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速流逝。自從他來到屬于拉斯普欽的通靈大廳以來,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這一天,李察德終于將所有記錄下來的遠古帝國文字全都標注完成,并將其交給那位能決定自己生死的巫師領袖手中。佩戴銀白色面具的男人的視線在手中的卷軸上一掃而過,微微頷首,似乎是在對他的工作表達滿意。
“不錯,這樣以來,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這次有你的一份功勞,在儀式成功之后,我會賜予你獎勵。亞伯拉罕,你想要什么?”
“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我只是一位卑微的學徒,不敢有所祈求。”
李察德連忙鞠躬說道。這是之前彼得大師在路上教給他的,不論巫師領袖本人的用意為何,向高位者表達敬意和謙卑是必須的禮儀,不可逾越。
“你是學徒還是大師,對我而言都不重要。”對方說,“我向來賞罰分明,有想要的就直說吧。”
這話聽起來有點耳熟…李察德心想。不過拉斯普欽今天的心情確實不錯,就連話都多了不少。之前的焦慮感在他身上已經感覺不到了。是儀式成功了嗎?
李察德沒有抬起頭,一邊思考的同時,一邊將早就準備好的答案說出口:“我希望有機會能繼續鉆研魔法。”
拉斯普欽毫無遲疑地答應下來。
“好。你可以選擇學派中任何一位成員作為你的導師。我會讓他傾囊相授。至于你的體質問題…”
他瞥了一眼李察德。
“不是不能解決。一部分高位階的魔藥有著改變體質的作用。魔塔內就有能煉制此類藥物的生命領域巫師。”
聽聞此言,學徒頓時驚訝地張大嘴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不愿意相信嗎?還是說需要我訂下誓約?”
拉斯普欽開玩笑似地說道。看來他現在的心情真的很愉快。只是這個玩笑實在是有點嚇人,李察德打了個激靈,連忙解釋道。
“不不不,當然不是…我只是太高興了而已。”
他會感到緊張的原因很簡單:這個世界上所謂的“誓約”,是指雙方以各自的真名起誓的契約關系。
巫師們,認為世間萬物都有一個隱匿的由上蒼給予的“真名”,它是記錄并貯存著萬物的真正力量,掌握一個事物的真名則意味著完全掌握了事物本身。
所以,任何一位超凡者都把自己的真名實姓看作最值得珍視的密藏,同時也是對自己生命的最大威脅。他們相信,一旦有人的真名被他人所得知,這個人便會被輕易地取而代之,或是在轉瞬間淪落為對方的仆人甚至奴隸,無論這個人的力量有多么強大,地位何等崇高,都變得毫無意義。
而誓約就建立在真名之上,其效力可想而知,盡管從來沒有人能證明這一隱秘的傳說,而且只是簽訂契約并不會將真名暴露,但唯有一點可以確認:建立在真名上的契約是無論是誰不可以違背的。
不過誓約的存在并不為人所知,掌握誓約的人同樣極其罕見,甚至某個誓約的簽訂往往會成為歷史發生重大轉折的契機:比如諸神離開人間的“隱世條約”,就連巫師們之所以能使用法術,據說都是因為遠古時代的人類與魔網簽訂真名契約后才能實現的。
拉斯普欽身為傳奇巫師,掌握有某種隱秘的誓約倒不是不可能,但再怎么說也不可能交給一個學徒。
不過拉斯普欽雖然是在開玩笑,但從另一方面講,這似乎正說明對方并沒有在哄騙的意思;而且退一步來說,像傳奇巫師這樣的大人物,很難想象會特意撒謊欺騙一個地位與自己天差地別的學徒。
這樣說來,他的體質真的能被改變?當李察德意識到這一點后,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按捺不住的狂喜。巫師之路終于能踏上正軌,來到異世界超過一年時間,身為穿越者的他不說大開金手指走上彪悍人生,起碼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學徒還沉浸在喜悅之中的時候,巫師領袖已經走到巨大的法陣中央。
他高舉法杖,霎那間大氣轟鳴,空間震動。
李察德的腳下不穩,差點摔倒。從興奮中回過神來的他愕然地望向震動傳來的地方,這是…現在就準備開始了嗎?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但這位巫師領袖顯然是雷厲風行的類型。之前見過的記錄有遠古帝國文字的光屏,又一次浮現在空氣之中。
但這回不止一個,而是超過百面的光屏,像龍卷風柱般盤旋向上,回繞在拉斯普欽身邊。緊接著是文字從光屏上一個個剝離,堆積而成有著天文數字的符號,就像天上的銀河中漂浮的無數星屑。
這一幕充滿著震撼人心的燦爛美感,李察德卻只感到發自內心的不安,絲毫不敢在此處停留。
他冷靜下來后左顧右盼,目光落在大廳后方的甬道。他就是通過那里回到后方的某個房間休息的。
然而直到他奔跑到那里,才發現空氣中有一堵無形的墻壁,擋住了去路。他用手觸碰了一遍,不曾發現有任何空隙。
面對不可逾越的障礙,李察德只能轉過身來。劇烈的風暴從背后席卷而來,他借助墻體的保護,瞇起眼睛看向大廳中央。
此時漂浮的字符已經消散在空氣中,同時地面上的法陣閃耀的光亮已經濃烈到了極致,就像落到地上的太陽般令人睜不開眼睛。
巫師領袖就站在中央,高舉雙手,大聲念誦著不知名的咒語。他的左手緊握著法杖,而另一只手上抓著的事物,想來就是那本自遠古帝國時期傳承下來的魔道書。
此時的李察德終于明白,為何魔道書又被稱作“魔法泥板”,因為此時握在拉斯普欽手中的,顯然并不是他過去想象中的書籍或者卷軸的樣子,而是一塊覆蓋著紋路的板狀物。
狂風烈烈吹拂,他甚至覺得自己要雙腳離地飛起來了;不止是風,他能感受到空氣中的溫度亦在逐漸升高,很快就到達近乎置身蒸籠之中的溫度。
李察德覺得自己就像轉眼間就從陰冷的大廳來到了烈日炎炎的沙漠之中。
“大佬,你想干啥都沒關系,能不能先放我出去啊?!”
一時間他只覺得頭昏腦脹,惡劣的環境并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身體各處都傳來刀割火燒般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