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薔愛八卦,她現在特別想聊這個話題,此時拉著陸瑤喋喋不休。
“你看看人家沈曉蓉多厲害,一百萬美金呢!天天吃霸王別姬也用不完啊?”
陸瑤調侃道:“那你就吃一盤倒兩盤唄!”
“你個傻丫頭,美國啊!你難道就沒什么想法?你唱歌比沈曉蓉還要厲害呢!”
“你沒聽黃瀚說啊,‘伙伴樂隊’的主唱是兄弟倆,是名牌大學生,是正宗的洋鬼子!”
“沈曉蓉經常和美國大學生一起排練,會不會…”
“去去去,會你個頭,人家一直念著黃瀚呢!”
“胡扯,她哪有?”
“這不是明擺著么,人家殺入決賽圈,當天晚上就給黃瀚打電話報喜了。”
“咦!這倒是真的,你平時看上去不動腦筋,其實明白得很啊!”
“我是不是明白不重要,關鍵是你明白就好!”
蕭薔頓時覺得胸悶,氣道:“我為什么非要拉著你說話,我怎么就不長記性呢!”
“因為你知道我是忠言逆耳。”
“你就不能行行好,說沈曉蓉會有個美國朋友,又高大又帥氣,正好配她的身高。”
“應該不會,沈曉蓉心志堅定,不太容易改變自己。”
“你跟沈曉蓉又不熟。”
“以前我壓根兒不知道她,但是現在很熟了。”
“扯,你總共沒和她說幾句話。”
“因為你隔三差五就喋喋不休,翻來覆去都是沈曉蓉一怎么二怎么。我又不是木頭人,耳朵里都聽出繭子了,還能不熟?”
“我說了很多嗎?”
“沈曉蓉第一次來你們班上聽黃瀚講《射雕英雄傳》是什么樣子,你都說了不止三遍,你說多不多?”
愛說話的人絕大多數記不得自己究竟說了些什么,蕭薔疑惑道:“我真的連三年級的事兒都說過?”
“要不然我怎么知道?”
“你還知道些什么?”
“多了去了,反正就覺得沈曉蓉處處拔尖,人家是白天鵝你是…唔唔…”陸瑤說不出話了,因為被蕭薔捂住了嘴。
蕭薔武力值不含糊,動作敏捷,把“丑小鴨”三個字硬生生捂住,這才笑著跑了。
陸瑤哪里肯吃虧,去追打必須有,倆人頓時笑鬧得不像話,不少男生眼睛都看直了,原來女神“瘋”起來這么厲害。
那一邊還在興奮狀態的錢愛國問成文閣道:“二哥,你想不想去美國留學呀?”
“我不知道,要問問黃瀚,如果他認為我應該去,我就想去。”
“你自己不想嗎?”
“不想。”
“額!你為什么不問問我想不想?”錢愛國道。
這時一直在注意錢愛國的劉曉莉居然有些緊張。
成文閣道:“用不著問,你肯定想,但是你去不了。”
“為什么?”
“你要是沒人管會反了天,你爸爸不可能讓你離開家這么遠。”
“我的媽呀,二哥,你其實是最聰明的人,你看問題一針見血呀!
我是想去美國,但是我真的對自己沒信心,其實心里害怕。要是你、我、大哥一起去,那該多帶勁兒。”
“黃瀚不肯去。”
“我知道,他說過父母在不遠游。唉!太遺憾了。”
“我不遺憾,我也不想離爸爸媽媽太遠,他們會想我的。”
劉曉莉終于松了一口氣,因為她知道錢愛國是家中獨子,家庭條件好,真鐵了心留學,家里肯定全力支持,十有八九能夠成功。
而她在家里屬于可有可無的存在,家庭條件也遠不如錢愛國家,根本不可能花錢給她辦留學。
如果錢愛國去美國留學了,她根本沒信心能夠等到錢愛國學成歸來,她同樣也不相信錢愛國會等著她。
大禮堂里不起眼的一角,王慧玲正利用排練間隙讀英語單詞,仿佛身邊的紛紛擾擾與她無關。
但是瘦瘦小小的她貌似更加被諸多男生注意到,此時至少有二三十高中生在偷眼瞧她。
花季少年心中都有一份美好,都期待那不經意的回眸,都幻想過隔壁班那個女孩,都猜測她會不會經過窗前。
但是絕大多數都沒有開始,更加沒有結果。
都是深埋在心底里的曾經…
元月十四號,剛巧實驗中學結束了期末考試,秦淑潔來了,住進了“事竟成賓館”二一二房間。
她沒答應黃瀚擺宴席為她接風,而是讓黃瀚晚上來房間聊聊,還神秘兮兮告訴黃瀚,屆時會有一個意外。
意外?不會是沈曉蓉也跟著回來了吧?
