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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六章 女媧: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神物息壤,自然衍生,永不損耗。

  它錨定了一部分大羅的特性,尤其是在專業對口的領域上,更是幾乎等同于一尊頂尖大羅坐鎮了!

  天河弱水,湯湯無盡,對上同樣能衍變無窮的息壤…這不但是五行的對抗,更是人族與天庭的博弈斗爭。

  哪股風向能勝出,便將決定未來的大勢走向。

  目前來看,經過九年時光的衍變,息壤是很靠譜的,鯀的治水也是相當成功的。

  畢竟…

  不成功的話,也不會讓鯀一連治水治了九年。

  一個工程九年看不出一個結果,早都打上了爛尾的標簽,負責人被驅逐著離開,哪里還能一直把持著位置?

  自然是要有成果,出了一定的成績。

  而能有成績出來,自然而然便有了聲望…何況,鯀竊息壤,澤被蒼生,本就是滔天的功德!

  隨著治水的順利推進,鯀被無數人族子民愛戴,漸漸的不王而王,非侯而侯,被尊為“崇伯”!

  崇者,高貴,興盛!

  這是世人對鯀的肯定,連帶著夏后氏的名氣也逐漸響亮了。

  只是,崇伯不曾有半分的高興與喜悅,他帶著傷殘之軀去行治水之事,日夜奔波,耗盡神力去助長息壤衍生,讓他的血肉枯竭,身形消瘦,唯有一雙眸子燦爛無比,若是最耀眼的希望之火炬。

  他平靜的見大河奔流,面對諸多追隨于他一同治水的戰友,當大家都沉浸在行將功成的開心中時,鯀卻是呢喃低語,“我嗅到了不安的氣息…或許,我的征程與生命,將會畫上一個句號。”

  “您在說什么?”崇拜于他的年輕人震驚且不可思議,“您怎么會出事呢?”

  “您一定會好好的活著的!”

  “活著…我也想啊。”鯀抬起頭,眸光溫和而平靜,他站在羽山之巔,此地亦是當年東華帝君殞身地,葬下過一位無上的大神通者,如今他治水到此,忽然間萌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那是死亡!

  他并沒有去推算,沒有多少去查找真兇的意圖…因為鯀清楚的知道,他到底擋了哪些人的路,又會是誰,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到了鯀如今的層次,圈子實在太小了。

  計算一下利益得失,大抵便清楚了敵友。

  “可惜,有人不想看見我活著治水成功。”鯀輕笑著,“九年了。”

  “天庭越發按捺不住了。”

  “鳥師還是差了點吶…擋不下天庭的滲透和壓力。”

  “我的治水方略,在變數之下,出了問題…如果還有繼任者的話,便是要他明白——”

  “治水之患,不僅是要封堵弱水,還要絞殺那些作亂的精怪,不要讓他們串聯起來…”

  “這些精怪,就是一根根的釘子,扎進了東夷的血管中,擾亂了命脈的走向…天庭亡我人族之心不死!”

  崇伯的眼神熾亮的嚇人,“一切溫和的外表,都掩蓋不了他們想‘吃人’的心!”

  “嘴上說著的是和平共處,維護宇宙安定,卻把軍隊戰力潑灑出去,封鎖著各個交通要道…說是要與東夷交流發展,卻不曾撤走哪怕任何一支精銳…”

  “鳥師的決策錯了!”

  “他們試圖以妥協求和平,卻早已失去了主權…看起來,不用發展軍事,不用籌劃武力,一心搞經濟發展,能大踏步的實現飛躍,可這和砧板的魚肉有什么區別呢?”

  “不過是被養肥的豬,當心懷不軌者想要收割的時候,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連捍衛尊嚴的資格都將失去。”

  “只有火師與云師的道路,才能徹底的拯救如今的東夷…人族,終究是一體的啊!”

  鯀輕嘆著,讓聆聽他教誨的年輕人很不安,“崇伯,您…”

  “你先離開這里…”鯀打斷了他的話,平靜的交代后事,“帶著和你一樣的火種,盡量正常的、不引人注意的離去,還有拿走這一份息壤,這一份我個人治水的心得體會…”

  “未來的路,要靠你們自己去走了…”

  鯀幽幽而語。

  “崇伯大人,是有人想要害您嗎?!”年輕的追隨者勉力控制著自己的憤怒情緒,“我等必將誓死護衛您的周全!”

