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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要打翻身仗

  在黑省大豆新品種推廣大局已定之后,齊政回到了首都,并頻繁出入于各部委之間。

  他手中的“嘉豆13號”,是好東西,也勢必不能敝帚自珍,但他更不希望浪費了這個品種的潛力。

  大豆屬于土地密集型農作物,適合大規模機械化種植。

  以國內現在非國營非嘉谷體系的大豆種植者來說,幾十畝大豆可能要分成五六塊種植,而且,一畝地里可能有幾個大豆品種,混種混收現象嚴重,既不能保證質量,也不能保證產量。

  這不是農民重不重視的問題,而是受經營規模、機械不配套、技術使用不規范等因素限制,一些增產效果明顯的先進技術根本無法大范圍、規模化應用。

  問題是,不趁著現在美國、巴西等大豆主產國還沒反應過來,趕緊充分發揮“嘉豆13號”的高產潛力,讓國產大豆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還等什么時候?

  所以齊政需要胡其遠這些政府中的“嘉谷派”幫忙進行游說和推動,讓嘉谷來主導國產大豆的“翻身仗”。

  現在看來,很有希望。

  國內的主糧要基本自足,18億畝的耕地紅線有15億畝要種大田主糧,也就是說只有3億畝的騰挪空間,而這3億畝也被安排得緊緊的,13億人的蔬菜瓜果,也是天量。

  換句話說,中國大豆產業要想崛起,想增加多少種植面積來實現是不可能的。只能在現有種植面積的基礎上,盡可能地提高生產力,才是國產大豆的唯一出路。

  要不然,“嘉豆13號”的出現也不會讓國人這么歡欣鼓舞了。

  即使是這樣,也只能說是降低大豆對進口的依賴,而不是說完全自給自足——沒有必要,也不敢奢望,無論是齊政,還是政府。

  除了“嘉豆13號”是由嘉谷培育出來之外,齊政有信心打動政府的另一個戰績,就是嘉谷在農村基層的動員組織能力。

  在齊政推動政策出臺的時候,公司也不是干等著。譬如要對“嘉豆13號”的種子、特種根瘤菌菌株進行提前儲備,譬如…組建更多的大豆合作社。

  嘉谷農業的負責人謝開濟一面安排手下人啟動大豆合作社組建工作,一面前往首都分部,向齊政報告情況。

  “…東北地區的大豆種植體系已經較為完善,我們預計,換種‘嘉豆13號’之后,明年東北地區至少能生產2000萬噸大豆。”

  “現在我們要全力開拓的,是黃淮海地區和長江流域的大豆產區。我們在這兩個地區雖然只有十多個大豆合作社,但通過針對性了解,對于這兩個大豆產區,我們也是做了非常系統的一個信息分析。”

  “如果這兩個地區的大豆全部換種后,黃淮海地區有生產1300萬噸大豆的潛力,長江流域有生產1100萬噸的潛力…這樣的話,加上東北大豆產量,基本能滿足國內40的需求了。”謝開濟將公司的分析說了出來。

  齊政微微頷首。如果再加上隔壁的遠東地區,能滿足國內50的大豆需求,這個數字就讓人放心多了。

  但如果有業內人聽到這個分析,肯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按照嘉谷的計算,4000多萬噸才滿足40的需求,意味著嘉谷內部對于國內的大豆需求量估算為1億噸以上。

  要知道,今年全國的大豆消費量才7000多萬噸,增長到一億噸需要多長時間啊?

  哪怕是發改委,也是按照普遍的5或者6的所謂高速增長來做模型,估計的時間越晚,錯漏必然越多。

  齊政知道的時候,都同情地想著:然而,你們還是低估了十幾億中國人的胃口。

  不出五年,中國的大豆消費量就突破1億噸,然后才慢慢地達到瓶頸。嘉谷內部的報告,是齊政綜合了自己所知的走向,然后命令嘉谷戰略部的十幾個人,以既有的研究內容為藍本,才估算出來,也是最符合歷史走勢的結果。

  可惜,現在沒有多少人相信就是了。

  即使是謝開濟,都半信半疑。

  齊政卻不在乎他的想法。如果還按照原來的走勢,不出十年,國內的大豆進口量都逼近億噸了。只有快速推廣“嘉豆13號”,才有可能讓這一格局發生根本性轉變。

  因此,沉吟片刻,齊政就決斷道:“加快在黃淮海地區和長江流域的大豆產區的合作社組建速度,不管我們能不能拿到推廣主導權。對了,人手還充足吧?”

  “沒問題,我們這兩年招進來的年輕人,都安排到基層,一人跟進一個合作社,歷練他們和農民打交道的能力,現在也該出師了。”謝開濟定了定神,說道。

  齊政滿意地頷首。

  在中國,假如你不能和農戶順暢溝通,你根本談不上做合作社。

  這涉及到中國的一個世紀難題——如何將農民有效組織起來?

  從大的方面看,改革之初的“包產到戶”是將村集體解散了。可是到了現在,時代的要求必須把農民重新組織起來,這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有社會意義的變革,其意義不下于“包產到戶”的社會意義。

  所謂“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這同樣也適用,奇妙不?

  可是環顧周邊,除了嘉谷,很多致力于現代農業投資的企業,都會不自覺地拒絕和農民合作,核心出發點就是主觀地認為純粹的農民是無法實現有效管理的。

  這當然是一個偽命題。因為歷史告訴我們,要想將農民組織起來,第一步是實現利益捆綁,譬如打土豪分土地;第二步是明確共同的奮斗目標,譬如如何保護和擴大這些既得利益。

  所以,更準確應該是,組織農民成本太高而經濟收益有限。

  嘉谷之所以能承擔這樣的高成本,是因為嘉谷的效益也高得根本不像是做農業的——坊間戲言,嘉谷就是一家披著“農業皮”的“奢侈品”公司。

  很顯然,雙倍增產的“嘉豆13號”,效益也不是一般的高。

  但即使如此,謝開濟還是提醒道:“老大,一年兩年的時間還是太短了。農民很難一說就同意加入合作社的…”

  一般來說,農民會觀望一陣子,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了,才會有所行動。但如果明年要實現大范圍推廣大豆新品種,從年底到明年初這段時間,就要將合作社組建起來,將人員培訓起來,難度和工作量都不是一般的大。

  齊政也知道這一點,想了想,道:“這樣吧,合作社不是應該分紅了嗎?我讓總部撥付一筆經費,用來組織兩地的豆農參觀我們的合作社分紅。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找媒體做一些宣傳。”

  “哈?”謝開濟先是嚇了一跳,然后明白過來,樂道:“真要這么高調?”

  齊政頷首道:“農民的核心訴求很簡單,要增收,要可靠的增收。那么,還有什么比真金白銀更有說服力?”

  同時,也可以讓政府中某些人看看,嘉谷將農民組織起來,可不是讓他們成為被剝削的對象的——資本下鄉,也要看是誰在組織,怎樣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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