黃瀚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晚上七點多,黃瀚按下二一二房間的門鈴,不知怎的,大叔居然心跳加速了,心里真的有點小期待。
“叮咚、叮咚”響了兩聲,門打開了,容光煥發的秦淑潔出現在門口。
“阿姨,你這是越活越年輕啊!都不像是蓉兒的小姨,至多是她的小姐姐!”
“咯咯…,就數你會說話,小半年沒見,你好像又長高了,比我高多了。”
秦淑潔的身高應該超過一米六五,瞧上去蠻高挑,但是有前提,不能和沈曉蓉站在一起。
現在的黃瀚很明顯比她高很多。
“是黃瀚來了么?”房間里居然有男人說話,嚇了黃瀚一大跳。
尋聲看過去,黃瀚更是吃了一驚。“宋縣長,怎么會是你?”
見到黃瀚一臉震驚的表情,秦淑潔貌似很得意,“咯咯…”笑道:“終于見到你吃驚的表情,太不容易了。”
“額!我經常吃驚好不好?只不過你沒看到而已!”
“騙人,我從來就沒見到過,每一次你都是風輕云淡,每一次都是那一副盡在掌握中的得意模樣,我看了總有狠狠地掐你一把的沖動。”
咦,這說話的方式不對啊!她是長輩呢,這都有點打情罵俏的意味了。
黃瀚有點尷尬,只能訕笑。
“三水縣的第一智囊哪會是浪得虛名,黃瀚坐,我們好好聊一聊。”宋解放很客氣地跟黃瀚握了握手,倆人坐到了沙發上。
“這是什么情況啊?”黃瀚一臉疑惑。
宋解放道:“還不是因為小潔多此一舉,非要等她來三水縣給我們倆引薦。”
小潔?這么稱呼秦淑潔應該是家里人,難不成宋解放和秦淑潔家或者沈曉蓉家是親戚又或者是世交。
秦淑潔給黃瀚泡了一杯茶,這才坐下來一本正經介紹了宋解放。
原來宋解放和沈建華一樣,都是秦淑潔的姐夫。
宋解放和她四姐結婚六七年了,但是倆人都因為事業心太重,至今都沒要孩子。
宋解放在調任三水縣擔任縣長之前,在皖省西部緊靠豫省的一個縣擔任副縣長。
能夠調到經濟條件特好,發展潛力不容小覷的三水縣,一是因為他官聲不錯,二是因為他有大學文憑。
第三點尤其重要,秦家和宋家都有根基。
八十年代中后期包括九十年代,皖省和豫省的發展遠遠比不上蘇南省、浙省。
宋解放任職三年的那個縣窮得叮當響,想在經濟建設上有所作為太難了。
來到三水縣后,宋解放頓時覺得豁然開朗,僅僅比工農業總產值,三水縣是他曾經任職那個縣的十幾倍。
差距太大,發展很不平均,看來改革開放不僅僅是讓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還讓一部分地區先發展起來了。
家里的長輩花了心思調宋解放來三水縣,當然是想他能夠如沈建華那般,在這個“敢為天下先”的先進典型縣干出成績夯實基礎,以后在滬城或者杭城任職。
聽完了秦淑潔的介紹,黃瀚笑道:
“宋縣長,你其實應該早一點告訴我的,都是自家人,我至今還念著沈書記的好呢!”
“建華哥在我來三水縣之前曾經好好跟我聊了聊,他讓我多聽聽你的建議。說你的判斷力精準。”
“沈書記過獎了,他現在應該又高升了吧!”
“嗯!他已經比我足高兩級了,唉!五年前他和我級別一樣。現在我望塵莫及呀!”