  “沒用的。”鯀搖了搖頭,“要來殺我的力量,不是你這份熱血犧牲可以阻擋的。”

  “與此如此,不如將希望帶去四方…況且,人族奮斗崛起的路上,總該要有個足夠份量的祭品,才好徹底讓人們明白——決不妥協!”

  “或許…這樣的覺醒,能解封那件東西…”鯀自語著,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我當初從媧皇宮中帶出來的那件的東西,可不止有息壤啊…”

  “可惜,始終找不到驅使的方法,只能大概知曉,那或是與精神有關,是大犧牲,是大決絕,是埋葬舊有,是開辟全新的時代…”

  鯀如同是回光返照的老人,絮絮叨叨的講述著自己的心事,讓年輕的追隨者含淚記下。

  而后,無聲無息間,一點撤退的小動作進行,有火種在離開,被正常的調動走。

  直到某一天。

  “轟!”

  鯀的前路上發生了異變!

  有無量殺氣驟然間爆發,橫斷了前方的道路!

  鯀駐足,卻是不出意料的模樣,“果然。”

  平靜的回頭,他看向了后方…后方的路,卻是也斷了!

  “咔嚓!”

  虛空層層瓦解,混沌洶涌澎湃,無盡的殺伐力滔天,前后呼應起來,像是要把這一小片的時空給獨立出正常的時序之外,圈定一段剎那卻永恒的時光回環,在這里埋葬一位人族的圣者,將他殺到萬世成空,磨滅所有的曾經存在過的烙印!

  而后,再以最不光彩的方法,為他蓋棺定論!

  “天庭啊…果然是來了。”

  鯀統帥著麾下的人手…并不多,因為不知不覺中已經走了不少人。

  同時,也并不是那么齊心…這是刻意的,多是有問題的、立場存疑、心懷不軌的。

  不過,鯀也不在乎。

  保留下了火種后,剩下的…死就死了,也不需要顧忌什么。

  他自覺是個殺伐果斷的狠人,懶得做什么教育勸悔的工作。

  身陷絕境,卻平靜依舊,鯀目視四方,“不知是天庭中的哪位朋友,來與我為難?”

  “天庭…就是這么與我東夷結交的么?”

  “擅殺盟友重臣干將?”

  “不知將來,還有誰敢跟你們建交。”

  鯀輕笑著。

  “胡說八道。”一片殺氣的霧靄中,有妖神緩步而出,他強大無比,天地四方都在他的妖氣之下顫栗,萬道在拱衛,滔滔弱水,都因他的降臨而喝彩,在誦念著一個名。

  ——巫支祁!

  “鯀!”

  “你不用給我扣帽子!”

  “我來此,不是你所說的破壞邦交。”

  妖神巫支祁冷漠說道,“我只是來追究你盜竊的罪!”

  “你竊我天庭神物,如今該奉還了!”

  “息壤,交出來!”

  妖神伸出了手,對著鯀攤開。

  “你說我偷,就是我偷的?”鯀啞然失笑,“我還說這洪荒都是我的,怎么不見你們給我交房租?”

  “鯀,你不用狡辯了…眾所周知,息壤是女媧娘娘的圣物。”巫支祁冷笑,“而我天庭四大皇者,媧皇位列其一。”

  “鯀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不告而取,這是放眼天下都沒有道理的事情。”

  “邦交歸邦交,法理歸法理!”

  “情可容,法不可容!”

  “這一刻,我是代表媧皇陛下而來!”

  巫支祁說話間擲地有聲,無比的正義和威嚴。

  ——鯀你別亂給我扣帽子!

  ——要殺你的,跟天庭利益沒有半點關系。

  ——是媧皇要殺你!

  ——我是自愿來此,來為媧皇討個公道罷了!

  ——我是志愿者!

  即使是做壞事,也要講究個師出有名的。

  女媧的大旗,此刻被高舉…雖然女娃定然是很懵逼的。

  ——她可沒有授權過。

  不過,她的意見…已經不重要了。

  誰讓她在大家的眼中,被時代版本更新給踢出局了呢?

  既然如此,小小的放飛一下自我…女媧還能蹦出來砍人嗎?

