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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被帶歪的友軍

  戰士往往對自己的直覺有種莫名的‘迷信’。

  庫思身為一名純粹的戰士,一名曾經幾度從冥河爬回來的傳奇戰士,尤其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種仿佛‘命運’正面撞來的直感,曾經幾次讓他幸免于難。

  因此在庫思剛看到那細密仿佛有生命力的寒霜自這頭豺狼人的傷口生成,順著他的劍脊蔓延時,他當即就一腳朝著霍茲的胸膛上踹去,想要將自己卡在對方肩胛骨內的闊劍給拔出來并遠離這頭出現異常的豺狼人。

  身為戰士的本能,讓他無法輕易放棄自己的武器。

  在戰場上放棄武器,等于放棄自己的生命。

  但這種本能,卻是讓他失去了最好的脫離機會。

  這頭豺狼人的力氣簡直大的驚人,而那突然冒出的寒霜更是讓他有種日了狗后一時半會兒還無法自拔的操蛋感覺。

  一條還沒踏入傳奇就有這堪比巨型怪獸的非人力量也就算了,難道這家伙還有施法能力不成?

  那一刻,身為奧術兄弟會高層里唯二不會施法的庫思元帥都有些酸了。

  幾乎就在他一腳踏出的瞬間,仿佛聽到了自豺狼人口中發出的一聲嘆息,如同凜冬里的一縷風聲,以二者為中心,將方圓幾十尺內的一切都為之凍結。

  晶瑩的寒霜幾乎眨眼間就漫過了寒光凜然的劍脊,漫過了他的強壯有力的手臂,漫過了他高大巍峨的身軀,漫過了他原本彩色斑斕的視界。

  就像是眼中所見的一切,都開出了冰晶的花朵。

  生死相搏的兩名戰士仿佛變成了一座肅穆的冰雕,單膝跪地的豺狼人嘴角帶著一絲恍然滿足的笑意,而傳奇戰士被陰時眼中的震驚與不可思議仿佛也停留在那個瞬間。

  就仿佛真的被銀龍的冰霜吐息射了一臉的模樣。

  “感謝你。”

  視界陷入一片雪白的他似乎聽到了來自豺狼人的致謝:

  “感謝你在這種局勢下,依舊給了我像個戰士一樣決斗的機會,讓我在人生中第三次豁出一切的沖鋒路上,終于看到了前路的一點模樣。

  “你有過那種明明已經拼盡了自己的一切,卻依舊被命運無情碾壓過去的絕望感嗎?

  ‘這頭豺狼人究竟在說什么?’

  突如其來的冰封讓庫思元帥的腦袋都有一瞬間的滯澀感。

  “我曾經是整個豺狼群的希望,和許多兄弟一樣,在一頭黑龍的麾下于幽暗地域的四處征戰。

  “我們豺狼人其實真的并不怕死,有時候死亡,更像是一種解脫。

  “我們怕的...是活著,卻永遠看不到希望。

  “每次都抱著必死的覺悟踏上征途,歸來時卻發現配偶乳囊干癟,族群里的幼崽們依舊食不果腹。

  “長大的豺狼人繼續這樣毫無意義的戰死,有時遇到難啃一些的狩獵對象,可能幾個豺狼群的壯年死光也是常態。

  “我們就像是荒地里的雜草,也許一陣風來,就會倒下。

  “到現在,我終于有些明白,有時候,選擇真的比努力甚至豁上性命更重要。

  “而我,在當年,就已經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

  “既然已經走在了注定通向輝煌的路上,那我還有什么可猶豫茫然的呢?

  “偉大而慷慨的主人已經給了我最好的天賦,巨龍一樣的體魄與來自凜冬的力量。

  “既然如此,我還奢求什么智慧,去特么什么法術。

  “我可是一頭接受了銀龍饋贈的龍血豺狼人戰士,只要沒把自己折騰死,就注定變得強大!

  “所以,莽不就行了嗎?”

  被冰封的庫思竟是覺得這頭豺狼人的話說到了他心坎里去了。

  是的,選擇有時候真的很重要,選擇正確,事半功倍,選擇錯誤,一切白費。

  當年若不是會長的提攜,他恐怕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在海上討生活的海盜吧...

  干!我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再被這么拖下去就真的麻煩了!

  察覺到來自豺狼人的殺意,庫思的胸膛里的心臟如同水泵般瘋狂跳動起來,將熾熱的血流涌上麻木的全身。

  兩尊冰雕上開始蔓延出細密的裂紋。

  “為了會長!”

  “澤蘭迪亞!!!”

  冰層驟然爆開。

  就像是被凍結的時空恢復了流動。

  噗嗤!

