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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出發

  事實上,這段時間,南方人真的窮了很多。

  首先是戰爭的破壞,英國人焚燒了不少的港口城市,以及接近海岸的棉花地。

  本來戰爭中,因為來自英國的棉花的訂單的缺失,南方的經濟形勢就被預估為不太好,再加上戰爭的破壞,自然就更是雪上加霜。當然,也不是沒有好消息。比如說,雖然英國人的訂貨雖然沒了,但是歐洲的市場需求還是在的。歐洲市場上的棉布基本上都漲了價,再加上據說英國人放火燒光了美國的棉花田(當然,這是夸張了),由此就造成了市場的緊張,結果棉花的價格在大幅度的下跌之后倒是有了一定的反彈。

  但是棉花價格的反彈,老實說還是遠遠不足以彌補戰爭的損失。而且要命的是,馬丁和詹姆斯他們所在的地區正好靠海。英國人也在這里放了一把火。城市燒掉了一大半,好在人都跑掉了。地里的棉花也燒掉了不少。至于庫存的棉花,更是被英國人燒了個精光。所以在棉花價格反彈的時候,他們并沒有得到好處。事實上在棉花價格反彈的時候,更靠近內陸一些的家伙,以及路易斯安納的法國人倒是占到了便宜——如果他們在棉花價格反彈之前沒有將棉花都賣出去的話。

  再考慮到重建家園的消耗,所以這會兒大家還真的沒什么錢。便是有錢,很多也已經被借給其他的朋友了。

  所以當馬丁說自己沒錢的時候,大家便都一起嘆氣。

  “這日子沒法過了!以前我都是喝法國葡萄酒的,現在也只能喝本地的啤酒了。”另一個人也感嘆道。

  “什么東西都漲價了,只有槍支和彈藥倒是比以前便宜了。”有人抱怨道。

  在北美大陸上,不管是墨西哥那邊,還是過去的加拿大那邊,戰爭都已經結束了。所以曾經一度非常緊俏的槍支彈藥,現在都成了過剩物資,在打折拋售了。雖然如果將這些東西裝上船,運到歐洲,似乎也能賣個不錯的價錢。但是考慮到來回的運費。這筆生意也就不見得很香了。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法國不愿意看到這樣大量的二手武器出現在歐洲,擠占屬于法國人的市場。

  所以如今在佐治亞,什么東西都貴,就是槍支彈藥不值錢。即使大家如今都變窮了,但是打靶的時候,倒是比以前更不需要考慮浪費子彈的事情了。很多時候,出于無聊,人們都會朝天放上幾槍,好聽個響兒,反正這東西便宜。

  當然,經濟困難,再加上槍支彈藥隨處可見,價格又格外的便宜,一個很自然的后果就出現了,那就是治安混亂。

  艱難的生活,混亂的治安,這讓大家煩透了。

  “更要命的是,我還要養著一大群的黑奴!老實說我真是羨慕西邊的那些開工廠的法國人,你看他們多干脆,工廠里有事情做的時候,打開門,拉一群新移民進來干;一旦沒活干了,把機器一關,所有的工人都趕出去,一個閑人都不留。但是我們這些養奴隸的,就真的苦了。如今棉田都被燒了,地里面根本就不需要那些黑奴干什么活了,但我們還得養著他們。這真是…”又有人抱怨道。

  所以說,自由工人實在是比黑奴好太多了。

  也正因為如此,沒人能拿出錢來支援馬丁。

  “要說,咱們這里的人,就沒一個日子好過的。”有人抱怨道。

  “也不全是,戴森老板的日子就不錯。他的那些路易斯安納葡萄酒可幫他賺了大錢。”有人大聲說道。

  大家便一起哄笑了起來,因為靶場的戴森老板的路易斯安納啤酒,那本來是戴森老板的一筆失敗的生意,他在一個法國生意伙伴因為做買賣虧了本,便將一批路易斯安納的葡萄酒抵押給了戴森。

