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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 人影成雙,窗對月

  陰府二字對于凡間生靈息息相關,或許不知天上神仙星宿名諱,但陰曹,尋常百姓也能有鼻子有眼的一口氣講出個大概來。

  但人要入陰府,肉身難行,必以魂魄才能下去九幽之地,這點陸良生覺得有些難辦,并非元神出竅那般簡單,入陰府若無勾魂使者引路,根本不知鬼門關的入口,何況獨自一人下去,不會通幽這種神通,連入地都困難。

  通幽神通,當初陸元留的那本《天地陰陽神通法》倒是有記載,以眼下斬虛境,抓緊時日也是能辦到。

  ‘剩下就是入鬼門關了。’

  陸良生沒下過陰府,之前也就看過志怪,用通幽神通去往九幽,應該也是極為廣闊之地,并非一地一府才對,諾能下去,倒是可以四處轉轉,用拘神之術,打聽一番鬼門關所在,該是可行,說不得還能碰上還未投胎的先帝楊堅、周老等人.....唔,是等鬼。

  隨后,目光看去一旁若有所思的師父,蛤蟆道人瞥來一眼,并不知道陸良生心里有了眉目,連忙擺了下腦袋。

  “莫要看為師,為師也不知。”

  道人也跟著搖頭:“或許等本道哪天離世了,才能托夢告訴你。”

  城隍公堂,重新又有了陰氣升騰,紀信神魂不穩,不過現在也能勉強支撐下來,大抵看出陸良生已經了想法,飄到近前慢慢坐下來。

  “陸國師,通幽必不可少但私自亂下幽冥地界那里的陰風可不比陽間鬼魅掀起的陰氣,就如國師眼下境界也待不長久何況那里混沌無光,不分天地不分時辰,容易耽誤了時間無法元神返陽。”

  陽間自有一套規矩地下自然也會有,陸良生點點頭,拱手道謝一番。

  “謝城隍告知,那不知我該如何做?”

  “國師稍待。”

  紀信抬了下手起身飄去后堂不到片刻又飄出,手里多了一把紙傘,頗為可惜的撫過上面被撕開的一道缺口。

  “這把定陰傘可惜被張桂芳毀壞部分,不然可保國師下幽冥界日久都無事,眼下最多能讓國師無損還陽。”

  說著雙手托著這般看上去無花色的紙傘遞去,陸良生撫過上面缺口也是有些惋惜,收去袖里后又是拱手道謝,那紀信連忙抬手阻止陰沉沉的面容有笑容泛起。

  “國師再謝就不必了等到了幽冥界跟著傘走,它會帶國師尋到鬼門關,不過到了那邊,能否進去,還要看東岳泰山大帝是否放行了。”

  這話一出,陸良生有些愣住。

  隨后皺起眉頭,從地上起來,壓著步子在公堂緩緩走動,望去外面降下的夜色,蟬聲嘶鳴,幾人滿頭大汗的推著銅鼎歸回......要是如他所言,費盡一番周折過去,連鬼門關都進不了,那如何查尋過往的英靈。

  見陸良生犯難,紀信嘆口氣,“若非本城隍神魂受損,法力大減,倒是可以先去探尋下泰山帝君的口風,眼下我連出這個廟都難。”

  “不礙事,在下還要多謝城隍提醒才是。”

  又坐了一陣閑聊幾句,陸良生帶著李元霸、師父還有道人也就告辭離去,一路回到長安天色已晚,李金花、陸老石站在山門的石階上,早早等候了,大抵從明月口中知道了白天發生的事,拉過兒子仔細看了看哪里有受傷,婦人這才恢復往日潑辣的性子,仰起臉望著天上就是一頓叫罵。

  “往日以為,你們待在廟里保人平安,想不到這么不守規矩,以前就當老娘瞎了眼給你們燒香,嗬忒!”

  直接朝天上吐去一口口水,回落到陸老石肩頭,等兒子他們走了上去,他才偏頭看去老妻,婦人踏著石階也轉過臉,惡狠狠的瞪去一眼。

  “看什么看,不就口水嗎,你又不是沒嘗過。”

  陸老石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瞄去走遠了的兒子,朝妻子靠近一點,還沒等他開口,耳朵就被李金花擰了一下。

  “一把年紀了,想什么?!想都不行!”

  丟下丈夫,踏踏的踩著石階跑去前面,布置晚飯去了,留下陸老石揉著耳朵在原地嘀咕幾句,“又沒人聽到......”

  旁邊草叢窸窸窣窣一陣,老驢從里面探出腦袋,歪斜口鼻伸出舌頭,興奮的朝他嘶鳴一聲。

  “你不算!”陸老石氣咻咻的推開它腦袋。

  不久,觀里的孩童都去了清月樓睡下,窗欞內一盞盞燈火熄滅,只剩檐下的燈籠還有著光亮,照去廣場的另一邊,主樓廳堂燈火通明,優美的聲樂從墻上畫軸傳出,也有伎子在畫里長袖伴舞。

  紅憐端著剛出鍋的菜肴飄過廣場徑直入了緊閉的門扇,陸老石抱出一壇酒水重重放去桌上,拉過正好忙活一天回來的豬剛鬣一起坐下,滿上幾碗。

  孫迎仙蹲在還有市集的屏風前,看著畫里小人兒來去的生活,掏出符紙劃過眼前,視線在上面放大,俯瞰一棟閣樓,敞開的窗戶里,木桶熱氣裊裊,女子走去屏風脫下衣裙.....還未等對方出來,陸小纖伸手掐住他耳朵,連拖帶拽丟去了圓桌。

  蛤蟆道人單獨一張小桌小椅,系了圍裙,貼墻而坐,美滋滋的吃過一片肥肉,下意識的低頭看去下方,沒了一只花白的母雞盯著,反而吃得不香了。

  吃過晚飯,陸良生托著師父走回房間,桌上燭火自行竄了起來,照亮屋內陳設,點燃一炷香插去紅憐畫前的香爐,蛤蟆道人的哈欠聲里,坐到書桌,從堆砌的書本當中,尋出那本《天地陰陽神通法》。

  夜風吹進窗隙,燭火微搖,照著滿頭銀絲的身影投去窗欞,昏黃的光線里,渾濁的雙目掃過上面一行一行字跡。

  門扇輕輕推開,繡鞋輕柔走過地面,聶紅憐安靜的飄去床沿坐下,看著火光照亮的側臉,那邊的老人恍如又是曾經夜里飽讀典籍的書生。

  女子嘴角抿起淺淺笑意,替蛤蟆師父蓋好被褥,悄無聲息飄去衣架,取過一件單衣,過去給陸良生披上。

  燭火暖黃,陸良生側過臉,握住她放在肩頭的手,依在一起,單影成雙映在窗欞,投去外面夜色。

  云兒游走,正露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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