  庫思一腳踹在豺狼人統領的胸口,從對方肩頭撕扯出的雙手闊劍帶出萬千晶瑩的血珠。

  而霍茲也猛的一口撕咬在庫思的手腕上,竟是將這位路斯坎元帥的半個右掌給撕了下來。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然后分離。

  豺狼人被傳奇戰士恐怖的爆發力整個人近乎嵌進了石壁里,大半身的銀色毛發都近乎染成了血色,肩頭那巨大的豁口甚至都能夠看到還在蠕動的內臟。

  不過即便受了這樣近乎致命的重創,這頭豺狼人依舊咧著嘴角,一邊咳血一邊盯著對方肆意笑著:

  “咳咳!哈哈哈哈哈咳咳咳,我做到了,我霍茲終于做到了...咳咳。”

  仿佛自己做到了一件回到領地可以對著自己的好兄弟和同僚們大肆吹逼的事情,卻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瑪德,真是個瘋子!”

  來自路斯坎的傳奇戰士同樣不太好受的踉蹌倒退兩步,雖然沒受什么重創,但無論是半個手掌的離斷和被一頭還不是傳奇的豺狼人弄到這種窘境,都無一不再刺痛著他的神經。

  理智在告訴他,完全不用理會這頭‘野獸’的死活,現在最重要的是組織自己的人,趕緊點燃峭崖崗里的那些煉金火藥。

  只要炸塌峭崖崗谷地,將這些北地聯軍埋葬阻擋在這里,哪怕他這次帶出的人全軍覆沒,也依舊是他們路斯坎的勝利!

  等等!

  煉金火藥也是這頭該死豺狼人帶頭埋的!他該不會是在這上面也動了手腳吧!

  不!不過他只有一個人,每天還有衛隊巡邏,他就算做了手腳也不可能讓全部的布置都出問題。

  該死的!這樣的話,爆炸的威力很可能會不夠的!

  想到這里,庫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與殺意,怒吼一聲,拖拽著那把大劍在半空中舞出一個大回旋,作勢就要朝著豺狼人大統領的腦門兒上砍去。

  轟的一聲巨響。

  洞窟上方陡然坍塌,無數巨石滾落,察覺到危險的庫思當即止步,舉起闊劍做出戒備姿態,緊接著就聽到一聲:

  “需要我的幫助嗎?”

  “當然!老伙計。”

  虛弱的霍茲似乎早就料到對方的到來,即便對方可能再晚來一秒,他就要身首異地了。

  “那就讓我好好爆爆你!啊哈!”

  那是某位紅袍法師最近從領主口中新抄的臺詞。

  接連五顆熾烈的爆炎火球就從洞口上方轟了進來。

  洞窟中殘存的冰凌當即消融。

  “菲舍我干你大爺!!!”

  待看到那火球的數量和質量后,原本還一副隨時慷慨赴死的豺狼人大統領當即面色大變,雙手擋在胸前朝著洞窟內滾去。

  庫思元帥同樣露出不甘的神色,一邊舉劍擋在胸前,一邊如同靈活的人猿一樣不住向后撤退,腳下則是迎風破碎的魔法防護卷軸。

  又是接連幾道劇烈的爆炸聲,讓這座洞窟整個坍塌了下去。

  而一頭渾身毛發焦卷的豺狼人自洞口撲了出來,血已經止住了,就是渾身彌漫著一股北地烤肉的風味。

  可那名路斯坎元帥的身影儼然已經消失不見。

  “干!路斯坎的五大元帥之一!就這?跑的比地里的土拔鼠還快!”

  自半空飄落而下的紅袍法師腦殼上的符文比天上的殘陽還要耀眼,威風的不可一世。

  仿佛是那名傳奇戰士是畏懼于他菲舍的鼎鼎大名望風而逃似的。

  “我...”

  霍茲無語的看了一眼正在菲舍身后趕來的月之女祭司、傳奇女矮人與‘泰莉’閣下,已經沒力氣指責這位老搭檔的無恥。

  就算他哪一天真的成為傳奇豺狼人戰士,在陡然察覺到三個老牌傳奇圍殺而來,他肯定跑的比那名路斯坎元帥跑的還快。

  他已經領悟了莽的真髓,卻也知道‘找死’這兩個字是怎么寫的。

  血色的殘陽下,在失去了來自高地埋伏射擊的威脅后,整個北地聯軍就已經如同洪水涌入了干涸的河道中,然后化作無數支流朝著兩側的山壁上穿插而去。

  這場戰爭,幾乎從霍茲成功打入敵軍內部時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北地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大規模戰爭了。

