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淡然收刀,身后一斬五十。
這一刻,徐秀書感覺自己仿佛以旁觀者的角度站在歷史畫卷之前,靜靜看著那震撼世間的畫面以靜態之美定格在眼前。
諾威騎士團,這支在地下傭兵界威名赫赫的傭兵團,這支就在剛剛化身終極武裝鎮壓一切的最高武力兵團。
在那道身影面前…
毫無抵抗力。
“九境之下,皆為螻蟻。”
徐秀書口中喃喃訴說這句此世界口口相傳的話語,今天他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因為九境之下,在陸澤手中,真的連一合之敵都算不上!
九境之下,無論強弱寡眾,皆不過一刀之鬼。
那種強大…
已經超出了徐秀書對這個世界巔峰武力的認知。
在他的腦海中,縱然是那些隱世多年的十境戰王、一派宗師,也不過如此。
可他的年齡…
徐秀書每想到這個話題,大腦就是一陣陣抑制不住的暈眩。
尚不及弱冠之齡,已然身具大千氣象。
舉手之間,將一支貫穿一國歷史的傭兵團,輕易從歷史長河中抹掉。
這等風姿,過往百年,未見一人。
“天佑我華夏!”
“想不到我徐秀書竟有能夠見證歷史的一刻。”
徐秀書這一刻,只感覺渾身通透,無視所有的痛苦與虛弱,放聲狂笑。
寂靜而空曠的礁石旁,所有尚南部眾靜靜看著那名暢快大笑的炎黃將領。
無需詢問,僅僅通過這聲音便能夠聽懂徐秀書的心靈。
“暢快,暢快!”
“哈哈哈哈!”
十公里之外。
某道坐在機械猩猩肩膀上的瘦弱身影,沉寂的看著一片花白的屏幕。
他手中捧著的控制臺上,密布各式按鍵。
這道身影抬起頭,露出一張臉頰消瘦的臉孔。
亂糟糟的金色卷發一看便是很久沒有打理過了。
營養不良的纖細脖頸上掛著一枚黑色吊墜。
那是一柄黑色的騎士劍模型。
他的年齡不大,甚至可以說很年輕,一雙蔚藍色的眼球中帶著些許迷茫。
單純看他的外貌,似乎是某個學院常年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
“阿倫比…”
口中喃喃說了一聲,這道人影的身軀輕輕的顫抖起來。
他活了24年的心血所在,騎士團里最照顧他的兄長,還有那些…
全都隨著那雪白的屏幕,消失在了這個世間。
黑騎的截止到上一次的戰斗經驗與設置參數被他備份了下來,但是…
1000次勝利,都無法挽回第1001的慘敗。
瘦弱的青年的眼眶中泛起悲傷,但是他沒有流淚。
短暫的停頓,就像自閉癥患者原本周圍的家人突然走開一樣,他只是難過了片刻便收回了心情。
他沒有名字,別人更習慣稱呼他為Black。
“最珍貴的構裝核心碎滅,黑騎裝甲全部損毀,出戰損毀率100。”
Black抬起了頭,安靜的看著前方的迷霧。
“為什么我的心跳依然無法平靜。”
“我是在恐懼嗎?”
“我…真的可能是在恐懼…”
“No.5,我們走吧。”
瘦弱的青年拍了拍身下的那只機械猩猩。
體高3米的強壯身軀泛著銀色金屬光澤,被稱作No.5的機械銀背大猩猩,眼中閃過紅色的電子光澤,而后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入叢林。
Black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叢林的那一瞬,他猛地抬頭,全身密布冷汗。
因為黑騎士最后傳出的那個畫面,是騎士巨劍與陸澤拳鋒相交的一刻。
原本他認為陸澤是因為居高臨下出拳才會出現的眼神,其實…
根本是在透過黑騎,看向自己!
瘦弱的卷發青年嘴巴震顫,他腦海中的那個畫面越發清晰。
因為陸澤的眼睛不是看著黑騎的眼睛,而是看著頸下的那枚傳感器!
這說明了一個問題,對方絕對比想象中的要清楚黑騎士的運行機制。
渾身一個激靈,青年汗出如漿,他僅僅抓住No.5的脖頸,低聲喊道:“快走。”
最終他留下的背影,帶著幾分倉惶。
濃密的霧氣遮蓋了一切。
天上的衛星無法穿透厚重的迷霧,捕捉到這相聚不過10公里的畫面。
這一切,除了唯一的幸存者手無縛雞之力的布萊克,還有一切的始作俑者陸澤,再無人知道。
與布萊克離去時的驚懼不同,陸澤從始至終都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納米智核的損毀,足以讓構裝科技暫緩兩年之久。
至于兩年之后當第二臺黑騎士再度屹立而起后,那時大概也迎來了那個百花盛放、各族涌現、群雄并起的時代。
還有一句話,他并沒有對死去的阿倫比說。
讓人充滿希望的去做一件永遠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才是這個世界最殘酷的絕望。
而這個兩年后會自然浮現的絕望真相,便是他留給諾威騎士團的最后禮物。
“罪域傭兵團?”
這一刻,陸澤才終于抬起眼皮正視眼前那道氣息渾厚的身影。
——金剛!
陸澤眨了眨眼,面色平靜。
縱然連番大戰至此,體內星源力只剩下2400之數。
但他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絲毫面對人生大敵時的緊張感。
金剛活動了一下脖頸,納米戰衣下的皮膚泛著鋼鐵一般的顏色,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注視著陸澤,點了點頭。
這是金剛第一次向對手報上了他的名字。
他很喜歡這個威風凜凜的名字,但自戰斗以來,向人報上名號的次數,加起來也超不過一手之數。
面前這個瘦弱的夏國小子,算其中一個。
“優雅而強大的炎黃軍人,我是喬,你可以稱呼我為英俊的子爵殿下。”喬的臉上泛起病態的笑容,他的身軀在顫抖,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終于尋到頂級獵物時的激動。
他根本沒去思考自己會受到多大的傷害,他只是在渴望那種讓靈魂顫栗的感覺。
顯然此刻的陸澤做到了。
一拳鎮殺黑騎,一刀屠戮全團。
只有這樣的敵人,才配聽到自己最優雅高貴的稱呼。
“今天,只有最優雅的我,才可以賜予你死…”
喬的聲音剛剛浮起,另一道聲音毫不留情的打斷。
“蚍蜉之名,不必提起。”
然而陸澤隨口一句,卻讓喬的面上瞬間泛起如血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