  經由鯀的帶頭示范…很顯然,天庭一方也學壞了。

  鯀名義上去偷了東西,天庭的妖神也就有樣學樣…當然,這就不是去偷點東西,而是直接上手偷名分大義了。

  “廢紙都能回收呢。”

  “何況是媧皇這么大的金字招牌?”

  “我覺得,可以想辦法讓它產生點價值,權當是廢物利用了。”

  東皇太一在某次會議上指出,并且得到了一致的通過。

  沒有人問過女媧的意見。

  此刻,鯀被堵上了門,天庭代表了失主女媧的意志,表示息壤的商標歸屬早已被注冊,外人濫用,可是要連本帶利的吐出來的哦!

  “誰不知道,人族是女媧娘娘親手所造?”鯀不為所動,“猶如母子,最是親近。”

  “就算打官司,也輪不到你們這些外人摻合,頂多算是家務事。”

  “私下調解糾紛便足矣了!”

  “你們假冒媧皇圣母之名義,才是真正大不敬!”

  鯀的目光有一瞬的森寒。

  “呵!”巫支祁只是淡笑,“時代變了!”

  “媧皇陛下,圣德無雙,早已超越了私情的約束,有大公無私之德行。”他拱手向天,以示自己的尊重,“她早已決定,要以身作則…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

  “人族?人族又怎么了!”

  “偷竊便是罪,有罪便當罰!”

  “媧皇陛下知曉了你鯀這樣的肆意妄為,已是決心進行懲處,以警示世人,當以遵紀守法為重!”

  “故而才有我來此地…鯀,識趣的,你就跟我去天庭走一趟,做一回客罷!”

  巫支祁大步逼近,殺氣騰騰。

  這讓人很懷疑,所謂的做客,會不會做著做著,就“意外”的“自殺”身亡了。

  “媧皇真的這么說過?”鯀眉梢微挑,“你口說無憑,拿出證據來!”

  “不見天河不死心!”巫支祁嗤笑,隨手一抖,一副時空畫卷便呈現,上面顯出媧皇的身影,以及言辭鑿鑿的對天庭的交待囑咐,包括緝拿盜竊犯鯀、為人道樹新風等等等等。

  鐵證如山!

  鯀看著,一時間神色微妙。

  半晌后,他嘆息了一聲,“不是我說,你們這剪輯技術有待提高…”

  “再有,找演員…你們好歹尊重一下正版。”

  “媧皇本時代欲要平定天下,苦心操勞公事,都餓瘦了三分…”

  “啊啊?”巫支祁一愣,看了看,“哦哦,也是哦…呸!被你帶進了溝里!”

  巫支祁表情一下子重歸嚴肅,“什么演員!什么剪輯!無稽之談!”

  “鯀,我只問你——你認罪不認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鯀漠然,“拿一個造假的視頻,也想讓我束手就擒?”

  “你們這用心良苦,心思更是歹毒。”

  “敗壞媧皇在人族里的名聲,更想站在大義上來拿捏我…”

  視頻是造假的。

  可破壞的東西是真實的。

  女娃人在懵逼樹下坐,一口又一口的黑鍋從天上來。

  如今,連天庭都在打她的主意了!

  仿佛是印證了昔年的某種僅限于嘴上的操作——

  有敵人冒充她,污名她,損毀她在人族中的威望,動搖她的根基。

  正如眼下,被用來制造罪名,以她的名義,逮捕人族的英杰…這一面崩潰了她在人族中的權威信用,令人心寒;令一面,也將鯀推到了無法下臺的境地,是難以洗脫的污點。

  急切之間,誰能證偽這段視頻呢?

  無解!

  不過,鯀也不在意是否能解決。

  無論怎樣,他的答案始終如一,貫徹全局。

  “可惜,你們錯了!”

  “想拿媧皇來壓我…對此,我只想說——做夢!”

  鯀身形筆直,再現了巔峰的風采。

  縱使一人獨對千軍萬馬,他也絕不畏懼!

  “轟!”

  一道仙光綻放間,他破碎了那副時空畫卷,“想要我的命?那便真刀真槍的來取!”

  鯀橫眉冷對千夫指,殺氣澎湃,震蕩了這片被隔絕獨立的小天地。

  “好!”

  巫支祁鼓掌,“鯀盜竊屬實,還敢拒捕襲警…既如此,就地擊斃!”

  “諸位,隨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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