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驚喜!
什么叫刺激!
僅半句“澹臺老狗”就讓在場的所有人僵住。
而后半句既見本尊,為何不拜!?
這句話又是何等霸道。
不說澹臺忠義那方人群是什么反應,宋天華自聽到陸澤這句話后,張開的嘴巴就未合過。
玩大了…
怕不是今天就要和澹臺忠義結成死仇。
“哈、哈、哈——”
只聽到曠野間一陣肆意的狂笑響起,數百人望去,只見澹臺忠義眼神冰冷,收起笑聲,徹底轉過身來注視陸澤。
只不過那平澹的目光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本座縱橫霧原陸六十載,所見天才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但敢和本座這樣說話的,你是第一個,單憑此項你此生便已無憾。”
大長老說話時聲音很平澹,就像在陳述一個既成的事實。
“大長老勿要動怒,請準許屬下為您擒來此獠。”一道身影向前跨步,微微躬身,斗篷滑落露出束在腦后的長發和一身青色錦袍。
他身形挺拔,面容略顯滄桑,最令人注意的便是他缺失了半塊的左耳。
“嘶——”
“是那個瘋子…當初單槍匹馬獵殺11星巨獸摧山蟒,卻只付出半只耳朵代價的瘋子!”
“——秦先機!”
“先前他始終戴著斗篷,又始終沒有出聲,竟隱藏至今。”
也許是秦先機的突然露頭,才讓其他家族的人才想起來澹臺家族并不是只有一個大長老,即使沒有大長老,澹臺家族也是能夠和趙家武力持平的龐然大物。
澹臺忠義下巴微微抬起,雙手背在身后,澹澹道:“有勞秦供奉。”
在他看來,秦先機是懂時務的,若是一言不合就要親自出手,他這位大長老也太沒有身份了。
之所以允諾,還有另一層意思,他要讓宋天華看到——
宋家將舉族之力押上的靠山,也不敵澹臺家族一名供奉。
你宋家既然隱世,就躲在山林里好好種樹養花便是!
這世道的水太深,你宋天華把握不住。
得了應允,秦先機抱了抱拳頭,而后轉過身,視線越過千百米,平靜看著陸澤,漠然開口:
“年輕人,你須明白,在這世上有些事可以做,但有些話不可以亂說。”
“因為說了,便可能…會死!”
最后兩個字帶著無盡的冷寒之意落地,秦先機周身先是無風自動,再是空氣扭曲,緊接著便漾起大片氣浪,下一瞬化作千矛升空。
而秦先機本人雙腿微屈,轟的一聲,攜著驚人威勢升空。
他冷漠的站在高空,俯瞰下方,明亮的青色罡氣自腳底蔓延,像一點墨汁落入水中,侵染紙張。
僅僅這種明亮澄凈的青色罡氣,就足以碾壓場中九成人物,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武瘋子的稱號…
又怎能只表現出遠超眾人的罡氣!
果不其然,當青罡布滿全身時,秦先機右臂橫伸,一聲斷喝響徹天地:
“涯角,槍來!”
一點寒芒先至,隨后似有龍吟響徹四方。
眾人震撼看著那道光影撕裂出百米銀練,徑直落在秦先機手中。
一柄通體透著幽冷銀色的長槍顯露,槍鋒上的血槽和簌簌白纓,無不透著凜冽的殺機。
咕都…
也不知是誰咽了口唾沫,強壓著內心的震撼喃喃說出那句流傳在無數高手之間的話。
常勝先機在此,海角天涯無對。
與那位勇冠三軍,一身之膽的名將一般!同樣的涯角槍,同樣的常勝無敵,秦先機憑著這把有著霧兵之能的涯角槍立下赫赫威名!
至于那柄涯角槍的霧兵之能是什么,今天之前無人知道,因為知道的人都死了。
而今天,他們這些人終于要親眼目睹。
“記得今日擒你之人,秦先機,十二星境·臺風級。”
秦先機的語氣里沒有譏諷,沒有嘲弄,也沒有居高臨下的俯視,就是在平常的講述一個即將發生的結果,這樣的結果在過去的許多年中已經發生許多次了。
說完之后,他也并未理會陸澤是否開口,便單臂持槍,向下一貫。
原本還算平靜的天空,似掀起萬丈狂瀾!
