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三人又是六點半來到鋼琴教室,一路上都是成文閣在唱《老師慢些走》,錢愛國卻是一聲不吭。
黃瀚笑了,道:“錢愛國終于不再跟著唱啊,我的小心臟負擔小多了。
成文閣,你唱得很有味道,記住了,不用模仿誰,用你特有的聲音放開喉嚨唱。”
得到肯定的成文閣高高興興答應道:“嗯!我聽你的!你的本事太大了,我認為這首歌不比《軍港之夜》差,說不定哪一天就有可能在收音機里聽到。”
錢愛國“唉!”一聲長嘆,道:“我看來真的學不來唱歌,我跟成文閣同一天聽,同一天練,他都唱得這么好了,我還沒能唱對一句。”
黃瀚道:“這沒什么,人各有所長,人家沈曉蓉厲害吧?她唱歌也不咋地!”
“是啊!她彈鋼琴比你強多了,唱歌又比你差多了。”
“你唱歌不行,可以玩一樣樂器啊!我建議你買把吉他學著彈。以后我們三個人說不定能夠玩點花樣。”
“玩花樣?大哥,你好好說說是個什么玩法!”
“你想想啊!學校的文娛演出時,你、我、成文革彈鋼琴、彈吉他,唱兩首流行的歌,同學們在舞臺下使勁兒鼓掌,這一刻牛逼不?”
“牛逼!太牛逼了。大哥,吉他是個什么玩意兒?百貨公司有得賣嗎?”
“吉他就是一把用手指彈撥的琴,樣子跟小提琴差不多。我們縣暫時沒有地方賣,但是滬城文體用品商店肯定有得賣!”
成文閣問道:“為什么不干脆買小提琴學著拉呢?”
“你瞧瞧錢愛國的腱子肉,適合拉小提琴嗎?
聽我的準沒錯,至多三年全國都會流行彈吉他,如果那時錢愛國已經學了三年,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想拜師或者哭著喊著認他做大哥呢!”
成文閣來了興趣,道:“那我也要買一把學著彈,你看我適合彈吉他嗎?”
“適合,肯定適合。你練成了能夠自彈自唱,肯定牛逼大了去了!”
“可是彈吉他總要有人教才行啊!”
“買吉他時記住了買本入門教材,我肯定看得懂,到時候可以教你們,我也要自學。”
錢愛國“哈哈哈”大笑道:“就這么定了,我一定買吉他勤學苦練,一定要比你們兩個彈得好!”
“彈吉他熟能生巧,你只要肯下苦功,我還真有可能不如你!”
成文閣見錢愛國特別興奮,打擊道:“別臭美,你不可能比得過黃瀚的,他比你聰明多了。”
黃瀚道:“那不一定,我要花時間彈鋼琴,還有不少雜事,不可能花太多時間練吉他,錢愛國專一苦練,說不定就是我們三人中彈得最好的。”
誘導這兩個孩子學吉他的目的簡單,就是培養他倆良好的興趣愛好,用來打發課余時間,免得他們閑則生非在外面好勇斗狠。
錢愛國道:“我中午就跟媽媽說要學習彈吉他,我媽媽肯定支持,成文閣,麻煩你回去請你爸爸幫著打聽,一把吉他究竟值多少錢?有自行車貴嗎?”
成文閣答應道:“我一定記著說,我也要買一把。”
黃瀚道:“我雖然不知道吉他的準確價錢,但是可以猜得出,一把普普通通的吉他不可能太貴,二三十塊差不多。”
錢愛國道:“不貴呀!我媽媽肯定舍得給我買一把!”
三人進了鋼琴教室后,錢愛國拿出一個工作日記本,道:
“成文閣,我媽媽終于把你給的十二塊錢用光了,一共買到了三十七張猴票。
我媽媽說了,四張連在一起的萬萬不能撕開,那種郵票叫做四方連,比單張更加值錢!”
成文閣根本沒有想著買猴票這件事,錢愛國今天不提,他已經忘差不多了。
他大方得很,道:“我送你四張,你就拿那個值錢的什么四方連,我留十六張,剩下的都送給黃瀚。”
錢愛國道:“我不要,我媽媽說了,哪怕是好朋友,賬目也要算清楚,你看看,這是我媽媽記的帳。”
說著錢愛國把記著賬目的工作日記本推給成文閣。
成文閣根本不愿意看賬目,他也不知道十二塊錢買了三十七張猴票意味著什么。
黃瀚拿過來看了看。
原來錢愛國媽媽是從好幾個販子手中買的猴票,價格不等,最高的是其中一個四方連花了兩塊錢,另外三個四方連就便宜一些,最低的單張是二毛五分。
成文閣堅決不肯把三十七張郵票收起來,非得分一半給黃瀚。
黃瀚忽然間心血來潮,他拿了三張四方連,在反面分別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成文閣、錢愛國的名字。
他對錢愛國道:“成文閣送你一套四方連你就收下吧!就拿我寫了我們三人名字的這一套。”
又對成文閣道:“我也拿一套四方連,其余的你拿回家藏好了。
我們來一個約定,十年后,就選在今天七月八號這個日子,我們三人無論在什么地方,都要想方設法趕來這里聚會。
萬一誰來不了,派來見面的人就拿這個我簽過字的四方連作為憑證。
以后我們有重要的事,自己來不了的時候,也是拿這個四方連證明來人的身份。”
這個時代反敵特的電影多著呢,成文閣和錢愛國都愛看,見黃瀚說得神乎其神,都來了興趣,都看著自己四方連上黃瀚寫下的三個名字和日期傻樂。
黃瀚忽然間猜想有沒有這個可能,十年后,除了錯票,猴票中最值錢的會不會變成有自己簽字的四方連?
黃瀚把四方連猴票夾入日記本,放入花花綠綠的“雙肩包”。
家里已經有了幾十只勞動布“雙肩包”,但是黃瀚用慣了自己做的這一只,一直都沒換。
見成文閣還想送些,黃瀚擺擺手道:“服從命令,剩下的你好好收著,我和錢愛國留四張意思意思就行了。”
錢愛國見黃瀚留下了四張,給他的四張是十年后接頭的信物,他也就樂滋滋收下,說了聲:“二哥,謝謝你啊!”
成文閣說了句:“我們處得這么好,用得著說謝謝嗎?”這才把郵票夾進語文書里,放入“雙肩包”。
黃瀚叮囑道:“你別亂放,一回家就藏好了,最好是用白紙包住藏在鏡框里。”
“嗯!我聽你的!”
過往的君子請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