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特魯威人?”沐春問。
“是的,但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知道中世紀煉金術士繪制的小宇宙模型吧。”
“我應該知道的嗎?”沐春故意問道,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沐笑臉上細微的表情。
沐笑微微笑著,“沐春,你不擔心了嗎?剛才你還擔心的要命。”
“好吧,我知道中世紀煉金術士繪制的小宇宙模型,模型由外部的圓圈和內部的男性人像組成,男性人像頭部、雙手和雙足各對應五芒星的五個角,生zhi器位于圓心,煉金術士們認為人的‘小宇宙’由五星支配。”
沐春一邊說,一邊在筆記本上畫下了術士們繪制的這種模型,這時候,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一件明明就是顯而易見的事。
在之前那張圖上,兩條線段相交的E點和F點,對應地圖上的創意園和......
“你看出什么了嗎?”沐笑問道。
“心臟的位置,對應F點,這個點的位置是——”
沐春的額頭瞬時出現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
“是花園橋社區衛生中心。”沐笑的神經也緊繃起來,按住沐春的肩膀,手掌心微微傳來他輕微的顫抖。
“原來真的是和我有關?”
這也太奇怪了,沐春想不通,他不過是一個社區醫院的小醫生,怎么可能和一個處心積慮的五芒星陣扯上關系。
更何況,他根本不記得和任何人有過仇恨,仇恨到要將他卷入一場神秘儀式之中,一場充斥這不安、恐怖和死亡氣息的儀式之中。
如果這個儀式上的每一個點真的都是五芒星能量的一部分,制造這一切的人究竟接下來的行動是什么?
還有池田近的心臟為什么會在花園橋社區衛生中心?
那里是醫院,怎么可能有人把一顆心臟藏在醫院里。
“社區醫院藏不住一顆心臟,而且做這件事的人,不會是故意要把心臟藏起來,如果真的要藏起來,劉美就不會發布第二條充滿挑釁意味的視頻,她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要警方找到池田近的心臟,還是希望人們找不到?”
“你認為呢?以你的推理你怎么看?很顯然目前看來,這個儀式還沒有完成,我們不知道結果究竟是什么,但從已經完成的部分來看,任何一個進展都是可怕的,對繞海的市民來說都是一場可怕的噩夢,即使是很久以后回想這段時間,這座城市里發生過的事,也會覺得非常可怕。”
沐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不管是劉美和池田近,還是耿夢和陳豐,都是生活中最親密的人之間發生的可怕事件,若真的還沒有結束,接下來的事情恐怕也會非常可怕。
“是的,所以如何能推理出下一步會發生什么呢?”沐春撓著頭發,有些沮喪。
沒錯,他不是沒有線索,而是線索太多。
甚至可以說,沐春知道的比警察更多。
馬路僅僅分析到劉美的案件和陳豐的案件可能有關聯,他此刻也正在警察局調查陳豐的案件。
而通過香水的味道和五芒星上標注的地址,沐春卻知道,另外兩個位置上還可能涉及到的人分別是青山路的楊星,和藍海花苑的李牧。
想到這里,沐春的視線落在五芒星的右下角,也就是最后那個畫上去的頂點。
“沐笑,借用一下你的電腦可以嗎?”
“當然。”沐笑將蘋果筆記本轉到沐春面前。
沐春對蘋果操作系統很熟悉,他習慣用蘋果電腦檢索資料和做文字處理,因為對游戲的支持不如win,反而能讓沐春將更多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中。
當然,他也不是個愛打游戲的人。
沐春打開瀏覽器,習慣性地輸入google,沒想到網頁瞬間就打開了。
沐春看了一眼沐笑,沐笑笑著說:“很正常啊,我經常不在國內,回來以后沒有vpn我也是不習慣的呀。”
“說的也是。”
好不容易聊了一句輕松的話題,房間里很快又安靜下來。
沐春看著屏幕的眼睛,閃爍著點點光芒,異常漂亮。
沐笑看得入迷,可是心情卻越來越沉重。
我知道了!”沐春突然打了一個響亮的響指。
“知道什么了?”沐笑問。
“我知道我錯在哪里了,如果這件事情并非是針對我的,如果那個電話和短信指向的是其他事件,或者這些都不用管,把自己完全忘記來看待整件事,我不過是一個分析事件發生發展和背后原因的機器!