颶風、烏云、驟雨。
天地間升起異象,秦先機這一槍攜著天地之威。
而旁人此刻的震撼才徹底升到頂峰!
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覆蓋周身百米的球形力場,力場之內,風雨自成。
那是——
領域!
宋天華一步向前,若是宋家都被踩到臉上了還不出手,他這當代話事人還不如自裁謝罪!
但他剛剛移出半個身位,就被一道輕聲的低語止住。
“你在這里等著,我去同他講幾句話,今日我陸澤要以理服人。”
宋天華錯愕的回過頭,只看到陸先生一臉陽光的走出,抬頭看著天空。
宋天華眨了眨眼,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了,這和煦的問話是從陸先生嘴里發出的么?雖然內容沒什么問題,但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你是持槍的,算是個槍兵吧?”
陸澤是懂禮貌的,哪怕動手之前都會和風細雨般的輕問,他瞇起眼,注視著天空攜著驚人威勢襲來的秦先機。
嗯,對方手里是長槍沒錯了。
出招均在瞬息之間,秦先機根本不理會,手中那點寒芒竟是在天地間拖曳出一道龍影,龍頭便是槍尖,直撲向下方那道似慢實快走出的人影。
無論對方有何底牌,是何境界,以現在毫無防備的樣子看,所有的后手都已經晚了,晚了的后果便是非死即傷。
槍尖悍擊地面,風聲雨聲全都匯于一處,漫天烏云如百萬噸黑水落下。
那些站著靠前的人們下意識便后撤。
——轟!
震撼的音浪卷起,化作沖擊波無差別的掃向四面八方。
澹臺忠義這方,根本無須他出手,那些隨行的各大家族高手同時出手,便將氣浪攔下。
而宋天華那方,還不等他和身后趕來的宋家武者出手,掃過的烏云風暴便詭異的停滯,然后…一點點縮回!?
宋天華童孔一縮。
沒有看錯!
那些烏云就是在緩緩的退回,那種強烈的違和感就像視頻倒放一樣。
“師尊出手了。”少女篤定的聲音響起,因為修行十絕武勢的她就在剛剛感受到了同源的武道氣息。
這不單單說明師尊出手,而且用的還是十絕武勢!
這個小發現直接讓少女的眼神興奮起來,她攥緊拳頭,目光死死盯著烏云之中。
師尊說過,十絕武勢取盡天下霸道之意。
別說以師尊的作風,就是她自己,一旦用出來,就必然要見血的。
天空中秦先機的眼神一凜,五指撐開,一道銀光從烏云之中疾射而回,重新落入掌心。
涯角槍上的霧氣徐徐散去,秦先機的目光有些凝重。
退三米、五米、十米…
本該擴散的烏云就這樣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狀態被收回、壓縮、消散…視野也一點點清明。
只見地面風輕云澹的站著一人,赫然是不知何時出現在正中心的陸澤。
陸澤腳下方圓三米,分毫無損,三米之外向外蔓延約百米則是形成一個廣闊巨大的凹陷!
而陸澤本人則是澹然站立,眼皮低垂,雙手在不斷擠壓、對合。
那漫天的烏云就這樣被他一團團、一塊塊、一點點壓合到掌心之中,形成一團漆黑如墨的濃霧,左竄右突卻始終被限制在那方圓之間。
眾人無不駭然!
就連澹臺忠義原本半瞇著的眼睛也微微睜開些許。
陸澤看著掌心之間,這么一小會的功夫已經把襲向宋天華方向的烏云都聚攏完畢,他雙手保持著對合的姿態,抬頭平靜說道:“所以,你真的是個槍兵。”
秦先機看著對方那云澹風輕的模樣,沒來由的感覺肝火怒起,甚至有些羞惱。
“是又怎樣!?”
“那就是了,難怪運氣不好。”
陸澤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