宋解放是縣長,肯定是正處,由此可見沈建華已經是正廳了,黃瀚心里蠻高興。
秦淑潔笑道:“你們都是官迷。”
“別這么說啊!我們是干部,是為人民服務的公仆好不好!”
“黃瀚,你要幫解放哥出些金點子,爭取讓他早日被提拔,更好的為人民服務。”
解放哥?不是四姐夫,看來她們家就是這么叫的,沈建華恐怕就是建華哥了。
黃瀚道:“用不著金點子,宋縣長只要隨大流,估摸著用不著半年,就能提一級。”
宋解放道:“吃落地桃子多沒面子,我哪能不做出些成績讓人家無話可說?”
“三水縣發展得很好,每個口子都有專人負責,你要做出成績最好另辟蹊徑。”
“另辟蹊徑?太好了,我特希望與眾不同呢!”
“三水縣的領導們都在抓經濟建設,你用不著插一杠子,放手讓他們好好干就行了。
你這時候提出來引進人才、儲備人才,并且一開春就組隊跑高校,爭取為三水縣搞回來幾百、上千大專、本科畢業生,多有意義?”
“咦!這還真就是另辟蹊徑呢!只不過人家大學生恐怕不肯來一個縣城吧!”
“以前不敢想,現在可以試一試,畢竟我們縣現在很出名,又是全國典型,而且即將升級縣級市。”
“這也未必能夠吸引本科生啊!”
“縣里砌人才樓、專家樓,承諾只要來三水縣,本科生給安家費一千塊,大專生給五百,本科生分三居室、大專生給兩居室,待遇在國家標準基礎上上浮百分之二十。”
“嗬,真這么搞,這事兒還就不難,只不過三水縣安排得下這么多大專生、本科生嗎?”
“全力企業”、“惠農集團”、“江河船舶集團”、“快哉風電器廠”、“陽光集團”、“蘇能熱電廠”、“第一機械廠”等等,哪一家不能接受幾十大學生?
“也是,三水縣的好單位不少,大學生比例太低,確實應該引進人才,否則企業沒有后勁。可是給出這么好的條件,通得過嗎?縣里要增加不少負擔呢!”
“用不著縣里出錢,本著誰受益誰負擔的原則,縣里只需給政策,負責聯系給干部編制。”
“不是每個單位都重視人才引進吧!”
“我至少能夠保證“全力企業”求賢若渴,也能確保“惠農集團”不敢不要。
只要縣里達成一致,一旦發現哪些單位不好好安排大學生,善待大學生,立刻把這些單位的領導班子調整。把嫉賢妒能的干部一擼到底。”
秦淑潔笑了,道:“這么狠!”
“必須這么狠,武大郎招工,個兒比他高的都不要,一個單位豈不是越來越挫?”
“咯咯…,這個比喻蠻有意思呢!”
宋解放道:“對!解放思想很重要,不換思想,就換人!”
“宋縣長,做好這件事影響深遠,三五年后,企業的領導班子就能真正的實現知識化,才能持續發展!”
“嗯!我不但要大張旗鼓的搞,還要廣泛宣傳。”
“對頭,宣傳得當,保不準又會成為“敢為天下先”的重要舉措,政績、名聲肯定隨之而來!”
“沒想到,沒想到,以前聽建華哥說起你,我還認為夸大其詞,今天發現你不僅僅擁有經濟頭腦,政治覺悟也是一流的,佩服,佩服!”
“別啊!都是自家人,客氣話說多了生分。”
“嗯!也是,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再談談三水縣的發展唄!”
“現在‘惠農集團’、‘全力企業’都在西郊建廠了,這兩年也有不少廠子建在那里,我建議由你提議,干脆把那里的土地全部征用,建立一個‘經濟開發區’。”
“你這個想法很正確,八月底偉人剛剛在天津題詞‘開發區大有希望’,你就提議三水縣大搞‘經濟開發區’,就憑這份敏銳的洞察力,就不愧是三水縣第一智囊。”
黃瀚心里暗笑,先走一步就能笑道最后,亦步亦趨只剩下一地雞毛。
‘經濟開發區’就是個好例子,后來全國一窩蜂上馬,成功率恐怕都沒一半,不知道多少土地被圈在那兒長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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