我的意思是不要代入我自己。”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置身事外來看待這件事?”
“沒錯,想想這句話的意思——不要多管閑事。”
“不要多管閑事有兩種含義。一種含義是你的確在多管閑事,這種情況意味著沐春對整件事情掌握的信息已經到了影響事件發展的程度。”
沐春點了點頭,“沒錯,是這樣。”
沐笑繼續說道:“而另一種情況就是,有人認為你要是介入這件事情之中,會影響事件的發展。”
“是的,這是解釋之一。”
“這是對你能力的恐懼,反過來看就是,沐春的介入很可能,甚至一定會影響事件接下來的發展。”
“是這樣,笑笑和我想的一樣。但我覺得還不僅僅如此。”
“是的,還有第三種可能,因為一旦給你發出警告,就意味著某種程度的自我暴露,對方一定是權衡利弊之后才選擇了對沐春發出警告,這更說明,你的介入一定會影響事件發展。”
沐春補充道:“也可能我的介入會導致事情失敗。”
“是的,有可能你會阻止之后發生的事。”
沐笑原本以為問題很清楚,她也已經很快掌握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越是解釋,越是發現可以有更多種解釋。
這不得不讓她想到一本名為《第七重解答》的推理,解釋實在是太多了,每一種解釋都有可能成立,而真相究竟是什么?
柯南總說:真相只有一個。
那個最后大家看到的真相一定就是真相本身嗎?
沐笑并不能完全贊同,她的目光中透露出她的擔憂,沐春只能假裝沒有看見,他現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解開五芒星背后的謎團上。
對任何人來說,這個謎都埋的太深了。
看著眼前的圖形,沐春發現自己可能剛剛拿到了試卷的一部分,也許這場考試有三張試卷,而他僅僅找到第一張試卷就已經大費周章。
借口有很多,等于不想做一件事,線索有很多,可能就意味著沒有線索。他覺得和沐笑這樣的討論似乎比一個人單獨思考要有用一些。
同樣的話,從別人口中聽到,和自己腦海中的敘述,還是有不同之處,應該說更容易發現言語間隙中沒有留意到的信息。
“第四種情況,”沐春說。
沐笑詫異地看著沐春,“第四種情況?”
“是的,第四種情況,有人故意把這么多線索放在我的面前。”
聽完沐春這句話,沐笑直覺得身體發涼,一股寒意從頭頂一直到指尖,這第四種解釋有些過于恐怖了吧。
這不是等于在說,有人在暗中幾乎著一切,并且一步一步將沐春引入五芒星陣之中,或者說引入一個儀式之中,其最終目的是什么?
如果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恐怕沐春正處在非常危險的境遇之中。
“怎么回事?沐春,我為什么感覺那么恐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周圍都是眼睛。”
“也許周圍一直都是眼睛。先不考慮這件事,我繼續說第五種情況,假如第四種情況有可能成立,那么就會有第五種情況的存在,或許我是完成對方計劃的一顆重要棋子,他需要我幫助他完成一件事,比如某個儀式。”
“魔法這種東西我是不相信的,雖然在西方社會還是有很多人會相信魔法,但是我是不相信的,而且我們這里也沒有多少人信奉這種東西吧。”
“那個屋頂咖啡店呢?我今天中午去了一家素食餐廳,老板是同一個人,就是Usaki。”
“Usaki,早些年在京島生活過,父母在京島做生意,后來大學畢業以后就來到繞海,也在繞海好些年了,說起來,池田近也是京島人,但是這個Usaki的社交圈很廣,很多名人都是她店里的客人,還會找她專門定制香水。”
“那就對了,你還記得我給你送過一瓶香水嗎?”
