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向英國歷史學家阿諾德·湯因比提問:“如果再生為人,你愿意生在哪個國家?”
湯因比思索片刻回答說:“我愿意生在中國。”他以歷史學家的眼光給出了審慎的理由:“中國今后對于全人類的未來,將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以前,薩爾曼對于這句話一直沒有太大的感觸,但現在,他有些理解這句話了。
中國對于阿拉鄯沙漠區的治理開發在國際上都反響巨大,但如果真的達成了目標,意味著中國的沙漠將會越來越少。
就在此時此刻,或許不僅阿拉鄯沙漠區,還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沙漠,正在被“悄悄”的消滅。從全球沙漠最多的國家,到將成沙漠最少的國家,每一天中國都在慢慢的進步和創造奇跡。
只有矯情的歐美發達國家,才會為了開發沙漠是好是壞而爭論不休。
同為后起國家,沙特農業部的薩爾曼深諳“落后者就要盡力拓展民族生存空間”的道理。
都知道中東地區氣候炎熱,不適合農業發展,很多人印象中,中東地區只有以色列在農業方面做得不錯,殊不知,沙特在沙漠農業的開發上,也是個“狠角色”。
正所謂沒有農業這一重要的基礎,上層建筑就無法建設。
千百年來,就是因為缺少農業基礎,阿拉伯半島上始終未能建立起現代化的國家,半島上的吃瓜群眾看著外部世界的巨變,還是繼續吃椰棗,飲駝奶,水源與草場依舊稀缺——直到沙特被“石油”這個大禮包砸中。
坐擁全世界最高石油產量的沙特有錢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有錢。“壕起來”的沙特,不僅沉浸于買買買,還把眼光投向了綠洲和谷地,希望通過海水淡化、抽取綠洲地下水和收集雨水來解決農業水資源的問題。
他們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沙特憑借著中樞灌溉系統,抽取地下水進行灌溉,在沙漠中締造了壯觀的“麥田怪圈”。沙特也一度完成了糧食自給自足的目標,甚至進入出口小麥大國行列。
但大自然告訴了沙特人一個真理——如果你不能開掛,就算你是“壕無人性”,也無法逆天而行。
在全國大部為沙漠和荒漠高原,沒有一條河流、沒有一處湖泊的沙特,大部分的地下水是不可再生的。瘋狂的地下水抽取,引起了海水的入侵與地面沉降,也讓沙特人明白了,他們發展的本質上是基于石油工業的沙漠農業模式,終究是不可持續的。
現在,沙特本土生產的糧食還不到五分之一,其余均是進口。一個在中東地區“化沙漠為良田”的神話自此夭折。
然而農業對于一個國家的誘惑實在太大,但凡有一絲可能發展農業的國家,都不會將這個戰略領域拱手讓于他國,對于沙特來說自然也不例外。
中國的阿拉鄯沙漠開發工程引起巨大爭議的時候,沙特方面就敏銳地意識到,沒有兩把刷子,中國人怎么敢大動干戈?沒準中國人掌握了沙漠開發的一種新模式?
所以薩爾曼來了,帶著在中國尋找到馴服“沙魔”秘訣的希望而來。
哪怕這模式可能不太符合沙特人的觀感。
“在沙中建起黃金屋,讓沙中再生千鐘粟,盼沙中車馬多如簇!”
一條碩大的條幅,在嘉谷風電場建設基地上飄揚,充分讓人體會到施工團隊的目標。
“齊董,這就是嘉谷風電場三期的選址了。計劃安裝風機數量是9臺,裝機規模將達200mw,年發電量約6億度。完工后,這將是國內最大的風電場之一。”陪同齊政和薩爾曼參觀的,是承建嘉谷風電場的國電集團的戴總工程師。
所謂要致富先修路。其實不僅僅是要先修路,就如今這個時代,缺什么都可以忍受,缺電是絕對不可以忍受的。
所以沙漠開發工程的兩大重點,就是修路和通電。
從齊政的角度來看,他當然是希望風電場“一日建成”,但另一方面又提醒戴總工道:“最近沙漠里高溫與暴雨天氣并行,能保證項目建設順利推進嗎?”
沙漠里的基建本來就是不容易。松軟的沙土,高溫干旱的天氣,對施工團隊來說極其不友好。而風電場的不利條件尤甚。
既然是風電場,那必然是選擇在大風橫行的地方。就像現在這樣,風呼嘯而過,如果是站在高處,眼睛都睜不開來。施工人員要戴上面紗、面罩和防風鏡,工作不一會兒就要抖落滿身的沙土。
這樣的施工環境,難度可想而知了。
但戴總工自信道:“齊董放心好了,我們集團的施工經驗豐富,什么情況沒有經歷過?極端惡劣的氣候,極端惡劣的環境,都在我們的預想中。”
“好樣的。”齊政也只能拜服。
沙漠開發工程正式成為國家級工程后,施工單位都上了一個檔次。像國電這樣的重量級國企,都能在戰亂的非洲等海外地區承建項目,國內區區一個沙漠的風電場,想來是難不倒他們的。
甲方的贊美,讓戴總工笑得瞇起了眼,介紹施工情況的聲音都洪亮了幾分:“從基礎混凝土澆筑開始,我們就采用了不少技術創新,保證了風車的運行穩定性…”
“而所有的風車,都是國產產品…”
基建這個東西,實際上邊際效應很重要。
尤其是大基建項目,直接帶動的,又豈止建筑業和建材行業?就拿嘉谷風電場項目來說好了,因為全部采用國產風機,而且技術要求高,直接帶動了國產風機的更新換代。
放大來說,開發阿拉鄯沙漠區的基建,又能帶動多大的鋼鐵、水泥,甚至是裝備制造業的需求?
真以為我們國家被稱為“基建狂魔”,僅僅是為了基建項目本身嗎?
但很顯然,這樣的基建規模,已經超乎了同行的薩爾曼的想象。
“齊先生…”聽完翻譯轉述兩人的談話后,薩爾曼忍不住問了:“您就不怕收不回成本嗎?我是說,這里畢竟是沙漠,自然無常,如果開發沒有達到預期,這樣的基建不是完全浪費了嗎?”
聞言,一旁的戴總工也豎起了耳朵。
他也想知道齊政哪來的底氣。
畢竟,做基建工程的,最怕的就是工程爛尾。
一個基建項目不成,所有建設者和投資者都將變成失敗者!
譬如他們國電集團,派遣了最好的管理人員,派遣了最好的工程人員,派遣了最有戰斗力的隊伍,調集了集團主要的工程設備,就是為了保障嘉谷風電場的如期建成。
但如果變成了爛尾工程,損失的財力不說,抽調出的優秀的人才和裝備,都將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浪費時間。風電場也許終會利用起來,那是什么時候卻很難說了。
豈料…
“底氣?我沒有啊。”齊政干脆利落地攤手說道。
戴總工卻差點閃了腰。
沒有底氣?沒有底氣嘉谷敢這么大手筆?誰信啊?
你看,連沙特那大個子都是一臉的“你不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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