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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張芳芬一直在想著“師恩橋”的事兒,總是覺得很奇怪。

  這時終于忍不住,問道:“黃瀚,在老渡口修那道橋,恐怕更加有利于我們家的飯店和賓館,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我們家的飯店已經天天客滿,需要一座橋來增加人氣嗎?我是真心為家鄉做好事!”

  “得!在我們面前就別唱高調了,修橋在哪兒不是修,干嘛一口咬定修在南大街?”

  這是有預謀嗎?還就真不是的,因為黃瀚熟悉三水縣城的規劃,給自己家選擇地方時就已經挑了好地方。

  沒有黃瀚發起,幾年后老渡口那里也會修建不行駛汽車的橋梁,二十年后,那里就是沿河風景帶。

  黃瀚解釋道:“首先我是真心做好事,如果因為修了廊橋我們家的賓館、飯店附近的風光更加好了,僅僅是摟草打兔子,也是好人自有好報。

  這一座橋修建好了,得益的單位和個人多著呢!又不是只有我們家。”

  黃道舟放下筆,笑道:“不管你怎么解釋,我還是認為你是故意為之!對了,一直想問問你們什么時候賣票,我們液壓元件廠可以買七百張,給每個職工發兩張。”

  “自強服務公司也給所有的正式工發兩張,估計要買六百張門票。”

  “要不要我幫你去找找祝廠長、劉經理、丁廠長?估摸著他們肯定會買票發給職工。”

  “我準備自己先賣起來,看看能賣多少,最后一個星期才能夠確定是不是要請親朋好友幫忙!”

  “你賣?你準備怎么賣啊?”

  “跟賣茶葉蛋差不多!”

  “額!”黃道舟一臉黑線。

  被《定風波·自春來》提醒了,黃瀚想起一首歌——《月滿西樓》,也就是李清照的《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

  曲子只記得個大概,這完全沒關系,以自己的水平完全可以譜全了,關鍵是歌詞肯定一字不漏。

  黃瀚腦海里不由得有了畫面,沈曉蓉和張春梅這兩個娉娉裊裊十三馀的小姑娘,穿著華麗的漢服邀月共舞,口中唱:“…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

  這意境不要太美喲,在此時的國內恐怕絕無僅有吧!

  實驗小學鋼琴教室里這段時間除了黃顰沒有了二三年級的小屁孩,理由很充分,馬上期末考試,興趣班暫時停止。

  高彩萍老師當然要參加演出,有邱老師、沈曉蓉輪不到她彈鋼琴,她負責架子鼓。

  其實她能夠被實驗小學接受就是因為擅長架子鼓,實驗小學以前沒有誰玩這個樂器,她的鋼琴水平不怎么地,跟黃瀚都不好比。

  現在的黃瀚團隊中午、下午都有一部分人在這個院子里排練,黃瀚彈起昨天完成的曲子開唱,一曲《月滿西樓》聽得邱老師和沈曉蓉眼睛發亮。

  “黃瀚,你怎么就能想到譜曲唱宋詞呢?”沈曉蓉喜道。

  “嗯!不錯不錯,曲子譜得蠻好的!”邱老師道。

  “我這是班門弄斧,邱老師,麻煩您給些建議,完善這個曲子好嗎!”

  邱老師沒有推辭,立刻參與修改、討論,然后她親自彈鋼琴,沈曉蓉和張春梅演唱,效果確實不俗。

  這首歌不僅僅沈曉蓉和張春梅愛唱,邱老師更加喜歡,她甚至于親自唱了幾遍。

  她是個有故事的人,飽經滄桑,嘗盡了離別的苦,把這首歌唱得飽含深情,把“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無奈唱得繞梁三日。

  黃瀚由衷道:“邱老師,只有你才能唱出意境,我建議這首歌由您來唱!”

  “唉!老了,誰愿意聽一個老太太唱歌啊!我喜歡這個曲子,我可以登臺彈鋼琴為沈曉蓉和張春梅伴奏,我相信她們能夠唱好這首歌。”

  邱老師愿意登臺已經難能可貴,黃瀚沒有再勸,只要她開心就好,絕不強求什么。

  星期二晚上,秦昆侖、陳義華和兩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同志登門拜訪,不是拜訪黃道舟,而是特意來跟黃瀚談談。

  縣里確實意識到物資的重要性,哪怕跑黑河去見機行事的點子其實蠻有難度,縣里的改革派還是覺得必須試一試。

  秦昆侖主動挑起這個擔子,他還就真的托戰友聯系到了正在黑河服役的三水縣人,那位同志秦昆侖不認識,是個指導員。

  不管認識不認識,部隊里的干部見到家鄉的父母官為公事找上門來了,肯定會幫忙,而且不遺余力。

  秦昆侖和陳義華幾人跟黃瀚談了一兩個小時,黃瀚沒有什么好建議,但是為了穩妥起見,提出讓那位指導員幫忙租或者買連部附近的房子做倉庫。

  如果沒有現成的房子,可以在他們連隊防區花錢砌一個大倉庫。

  還有一個建議只能試試看,能不能換挖土機、推土機,換到卡車也不錯,按理說這些東西老毛子多得很,舊貨應該是白菜價。

  事在人為,不試試怎么知道?陳義華和秦昆侖都是穩重的人,他們聽進去了。

  他們一共去七個人,除了陳義華還有一個人會俄語,他是外貿公司特意挑選出來的。

  秦昆侖特想做大事,一天也不肯耽誤,明天晚上就得趕到省城乘火車北上。

  他們準備了很多樣品、禮品,三水縣光華毛巾廠的毛巾、浴巾,針織廠出口歐美的針織內衣,乾德大醬醋廠的醬蒜頭、小黃瓜,副食品公司的臘肉、風雞、醬豬蹄等等。

  四天過去了,又到了星期天,教育局委托三水縣人民印刷廠印制的八萬張門票送到了籌備處。

  印刷費不要錢,只收材料工本費,一共二百塊,籌備處現在哪有錢?

  正常情況下,這年頭的人口袋里不會放多少錢,邱老師和馬支書看著二百塊錢收據一臉尷尬,他倆口袋里的錢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塊錢。

  黃瀚也不可能揣著幾百塊錢上學,他讓跟著蹬三輪的來送貨的那位女同志稍等片刻,寫了一張紙條,派成文閣去“事竟成飯店”拿錢。

  “事竟成飯店”每天的現金流水一兩千,絕無可能拿不出二百塊,不一會兒成文閣就回來了。

大熊貓文學    一九八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