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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嘉谷之鞭

  鐘華志如約來到魯省程曦集團總部,見到了邵董事長。

  雖然鐘華志只是嘉谷旗下一家子公司的負責人,但是程曦集團的邵董事長完全是以平等姿態接待他。

  從業務規模上看,承擔著嘉谷體系進出口貿易的嘉谷國際,僅僅是在大豆上,就堪稱是國內最大的大豆進口企業了,其去年從俄遠東就進口了超過萬噸的大豆。

  程曦集團雖然是僅次于嘉谷國際的第二大大豆進口企業,進口量超過了兩大油脂加工企業益海嘉里和國糧集團,但去年的大豆進口量也不過是多萬噸,與嘉谷國際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當然,他更好奇的,是鐘華志的來意。

  鐘華志開門見山道“邵董,您應該也聽說了,國家今年正式推進國產大豆振興計劃,可以預見的是,國產大豆的自給率將會大幅提升,程曦集團不擔心嗎?”

  邵董事長打了個哈哈,笑道“國家能提高大豆自給率,肯定是好事啊。擔心?我倒不是很擔心,畢竟,國內還是需要進口大豆的嘛。”

  鐘華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繞圈子,道“您說的也對。不過,如果我們合作呢?”

  “鐘總的意思是?”邵董事長呵呵地笑道,眼神閃爍。

  雖然都是進口大豆,但是兩者從根本上來說不是一個圈子的。背靠嘉谷體系的嘉谷國際,幾乎可以說是自種自收,而且,還是清一色的非轉基因大豆;而程曦集團,進口的是轉基因大豆不說,還是從國際糧商手上采購的,歸根到底,也就是一個“二道販子”而已。

  不過,想起嘉谷對美國糧商高鴻的收購,邵董事長自以為摸清了鐘華志的來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邵董如果愿意,我們在俄遠東的大豆基地可以承接程曦集團的訂單。”鐘華志微笑道。

  “你是要我違約?”邵董事長如夢初醒道。

  鐘華志笑容不變,卻分明就是表達了這個意思。

  很簡單,程曦集團正是丸紅商社在中國最大的買家之一。

  雖然丸紅沒能搶得過嘉谷,完成對美國高鴻的收購,但丸紅對華出口大豆的份額依然可觀,去年合計向中國出口了近萬噸大豆。

  現在,鐘華志就是要赤果果地撬丸紅的墻角。

  “與丸紅商社毀約的話,是要損失大筆保證金的,我為何要這樣做?”邵董事長沉聲地點出了關鍵之處。

  鐘華志迷了瞇眼,笑道“也僅僅是損失保證金,不是嗎?而且,據我所知,丸紅的保證金遠沒有您說的那么高…”

  兩人說的,就涉及到國際貿易中的一個規則了。

  在國際貿易中,通常,只有在買家開立保證付款的信用證后,大宗商品賣家才會開始裝運。

  信用證,是指開證銀行應申請人的要求并按其指示向第三方開立的載有一定金額的、在一定的期限內憑符合規定的單據付款的書面保證文件。簡單來說,就相當于銀行出具的保函,只要貨到了,銀行就會打錢給賣家。

  像嘉吉、邦吉等四大糧商,一般要求買家開立信用證后,才會進行貿易。但是丸紅在中國市場為了追求快速擴張,承擔了其他糧商做業務時不會承擔的風險——放寬了信用證的要求,只要客戶提供保證金,便供應船貨。而且,丸紅要求的保證金要遠遠低于其他供應商。

  譬如,一批價值萬美元的大豆船貨,其他供應商要求的保證金至少為萬美元,丸紅只需要萬美元的保證金。

  不可否認,憑借著這個策略,丸紅獲得巨大的中國市場份額。但是,相應的,當買家要違約的時候,退出與丸紅的交易是代價相對較小的選擇。

  這種情況下,不優先搞丸紅還搞誰?

  還有一個有利因素是,不論國外還是國內企業,對丸紅在過去幾年的這種貿易做法都有些看不過去,嘉谷搞了丸紅,像四大糧商沒準還會站在一邊鼓掌呢?

  當然,蚊子再小也是肉。何況對于程曦集團這樣的訂單規模來說,保證金還真的不是一個小數目,沒有更大好處的情況下,讓他們毀約既會損失金錢,也會損害公司聲譽。

  鐘華志也沒指望“振臂一呼”,程曦集團會“納頭便拜”,生意場上,歸根到底是利益話事“目前,國際大豆到港完稅均價在元噸左右,如果邵董改為向我們采購,我同意讓利元噸。”

  邵董事長心念一動,說是讓利,其實就相當于嘉谷幫他彌補了違約的保證金損失。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他毀約。

  鐘華志卻氣定神閑道“邵董應該也知道,我們在遠東種植的都是高油非轉基因大豆,貴公司賣給國內壓榨企業的話,無論是稍微提價,還是快速出手,我相信,都是穩穩的。”

  聽到這,邵董事長心里一跳。

  去年,美國遭遇超級大旱,國際大豆的價格隨之飆升,使得國內的大豆壓榨行業形勢頗為嚴峻。

  如果今年的大豆價格不回落的話,更多的壓榨企業會出現虧損,而他們作為大豆貿易商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但如果是嘉谷生產的非轉基因大豆,那又另當別論了。

  因為,經過多年的宣傳,以嘉谷為首的國產大豆支持派已經對消費者完成了“非轉基因教育”,也就是說,大部分消費者更愿意為非轉基因食品買單。

  一般的大豆壓榨企業不是不想采購非轉基因大豆,只不過是成本和產量問題——此前大部分優質且低成本的非轉基因大豆都給嘉谷自己消化了,大家也只能眼饞著互相安慰,反正除了嘉谷,大家都是轉基因不是?