  路易斯安納雖然也屬于法國,一些法國人也把葡萄帶到這里來,做起了葡萄酒。但是這些葡萄酒的質量,不要說和波爾多葡萄酒沒法比,就是和意大利、奧地利的葡萄酒都沒法比。所以,路易斯安納葡萄酒最主要的用途就是賣給一些低檔酒館,然后裝進冒充意大利葡萄酒。而且還不知道直接冒充,只能摻在里面冒充。

  所以路易斯安納葡萄酒雖然也是葡萄酒,但是賣的價錢其實和啤酒都差不太多了。基本上就是些賣不出去的玩意兒。而戴森老板的朋友很快就破了產,然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相比戴森借給那個朋友的錢,這些路易斯安納葡萄酒,真的不值錢。所以當時戴森老板是明顯虧了的。但是沒想到的是,戰爭突然爆發了,而戰爭爆發后,酒類的需求大大的上升了,偏偏酒類的供應出了問題。

  前往歐洲的船只少了很多,運轉的貨物大多也都是和戰爭直接相關的東西,從歐洲進口的葡萄酒的數量大幅度的下降了。這樣一來的結果就是原本根本就沒人喝,被人看不起,認為只配給家務黑奴喝的路易斯安納葡萄酒,卻一下子變得值錢了。價格呼呼呼的往上漲,靠著這批葡萄酒,在大家都窮了的情況下,戴森老板反倒是發了一筆。

  “戴森老板,你如今發了財,要不拿些錢出來,資助馬丁一下,讓他去馬塞諸塞州,干掉那兩個王八蛋?”有人喊道。

  “讓我請他喝一杯酒可以,但是讓我出錢支持他去殺人,這可不好。”戴森老板微笑著搖搖頭道。

  “得了吧戴森老板,不就是殺個人么?這里誰沒殺過人?再說了,那兩個家伙也能算人?”有人大聲說。

  “要不這樣,馬丁的槍法一直都很好,但是戴森你的也不錯。你們要不賭一局,老規矩,三百英尺,胸靶,十槍。如果馬丁贏了,你輸給他一百美元,這筆錢應該已經夠他去一趟馬塞諸塞州了。如果你贏了,嗯,今后一個月,馬丁天天來你這里給你打工。”

  這賭注看起來并不合理,因為侍者的工資絕對不需要一百美元這么高。但是考慮到清除國家的叛徒,并不是馬丁的私人事務,所以也不是不可接受,不過戴森老板還是提出了修改意見。

  “如果打十槍,那我還不如直接掏錢呢。”戴森老板說,“馬丁是個好槍手,他的槍法比我明顯要好。如果一定要賭,那就賭一槍。另外,這事情也不是馬丁一個人的私事,所以如果馬丁輸了,那就算了,如果他贏了,你們在場的每個人都來我這里給我做一天幫工。怎么樣?”

  賭一槍相比賭十槍,偶然性要大很多,因為誰都沒有調整的機會。這樣一來,在技術相差不大的情況下,運氣占得比重就非常大了。這樣比顯然對槍法差一點的戴森老板來說,更有獲勝的機會一點。就像后世,為了增加乒乓球比賽的偶然性,將每局二十一分改成了每局十一分一樣。只不過改的時候想的很好,最后結果卻說明,技術不行,光搞這些歪門邪道,用處還真有限。

  既然戴森老板的提議基本上是合理的。大家便都答應了下來。于是戴森老板就讓人取來了步槍——都是上好的法國貨,反正現在都不值錢了。

  兩個人便來到了靶場上,大家也都跟了過來,其他的原本在打靶的人也都停了下來,過來圍觀這一場賭斗。

  戴森讓人在前面三百英尺的地方立好了靶子。然后便對馬丁道:“要不你先打?”