  礙于北地獸人、巨魔等威脅下,至少人類城邦之間,已經至少幾百年沒有爆發過像樣的戰爭。

  路斯坎人研究過凱爾本的帶兵風格,也研究過銀月聯邦在對付北方獸人的戰法,都不算太出格。

  尤其是后者,由大量信奉提爾、海姆和梅凱麗的騎士組成的銀月騎士團,就突出一個堂堂正正。

  在他們的料想中,距離太遠的汲水城八成不會從陸地攻打他們,所以只剩下銀月聯邦和那好像除了打過巨魔還沒什么像樣戰績的米納斯提里斯。

  在這樣的敵我信息下,本就已經近乎傾巢而出的路斯坎,對于可能爆發戰爭的北線戰爭,只派出了庫思這一位元帥,執行這樣一個特殊的任務。

  在他們想來,即便是北地聯軍察覺到了他們的險惡用心,沒有直接通過埋滿了煉金火藥的峭崖崗,派出強者與精銳進入峭崖崗排除風險,在那復雜宛如迷宮的地形下,也完全可以和他們打游擊戰,怎么也能拖個一陣子。

  恐怕怎么也沒想到,這樣一個耿直的對手,會被一群從幽暗地域里走出,在卓爾的統治下熏陶茍喘多年,見慣了陰謀奇襲的奇葩眷屬給徹底帶歪了。

  不過此時此刻,就連來自銀月聯邦的騎士們,也是一副‘日了狗’目光看著自己的盟友在大殺四方。

  在尋常的情況下,經受訓練的普通人類士兵也就三四級的低階戰士,在戰馬的加持下的沖鋒即便是中階的怪物也不敢擋在路上。

  不過峭崖崗地勢復雜,所有人幾乎都是下馬作戰。

  正常來說,普通士兵對上普通地精哥布林,可以一打二,對上熊地精可能得一對一,對上霜血獸人至少得三個一起上,還必須有戰法配合,對上巨魔可能就得一只小隊攜手了。

  若是不幸碰上皮糙肉厚還力大無窮的山丘巨人,不靠點重武器短時間內注定很難處理,若是遇上山丘巨人發狂,還得付出慘重的傷亡。

  可此時被霍茲幾壇子精力藥劑徹底藥上天的怪物聯軍基本都是各自為戰,如同被割麥子似的一邊倒。

  但澤蘭迪亞的那幫人也紛紛跟磕了藥似的,仗著自己穿著一身跟甲殼蟲似的重甲,一身戰吼下就嗷嗷叫的蜂擁上去夏姬霸砍。

  其中有些被他們稱作連長的軍官更是手持一把不住轉動的鏈鋸劍,一劍砍下去,那番茄汁般噴涌出的血能濺到十多尺外去。

  那血呼啦撒內臟腸子滿天飛的恐怖場景,當場就把一些出身貴族的銀月新兵給看吐了。

  一名戰士剛被食人魔的石筍砸飛出去,地上滾了兩圈,讓隨軍牧師上個治愈術和圣光盾晃了晃腦袋就又沖了上去。

  不知是誰用裂魔連弩射爆了那頭狂化食人魔的腦袋,無頭的尸體當即倒下,結果自己腦殼就被戰友用劍脊敲的梆梆響,幾名澤蘭迪亞戰士更是回首怒目而視:

  “射你瑪呢!就這沒腦子的食人魔還用的著弩?這一根魔法弩箭下去,別說首級了!一只完整的耳朵都找不到了!

  “這可都是戰功啊啊啊啊啊!”

  看到這一幕,已經幾十年沒打過正經仗的銀月騎士團終于恍過了神,一拍腦袋:

  “是啊!這可都是戰功啊!快快快!沖啊!別被澤蘭迪亞的這幫強盜都給搶光了!”

  整個山頭目測也就四五千的怪物軍團,加上不到三千的路斯坎人。

  他們四萬對八千!對方還跟嗑了藥還腦子不太好使的模樣,這戰功就跟地里長好的麥子似的,可不就是搶嗎?

  手快有手慢無啊兄嘚!

  這幫人殺的太快,以至于身后在山地行徑略慢的鋼鐵魔像都只能跟在后面吃灰,也就在擊殺山丘巨人時派上些用場。

  望著這些同體型的大塊頭,那些紅了眼的山丘巨人總算是拋下了手中跟破娃娃似的路斯坎人,熱情的擁抱過去...

  就在銀翼以手遮面透過縫隙看著被強盜似的盟軍徹底帶歪的銀月騎士團,不知該如何回去跟自家老婆交代時。

  峭崖崗多處突然騰起了耀眼的火光。

  只是這爆炸來的也快去的也快,就像是放潮了的啞炮似的。

  “槽!嚇老娘一跳,穆拉丁的錘子,老娘的胡子啊!”

  戰場中正追的庫思元帥滿山洞亂竄的傳奇女矮人一抹下巴,發出響徹群山的怒吼。

  另一邊,已經差不多開始打掃戰場的紅袍法師指著幾只戰果最少的連隊:

  “你們,把這些煉金火藥也都弄出來,這幾天路上曬曬,說不定還能派上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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