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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九章 故人故談

  陽光劃過云間,云朵的陰影緩緩移過廣場,陸良生坐在樹蔭下,望著那邊保持出拳站姿的一個個少年,道人負著手走過中間糾正一番。

  不是每一個孩童都能修行,那拳腳身手也將是往后降妖除魔必備的。

  他看了一陣,合上手里的書本,靠去椅背闔上眼簾,感受著陽光照在眼皮投在眸子里的緋紅,隱約還能看到一根根細密的血管流淌血液。

  漸漸的,能聽到流淌的聲音,知覺變得縹緲,如同元神出竅,緊閉的視野卻是能看到周遭的事物,風淌過空氣,穿過下方山林,孩童出拳抖動衣袍帶出一圈漣漪......

  通幽神通與斬虛境看破虛妄有著相同之處,又大有不同,修行一陣后,元神、意識齊齊收攏回識海,這種神通再多練習幾次后,差不多也就能用上了。

  “國師!”

  還未睜開眼,下方遠遠有士卒的聲音傳來,睜開眼睛,山門延伸而來的石階上,守衛山門的士卒飛奔,甲胄都在抖動里咵咵震響,見到不遠的樹蔭下坐著的身影,急忙上前拱手單膝跪下。

  “拜見國師!”

  微搖的樹枝響著蟬聲,浸在樹蔭里的陸良生將書本放去袖里,看著他虛托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

  “回稟國師,是宇文太師那邊遣人過來,說是那日抓捕的要犯,說想見國師。”

  陳靖?

  陸良生直起身喝了一口茶水,走去樹旁,雪白的胡須在頷下被風輕輕吹拂,望著遠方粼粼湖水,蹙起眉頭,這段時日忙著通幽神通之事,倒是把他給忘記了,既然要見,就見一面吧。

  想了想,與出來的紅憐打聲招呼,也不打擾躺在小躺椅上睡著午覺的師父隨那個士卒下去山門乘上觀里常備的一輛馬車,駛去喧鬧的集市。

  穿過行人過往的長街長安府衙大獄那邊宇文拓已經等在家里,陪同的還有宇文化及如今國師已回來,還有二叔這層關系何必還要費勁心思去鉆營?

  捏著拳頭來回走動的宇文化及聽到車源聲響見到駛來的馬車,忍不住喊了聲:“二叔,國師來了。”急急忙忙就迎了上去,馬車一停下恭敬的候在邊上親手去攙扶出來的陸良生。

  “國師,您慢點。”

  另一邊,宇文拓腰懸軒轅,也上前來見禮:“弟子拜見師父。”

  大獄相隔數丈,便是府衙大門值守那邊的衙役見到這邊情景,交頭接耳起來。

  “這就是國師?傳聞不是一個年輕書生模樣嗎?怎么變老了。”

  “國師會仙法說不得年輕書生只是變出來的,這才本來的樣貌嘖嘖.....這才像得道高人嘛。”

  那邊,陸良生走下車攆點點頭目光掃過周圍拐角角落有個女子身影察覺到看來的視線,受驚的小兔般躲進巷子里。

  陸良生只是看了眼,便不在理會,應該是那日陳靖身邊的女伴。

  一旁,宇文化及想起來的目的,當先走去前面引路,殷勤的揮手掃開跟隨的侍衛,高大的身軀微躬著回頭。

  “國師,這邊請。”

  長安牢獄終究也是監牢,陰暗潮濕,血腥味、霉味、屎尿味混雜,偶爾響起幾聲凄厲慘叫。

  墻上火把明明滅滅,帶路牢頭待慣了這里到不覺得什么,不時回看身后的大人物,尤其是當朝太師,皇城司右衛統領,這可都是皇帝身邊近臣,牢頭擔心這里環境擾了大人們心思。

  “兩位大人,這里就是這般差…”

  “把臉轉過去,不要多話、看。”宇文化及扇了扇口鼻間徘徊的作嘔氣味,嚴厲的語氣把那牢頭嚇得不輕,轉回臉時,昏黃火光間才發現兩人身后還有一個老人,眼睛不敢亂瞟,大氣也不敢出。

  …想必太師和統領是陪這位老先生來的,哎喲,這才是大人物。

  胡思亂想一陣,走過潮濕的過道,到了最里面一間,這里有幾人個經驗老道的捕快看守,刀柄系了墨線,四周柵欄木柱都布置了鐵網,還掛上了沾染血垢的刀劍。

  見到過來的一行人,退去兩側。

  “見過宇文太師,右統領大人。”

  “他沒事吧?”

  宇文拓看去柵欄后的陰影,一道披頭散發的身形縮在角落,叮鈴咣啷開鎖的聲音里,一個捕快回道:“回太師,要犯這幾日要么呆坐,要么隔著小窗望天,我們幾個都小心看顧,不會讓他走脫。”

  “如此便好。”

  宇文拓點頭側身推到一側,看去身后過來的老人,“師父。”

  “都下去吧。”

  走近火把光芒范圍,露出老人的面容,擺了擺手,將徒弟還有宇文化及揮退,那牢頭識趣的朝幾個捕快遞去眼色,迅速退去遠處。

  吱嘎——

  柵欄牢門推開,角落蜷縮的身影之前早已聽到外面動靜,可惜被抓進來時,修為法力被宇文拓封的七七八八,感覺不到來人是誰。

  抬起的視線望去,火光明滅,遮掩一道佝僂的身影進來,看不清容貌,但從輪廓還是認識的。

  “陸先生…”

  叮啉咣當一陣鐵鏈晃響,陳靖扶著墻緩緩起身,看著老人的身影,眼眶有了濕潤的水漬。

  陽光從高高的墻壁小窗照下一縷金色,光塵舞動。

  陸良生看著蓬頭垢面,一身囚服的青年抿了抿雙唇,多年過去,唯一還有得印象,停留在當年天治城門口分別的一幕。

  闔了闔眼,原本來之前準備的冷漠,緩和下來。

  “陳靖,有何事要見我?”

  那邊沉默了片刻,陳靖抬起手,躬身一拜,猶豫了一下,很快將濕痕收斂,低聲問道:

  “先生…靖尋先生,想問…想問當年我師父是如何死的,他真的變成了尸妖?”

  “你真想知道?”

  陸良生幻出桌椅,過去坐下時,杯具升起,倒了兩杯茶水,其中一杯自行滑去對面邊沿。

  看著杯口裊繞升起的熱氣,陳靖過去對面坐下,拿過茶杯一口飲盡。

  重重點下頭,目光灼灼盯著對面的老人:“我想知道。”

  “你師父,我殺的。”

  六字輕輕落下,對面的青年手一緊,捏碎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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