沐笑不可思議地看著沐春,“那是......幾個月以前?難道?”
沐春緩慢地點了點頭,藏起了自己內心不安的情緒,他怕嚇到沐笑。
“難道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什么事情發生了?”沐笑追問道。
“那時候是......”
沐春說完,立刻將地圖重新打開。
“又發現什么了嗎?”
“是的,你看這里,五芒星的有下角。其他幾個頂點全都能找到對應的位置,唯獨這個位置,我發現我沒有認識的人住在這個地方。
但是剛才,我發現這里有一片墓地。”
“墓地?”
“是的,是一片公墓。”
門診室里沒有風,卻有意外的陰冷感。
“我要去這個地方看一下。”沐春在筆記本上來回畫了好幾個圈。
這時候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電話是馬路打來的。
“沐春醫生,我現在在知南附屬醫學中心,您是不是有一位叫李牧的病人?”
“是的,李牧是我的病人。”
聽到李牧的名字,沐春迅速看向五芒星上標記為藍海公園的位置。
“他這么了?”沒等馬路說話,沐春急忙追問。
“目前已經送到醫院,他從樓上摔了下來。”
“摔?”
沐春根本不相信什么摔下來,藍海花苑——李牧。
怎么自己摔下去,按照這張圖,沐春完全可以猜測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就連陳豐的死也不可能是一起簡單的事故。
“他已經進手術室了嗎?”
“我的同事在他的上衣口袋里發現了病歷卡,然后我翻到了沐春醫生寫的病歷,還有你們花園橋醫院的就診記錄。”
“是的,他應該是周一或者周二來復診。”
沐春一路通過樓梯跑到手術室門口后,才掛了電話。
馬路看到沐春神色慌張,連忙將他拉到一邊,問道:“怎么了?你很熟悉李牧嗎?”
“我的病人我當然熟悉,他摔下樓的時候是一個人在家還是有別人在?他的妻子是不是也在家?”
馬路有些詫異地看著沐春,“為什么這么問,他的妻子就在那里,是她第一時間發現的,現在她整個人都嚇傻了,除了點頭搖頭,根本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沐春朝秋桐坐著的地方望去,只見秋桐神色恍惚,穿著寬松的長款衛衣,看起來精神很差。
馬路還想和沐春說些什么,沐春突然走向秋桐,隨后又走了回來。
“沐醫生,你怎么在這?”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還是同一件事。”
“什么?什么同一件事?”馬路大概知道沐春指的同一件事是什么事,但是......這也太離奇了吧。
“是的,就是家暴,陳豐、劉美還有李牧。”
“沐春醫生有什么證據嗎?我是說有什么邏輯上特別成立的證據嗎?”
“現在還只是推測,不過有一件事比什么都重要,馬路警官,如果我的推理沒有錯的話,很快還會有人出事,這個人是——”
“還會有人出事?”馬路雖然很相信沐春的話,但是他還完全沒有弄清楚為什么李牧和之前的兩件案子有關,更不明白還會有人出事是什么意思。
“我在李牧的妻子身上聞到了相同的香水味,馬路警官能不能去劉美家中再調查一次,找到視頻中出現過的那個瓶子,就是在畫有審判的那面墻前方出現的一個玻璃瓶。”
“可以,我這就派人去調查。”
“還有,寧遠公墓,我想要調查這片公墓里所有登記在冊的死者信息,最重要的是這五年內死亡的。”
“好。”馬路越來越糊涂,但是從沐春緊張不安的神色中,馬路相信他一定是發現了什么重要的線索。
“還有,陳豐那件事怎么樣了?”
“我正想要告訴沐醫生,那個案子有了重大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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