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局長兼職局黨高官，他這個一把手的位置含金量足。
再加上他的老上級，老同事，老部下多，辦事基本上是無往而不利。
他立刻喊上兩個副局長和薛副書記、財務科李科長、辦公室主任劉勝利開碰頭會。
秦局長軍人作風，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
他坐下來三言兩語就把液壓元件廠扭虧為盈，黃道舟準備擴大生產規模，準備招工三十人的事兒講清楚了。
“什么？虧了兩三年的液壓元件廠不僅僅賺錢了，還要招工？還一下子招三十個？
這才不到三個月，這是天方夜譚吧？那黃道舟莫非是神仙？
嘿嘿！神仙恐怕不是，裝神弄鬼的‘大仙’倒是有點像。”
錢普義副局長、薛副書記、辦公室主任劉勝利、財務科李章榮科長等等與會的六個局黨委成員都不相信。
因為一直在虧損的液壓元件廠這兩三年都是局里的包袱，局里一直在倒貼，怎么才到了黃道舟手里不足三個月就扭虧為盈？
他們認為黃道舟在局一把手面前表態一下子要解決三十個待業青年，純屬嘩眾取寵、吹牛皮、浮夸。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都說這事兒不靠譜。
薛副書記道：“我們要重新審視黃道舟同志，并且及時糾正他的錯誤思想。
以后還要多開會，多做思想工作，督促局里的干部、職工腳踏實地，嘩眾取寵的思想要不得。”
常務副局長錢普義道：“想不到黃道舟同志這么好大喜功，按理說他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怎么還是不成熟呢？”
六個局常委的這番話把秦局長都說得開始疑神疑鬼。
雖然胡夸風的年代已經很久遠，但是這幾年弄虛作假虛報成績的事例多不勝數。
出洋相的太多了，搞得領導顏面盡失的也不少。
秦局長道：“黃道舟這個人我還是有些了解的，不像是那種媚上欺下的人啊！”
薛書記道：“我們也僅僅是猜測，也是因為液壓元件廠扭虧為盈的消息未免來得太快了，給人不真實的感覺。”
秦局長沉吟片刻，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液壓元件廠又不遠，咱們騎車去看看，跟干部、職工談談，相信能夠水落石出。”
錢普義附和道：“對，抽一個小時時間看看，比我們在會議室里討論一個下午務實多了。”
于是乎，以秦局長為首的六位領導準備實地考察液壓元件廠。
為了看到液壓元件廠真實的情況，幾位領導說走就走，根本沒有讓黃道舟打個電話讓廠子里準備接待，他們甚至于自己帶上了泡好茶的玻璃杯。
這時可沒有正經八百的可以密封的玻璃杯，其實都是玻璃瓶，大多數是裝罐頭的，也有裝高級醬菜的。
用這些瓶子泡茶有講究，必須先倒一點點熱水涮涮瓶子，把瓶子溫度升高，如果直接倒開水泡茶，瓶子大有可能被燙掉了瓶底。
秦局長久經世故，眼光老道，他一邊騎車一邊向黃道舟了解新產品的生產、銷售情況，發現黃道舟對答如流，沒有一絲忐忑，心里舒服多了。
來到液壓元件廠，領導們沒有發現一個閑人，車間里的工人都在忙生產，上廁所時都是一路小跑。
秦局長指著大紅紙上寫著的標語道：“抓質量我們傾盡全力，這個口號提的好，完全可以在局里的廠子推廣。”
李科長道：“全力就是液壓元件廠新注冊的商標。用這樣的標語大有深意。”
“嗯！確實好！黃道舟真有才。”
秦局長看了會兒一個面孔稚嫩車工的操作，和顏悅色道：“小同志，技術不錯啊！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一個月拿多少錢工資啊？”
“報告領導，我叫姜愛軍，今年十八，還是學徒工，每個月二十四塊錢工資。”
“哦，你干得這么好，廠里沒發點獎金？”
“我們都是計件算實發工資，超過工資部分都算獎金，我上個月拿了三十二塊錢獎金呢！”
“乖乖隆地洞，獎金都比工資高了呀！”
“那是因為我的工資太低了，二級工、三級工就不會這樣。”
“二級工、三級工豈不是一個月能夠收入六七十塊錢？”
“嗯！我們車間上個月的最高獎金是三十六塊，姜有乾師傅是三級工，他拿到工資和三十六塊錢獎金的時候笑得像個二傻子。”
“怪不得你們的生產積極性這么高。”
“多勞多得，肯定要好好干啊！我家這個月多了三十二塊錢，日子好過多了。”
“多勞多得確實好，局里大力支持，你好好干，爭取這個月拿四十塊錢獎金。”
“嘿嘿！我認為這個月應該能拿到四十塊。”
“嗬！不僅僅干勁兒十足，還很自信啊！”
“嘿嘿…”
幾個領導轉了一圈后來到簡陋的接待室，王向春出差要賬去了，沒人端茶送水，黃道舟只好臨時拉來年輕點大概二十歲出頭的現金會計周小燕來幫忙。
領導們都很高興，他們大都是四十歲往上的人，閱歷那是不用說，看到了如此熱火朝天的生產車間，看到了一線職工的精神面貌，哪能不知道廠子開始紅火。
秦局長已經和其他領導交換了意見，為了穩妥，他再次問黃道舟：
“老黃，我們瞧了瞧你們廠的生產，確實忙得夠嗆，職工們都不愿意跟我們多說幾句呢！
可是你能確認一下子接收三十個待業青年嗎？你要知道這些徒工有可能幫不上忙還添亂啊！”
“是啊！謝謝秦局長提醒，我其實已經考慮到徒工難帶的問題，也有了解決的辦法，正準備請示局里，希望得到局里的支持呢！”
“哦？有了解決的辦法？局里當然要支持啊！今天局里黨委成員基本都在，正好可以開現場會解決問題，你說說你們的辦法吧！”
黃道舟正等著這句話呢，此時當然要打蛇隨棍上，他認認真真以請示的口吻道：
“我們縣有不少退休職工，其中甚至于有六級鉗工，我想請三十個有技術的退休工人來我們廠手把手教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