮舞著支票和計劃書,將未來一年的收益在不到兩個月內就花光了。

  這樣的效率,大大超出了同行的預料,也超出了嘉谷管理層的預料。

  賺錢是一門技術,花錢也是一門技術。撒錢是輕松,但能不能將花出去的錢變為公司的實力,這才是管理層所操心的。

  嘉谷農牧在養豬戰略決策方面表現了少有的激進,集團總經理王昱業在李東亮受到各級政府的歡迎之時,手里端著大茶杯,邁入了齊政的辦公室。

  “你是說戰略部出的風險評估?對,我看過了。”齊政很自然回答道。

  嘉谷系的每一次大規模投資,甭管是不是由總部主導,戰略部都會在決策前和執行過程中分別進行風險評估,以輔助管理層決斷。這次嘉谷農牧的擴張也不例外。

  “金錢就是個王八蛋,少了吧不停追求,多了也沒法不操心。”老王先是苦笑得吐槽了一句。

  要是讓外人聽了,估計得罵一句得了便宜還賣乖,但對于企業來說,錢太多還真的未必是好事。

  這方面的例子,看看目前賺錢能力全世界首屈一指的蘋果公司就知道了。賺了手機行業七成份額利潤的蘋果,手里的資金滿倉漫谷,然后,除了股東天天瞅著要分紅,老美的稅務局更是無時無刻不盯著蘋果的海外賬戶。

  嘉谷在國內500強中算是相當賺錢的那一小撮了,而且沒有披著國企的皮子,之所以沒有被各方“化緣”,原因就在于所有人都知道,嘉谷是能賺錢,但也特能花錢,甚至根本不剩錢。

  ——眾所周知,嘉谷投資的“天坑”不止一個。首當其沖的就是西北大沙漠的開發,在外人看來,那真的是一個掉進去了爬都爬不出來的“巨坑”;其次還有聲名日盛的嘉谷實驗室,也是一個有多少錢都能給你“揮霍掉”的“無底洞”…

  所以對于嘉谷農牧在不到兩個月內就撒出去數百億,一副“趕緊將還沒賺到手的錢提前預支”的既視感,行業內在驚嘆之余,還有另一個說法:嘉谷農牧不趕緊花出去,多少錢剩下來都會被集團拿出“填坑”,這誰甘心啊?

  還別說,這種說法竟然有不少人深信不疑。

  在齊政看來,搶經費是一種相對良性的集團內競爭模式。而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嘉谷集團現在欣欣向榮,經費的爭奪并不是太激烈,外界的這種猜測純屬隔霧看山。

  王昱業將話題拉回正題:“我聽說剛簽訂投資協議,有的地方的養豬戶就對豬場拆遷有意見了,難說對嘉谷農牧建養豬場會帶來多大的影響。”

  這次嘉谷農牧的擴張所在地,集中在限養禁養區,所以在風險評估排行中,靠前的就是散養戶豬場拆遷矛盾,現在看來,又被戰略部說準了。

  齊政也不在乎老王從哪里收到的風聲,撇撇嘴道:“所以,對于老李不參與拆遷的要求,我是舉雙手贊同的。我還同意老李為散養戶豬場拆遷專門準備一筆款子,就怕地方關閉豬場時簡單粗暴,不合理也不公平,激化了矛盾。老李這一點拿捏得很到位,新建養豬場的落戶地,完全由政府主導拆遷,我們不出面,哪怕多出點錢補償。”

  “難說,越是受人關注的事,反會越是容易演變出各種各樣的矛盾。”老王卻不是那么樂觀,道:“一邊將關系他們收入的豬場關閉,掉轉頭來又笑臉相迎嘉谷養豬場入駐,換做是我,也不見得氣順。舉報信訪還不怕,最怕就是周邊民眾怨聲載道、挖橋斷路、甚至是推倒豬場圍墻…”

  齊政聽到一半就搖頭,道:“不會有這么惡劣的影響,老李不是拉上老謝的嘉谷農業了么,只要有出路,很少人會失去理智,當地政府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王昱業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遂將這一點放下,回到嘉谷農牧本身:“你也看到了報告,嘉谷農牧這么激進,肉食供應鏈被大大拉長了,卻讓它們更易受到病毒感染——報告中非瘟感染的概率首次突破1,別怪我啰嗦,這有嚇到我了。”

  戰略部對于非瘟感染風險的評估模型很是復雜,齊政也不懂其中的機理。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感染即致命,1的幾率著實不低了。

  “食品安全無小事,我懂你的顧慮。”齊政擺擺手,絲毫不嫌老王啰嗦。

  在非瘟疫情肆虐之下,所有的逆勢而行都是一場極端壓力測試。嘉谷農產品供應鏈一頭握著龐大的供應商資源,一頭體味著市場的供求冷暖。疫情當前,以王昱業的責任心,將“安全”視為生命線,齊政一點也不意外。