  但是隨著嘉谷在全國推廣“嘉豆號”,產能開始向市場釋放,勢必在大豆加工業引起一番激烈的爭奪。這種時候,手握著向嘉谷下的訂單,程曦集團就不怕行業形勢嚴峻而沒有買家了。

  而且,在目前中日關系越發緊張的情況下,與丸紅毀約,說不定還能混個“愛國企業”的稱號。

  肉眼可見的,邵董事長就動搖了。

  鐘華志微微一笑,早有預料不是?

  同一時間,嘉谷國際貿易部門的員工,化整為零,前往各個大大小小的大豆進口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大豆進口商的交易對象都是丸紅商社。

  要說丸紅容易被搞還真不是冤的。丸紅在中國市場的交易對象范圍是很廣,從壓榨商到貿易商,規模從最大到較小不一而足。

  但這些市場二三線的買家,底線同樣也低,換句話來說,嘉谷撬墻角的成本也低。

  當嘉谷稍微讓出一部分利益,丸紅商社的墻角幾乎是搖搖欲墜。

  所以,隨著程曦集團率先宣布,取消約萬噸來自丸紅商社的巴西大豆訂單時,一家又一家的大豆貿易企業選擇違約,違約針對的對象,都是丸紅商社。

  丸紅中國業務部門震動!丸紅總部震動!

  短短半個月時間,丸紅已有至少萬噸大豆進口合同毀約,總金額達到約億美元。

  這不同于年大豆危機中中國大豆加工和貿易企業集體違約,這次被針對的,只是丸紅商社一家。

  很容易的,丸紅就發現是嘉谷集團主導了這一變故。

  嘉谷這一“鞭”甩下來,不說讓丸紅痛徹心扉,但讓丸紅高層頭痛欲裂是真的。

  哪怕是平時,考慮到中國市場的重要性和執法難度,國際貿易商也很少訴諸法律行動或仲裁。更不要說現在隨著中日釣魚島問題的白熱化,兩國間關系越發緊張,丸紅有委屈都沒地兒說去。

  雪上加霜的是,似乎是在配合嘉谷這一行動,中國政府宣布,丸紅商社旗下企業——哥倫比亞谷物商貿,有三名在華雇員因涉嫌偷稅漏稅問題被扣查…

  一時間,丸紅在中國的業務仿佛風雨飄搖。

  自然,也就沒人注意到,嘉谷的終極大齊政,已悄然抵達了巴西。

  這一次,無論是嘉谷在島國遭遇到的不公正待遇,還是島國在釣魚島攪風攪雨,齊政都沒想過在島國本土動什么手腳。

  天災易得,但又有多大的意義呢?

  就島國這地震一年發生上千次的國家,什么災害沒經歷過?眨眨眼,日子該咋過還是咋過。

  要搞事,就直擊命門!

  島國的命門是什么?

  這次的釣魚島爭端恰恰表現出來了——是資源輸入。

  如果不是釣魚島所在的東海大陸架自然資源極其豐富,島國也不至于垂涎三尺。當然,這片大陸架在戰略上和軍事上也有重要意義就是了。

  對本土資源有限的島國來說,若沒有資源輸入,島國的經濟體系將不堪一擊。

  天然能源以及礦物資源就不用說了,島國的自給率是個位數;哪怕是至關重要的糧食自給率,島國在發達國家中也是最低的,只有左右。

  中國此前的大豆自給率可憐吧?島國的更加可憐,他們的大豆年需求量超過萬噸,但本土大豆產量只有萬噸。

  當然,島國人早早地開啟海外布局,對海外糧食供應鏈的掌控不是國內可以比擬的。譬如齊政此刻腳下的巴西,每年為島國提供的進口大豆——是完全掌控在島國人手里的大豆。

  在里約熱內盧的嘉谷巴西分公司總部,齊政看著信息部巴西辦事處搜集的相關資料“…三井物產在年完成了對巴西大型糧食公司多樣化糧農公司的收購,擁有了相當于東京區約倍大的耕地和港灣;在東北部的巴伊亞州,三井物產掌握著近個直徑為公里的圓形大豆農場…”

  “…丸紅商社與巴西糧商簽署了多層面的合作協議,最大的特點是不但擁有從農戶處直接購買的渠道,還擁有萬畝的非轉基因大豆農場…”

  “…目前有多萬島國后裔生活在巴西,分布在巴西各州的日系農協組織有家,而日系農協組織、日裔一直是丸紅等綜合商社在巴西農業活動的重要支撐之一…”

  齊政合上資料,若有所思。

  他懶得查嘉谷在島國遭遇的貿易壁壘背后有誰誰誰,反正,他對島國幾大綜合商社都看不順眼;隨便揮鞭一打,估計也沒有誰是無辜的。

  島國人對維持外部資源的穩定供應,一直有種不折不撓的追求,而幾大綜合商社正是這一目標的實施者。

  為了滿足島國國內對非轉基因大豆的需求,在中國和俄遠東地區打不開局面的情況下,島國商社顯然在巴西,在美國加大了對非轉基因大豆的投入。

  當這些原本只出口轉基因大豆的國家也加入了對島國出口非轉基因,中國大豆的優勢就沒那么明顯了——當然這是在“嘉豆號”出現之前。

  于國而言,小島國就是老美放在中國身邊的一條惡犬;與己而言,日系糧商是嘉谷崛起最大的競爭對手之一。而齊政要做的,就是打散島國海外糧食的穩定供應體系。

  第一步,就從巴西的大豆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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