  靶場是露天的,所以干擾因素相對要多一些,第一槍更不容易打好。不過馬丁并沒有反對,他拿起步槍,往里面裝填了一顆子彈,然后舉起槍,瞄了一會兒便開了槍。

  “九環!”報靶員高聲的喊出了他的成績。在這個距離上,用一把并不是自己經常用的槍,一槍就打出九環,這樣的成績已經可以說是非常的好了。

  就連馬丁自己,對這一槍都非常滿意,于是他放下手中的槍,對戴森老板道:“好了,輪到你了。”

  戴森看了馬丁一眼道:“一槍就打出九環,你讓我這一槍怎么打?”一邊說他便一邊將已經裝填好了的步槍端了起來,瞄了一陣子,然后也開了一槍。

  “七環!”那邊的報靶員立刻報出射擊的成績。

  “其實我這一槍也打得不錯了。”戴森放下槍,向馬丁伸出手去,一邊道,“不過你的那一槍實在是打得太好了。”

  既然輸贏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戴森老板是個爽快人便直接去了自己的辦公室,不一會兒便拿著一個皮夾子走了進來。

  戴森老板從皮夾里摸出了兩張嶄新的一百美元的鈔票。遞給馬丁道:“一百美元可能緊張了一點,所以我再借給你一百。如果你回來還沒用完,就把多余的還給我。嗯,你確定要去馬塞諸塞州干一票?”

  “當然,這么多人作證,我說的話還能不算話?”馬丁回答道。

  “這樣的話,我還要寫封信給你。你知道我是做生意的,在整個北美,到處都有朋友。我有一位法國朋友,最近在波士頓做買賣,到了哪里,你可以去找他,他可能能給你提供一些幫助。”戴森說。

  “你的這位朋友可靠嗎?”馬丁問道。他要干的事情是殺人,他可不想因為某個不可靠的家伙,被馬塞諸塞州的警察抓起來。

  “如果是不可靠的人,我根本不會將它介紹給你。”戴森說道,“好吧,你繼續在這里玩玩,我去那邊寫封信。”

  于是戴森便再次回到了他的辦公室。他在里面呆了一會兒,便拿著一個信封走了出來。

  他將信封遞給馬丁:“信封沒有封口,你先看看里面的內容,如果覺得沒什么問題,那我就把它封起來了。”

  馬丁便從信封里抽出信紙,看了一遍。那上面其實也沒寫什么,只是告訴那位姓皮杜爾的法國朋友,說馬丁是他的朋友,來這里辦一些事情,希望他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給他提供一些幫助。

  “很多東西,我沒辦法在信件上直接寫明。”戴森老板道,“但是皮杜爾是一個可靠的,能夠把后背交給他的好朋友。你見到他之后,可以直接將你的打算告訴他。只要可能,他肯定愿意給你幫忙的。”

  馬丁便向戴森表示了感謝。然后戴森便當著他的面,將信封封好,然后遞給了他。接著他又舉起手中的酒杯道:“朋友們,讓我們一起舉杯,預祝馬丁獲得勝利。”

  大家樂了一陣,馬丁便回到了家。其實他雖然對這兩個叛徒非常不滿,但也沒到要跑上千公里去要人家的命的地步。只是在俱樂部,喝了兩杯酒,被大家一鼓動,居然就真的答應要去干這事情了。

  但是這個時候反悔也晚了,在這種事情上反悔,以后就不要在本地混了。所以雖然心中很有點忐忑,但是他還是下決心,必須去把這事情做個結果出來。

  所以他告訴妻子,自己最近要出一趟遠門,去處理一些事情。然后便坐上一條船,從海路前往北方。

  如果是在西邊一點的路易斯安納,乘坐火車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法國人沿著密西西比河,修建了一條南北向的鐵路。這條鐵路從新奧爾良一直延伸到靠近五大湖的地區。據說法國人還打算在未來,將這條鐵路路修到魁北克去。

  但是美國現在,卻還沒有這樣的江南北方連接起來的鐵路,也沒有密西西比河這樣的聯結南北的河流。所以要到北方去,最方便的手段還是乘坐海船。

  馬丁帶了一只步槍和一把左輪上了船。這個時候,美國對槍支的管理幾乎就是沒有任何管理,出遠門的人隨身帶著槍幾乎就是常態,根本就沒人會管。

  很快,馬丁便在波士頓港上了岸。接著他便按照戴森給他的地址找到了那位皮杜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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