  他甚至很高興搭檔沒有在“金錢雨”前迷失本心。這也體現了嘉谷體系中兩位掌舵手的互補性——齊政一般在戰略決策中負責“沖”,老王則負責“穩”。

  不過,有些“底牌”齊政無法解釋確實是麻煩,空口無憑說嘉谷養豬場被非瘟感染的概率其實約等于零,更加不能令對方信服。

  齊政想了想,換一個方向與搭檔溝通。

  “在老李屬意集中擴張之前,我思考過一個問題,哪怕最壞的情況出現,有非瘟病毒突破嘉谷養豬場的防線,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王昱業露出了思考的模樣。

  首先嘉谷的聲譽會受到一定影響,輿論上會吃不小的虧。

  他不自覺的撇撇嘴,站在神壇上就是這樣,所有人都針對你嘛,只要有一絲瑕疵出現,就會被置于放大鏡下聲討。

  但那又怎樣!

  如果嘉谷系產品是靠營銷生存,離開“嘉谷”這個品牌后消費者根本分不出差別,聲譽受損他可能會慌得一批;但嘉谷系產品并不是這樣,恰恰相反,市面上同類產品很多,但嘉谷系產品特質鮮明,如鶴立雞群,消費者清晰地知道其好在哪。

  時間會抹去很多東西,包括一時的壞名聲。只要嘉谷系產品繼續保持“不一般”,“嘉谷”這個品牌就能拭去一切灰塵。

  那么,政府方面的扶持呢?

  嗯,政府方面的審驗肯定會更加嚴格,嘉谷農牧談好的一些項目可能會有波折,但,那又怎樣!

  政府會因此放棄對嘉谷農牧做大做強的扶持?

  如果只是嘉谷農牧本身,還真的不好說。畢竟,會養豬的不止嘉谷農牧一家,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但如果作為嘉谷體系的一份子,扶持嘉谷農牧做大的意義就是戰略性的了。

  自從養豬規模化開始,玉米豆粕型日糧就成為主流。當中國的養豬原料開始依賴進口,并且讓污染在中國的土地持續,而且還是免稅的…哪個有發展眼光的政府愿意看到?

  “推動飼用日糧結構的多元化,契合地方農業資源開發,帶動養豬模式向新型環保、健康、生態方向發展”,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嘛,嗯…

  舉個簡單例子,限養禁養最關注的環保問題:甭管環保如何實現零排放、達標排放等宏偉目標,如何規劃禁養區,豬糞尿處理的最佳方式始終是還田利用。

  問題是,誰有嘉谷體系那么大規模的耕地轉化消納所有的養殖廢棄物?如果不能有效還田,哪怕是處理成有機肥,還是會污染環境的。

  回過頭來再看,嘉谷體系當初有些“不合時宜”的投資,現在全都變成了優勢——誰又能想得到,嘉谷農業在西北地區干旱區種的牧草,也能轉化成東南地區人民吃的豬肉,還直接節約了對糧食的消耗,減輕糧食進口壓力;而動物蛋白轉化剩下的廢棄物,又反過來增加我們耕地的有機質?

  在國內動物蛋白轉化生產系統里面,嘉谷農牧是唯一的,是難以被取代的。

  齊政起身給老王的茶杯里續了些茶水,目光如同實質般堅定:“站在我們的高度,必須學會抓大放小。在國內的農業領域,我們是優等生,可以說,就算摔了一兩個跟頭,我們依然是優等生,甚至是唯一的優等生。”

  “回到嘉谷農牧的激進擴張,平時要想有這么大的動作,不付出巨大的代價根本沒可能,甚至付出巨大的代價還是沒可能,只有在這種罕見疫情危機中才有機會實施。所以,我對老李說,要么不下手,要么就是下死手。不要怕潛在的疫情風險,哪怕是最壞的情況出現,我們也有足夠的底氣做調整。”

  王昱業抿了一口茶,不得不承認,在沖勁上,他終究不如年輕人。

  齊政卻倏忽一笑,又道:“不過嘛,給老李他們繃緊一下神經還是有必要的。所以我讓戰略部在風險評估過程中,按照風險最大化的原則進行評估,嗯,1的感染幾率,應該讓他們不敢掉以輕心了。”

  老王呆滯了一下,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你這…真的是不嫌事大啊。”

  齊政哈哈一笑,然后道:“沒辦法,像你老王這樣,能在高歌猛進中保持危機感的人實在不多。集團內就不說了,現在外面多少人看到嘉谷農牧的激進擴張,瘋了一樣想要跟風,要是因為這造成非瘟更嚴重的蔓延,那才是造孽了。”

  念頭通達后的王昱業呵的一聲:“嘉谷農牧有這么大的牌面,這么激進都嚇到我了。其他人有多少牌面?他們想激進,政府首先就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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