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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在變老和老之間

  一座城市就像一個漫長而急促的生命歷程,有時候很慢,慢到讓人以為可能未來永遠都會是眼前這般景象,而變化有時候又是突如其來,在早有預兆和心慌意亂中,黎明破曉,輝煌和榮耀在新的變化中浴血重生。

  伊斯坦布爾的陽光的確照亮了流云的心,何況還有朦朧的愛情。

  但是流云卻有些擔心潘小青,她看起來精力十足,但是總是好像有什么淡淡的心事。

  流云無法走近她,卻也不能離開。

  這就是兩人現在的感情,分明是鏈接在一起的,卻因為蔓延的大水成為了海,隔開了歐亞大陸,而他還在等待一座橋,能讓他緩緩走進潘小青生命的橋。

  聚餐結束后,張文文有意躲開沐春一般搭乘劉一明的車子離開了。

  沐春心想,不想說的那就暫時不要問了吧。

  這也算是他的一項工作準則,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話和不想說的時候,如果治療師必需要對方把什么都說出來才能治療的話,他的工作也基本上是絕望的。

  就像一個治療師,如果只能在醫院里治療病人,那么這個治療師也未必是一個讓人完全滿意的治療師。

  周一早上,孫祥云被劇烈頭痛折磨而醒,他不敢立刻起床,而是叫來妻子看一看他的狀況,是不是出現面部不協調,半邊塌陷,眼睛轉不過來或者嘴巴歪了。

  妻子說沒有,看起來挺不錯的。隨后,孫祥云又讓妻子取了鏡子,在床上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自己的臉,才緩緩坐了起來。

  怎么頭那么痛?孫祥云的心跳越來越快,因為擔心而變得心慌意亂。

  妻子看他這樣子也甚感擔憂,只能陪在一旁,端茶遞水。

  孫祥云卻是搖搖頭,勉強喝了一杯水,一口早飯也不想吃。

  倒也不是說頭疼愈演愈烈,起床后頭痛倒是輕緩了很多,妻子說是因為房間朝北過于陰寒的緣故,睡覺最好戴個帽子,上了年紀經不起凍。

  孫祥云覺得有理,于是在衣帽間里找了半天,找著后就戴了起來。

  “是不是不好看?”

  孫祥云戰戰兢兢問妻子。

  “挺好看的啊,這個沙丘的顏色很特別,適合你的風格,好像還是前幾年我們去蒙古旅行時候買的呢。”

  孫祥云聽妻子這么一說也想了起來,“的確是啊,前幾年感覺身體比現在好很多啊,也就兩三年吧。”

  孫祥云這么一說,妻子頓時感到悲傷,畢竟自己比丈夫小好多歲,之前也從來沒覺得丈夫老了,每天看他生活很有規律,又一直保持著創作的熱情。

  在妻子心里可從來沒有想過丈夫正在變老這件事,雖然相差五歲,但她一直覺得丈夫和自己一樣年輕,甚至比她還要更年輕。

  在乘坐K3國際列車經過烏蘭巴托到莫斯科,這一路上,孫祥云可是比很多年輕大學生更有活力。早上的時候他會守在臥鋪車廂過道的窗邊拍攝日出,還會在沿途一路畫著風景,進入俄羅斯后,他更是對貝加爾湖的美贊嘆不已,連續畫了好幾幅作品。

  列車到站停靠的時候,孫祥云對站臺上所有的東西都感興趣,妻子阿敏一直覺得一個藝術家也許一輩子都會像個孩子一樣好奇,一輩子都是活力滿滿。

  正是因為丈夫的這種活力和新鮮的生命感,讓阿敏一直以來都像少女一樣天真和浪漫。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丈夫有一天也會被衰老拽住喉嚨。

  但是這個早上,這個周一的早上,圣誕剛剛過去,圣誕樹還亮著燈,節日的氣氛仍然隨處可見,就連早上阿敏去買早點的時候,菜市場里還有很多沒有挪走的圣誕花,紅紅的葉子非常漂亮。

  可是怎么會突然之間,就覺得丈夫老了,衰老像壁虎一樣爬在他的臉上。

  變得面目丑陋。

  阿敏本能的不想多看孫祥云,敏感的孫祥云立刻捕捉到了妻子的不安,問道:“我是不是老了很多?”

  這么一問,妻子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廚房里響起了烤箱的聲音,阿敏立刻說道:“我去取三明治,你還是趕緊洗漱一下準備吃早飯吧,吃完早餐就舒服了,吃點熱的,早上我去菜場買了新鮮山藥煮了南瓜粥。”

  說著阿敏溜到廚房,一個人坐在餐廳里的孫祥云,心里七上八下的,就跟等待高考發榜的孩子一樣,但是這個榜可不是有沒有考上好學校,而是是不是會被死神發一張邀請卡。

  孫祥云腦海中閃現出很多可怕的畫面,越是善于畫畫,越是畫面感強烈,他算是體會到了,有些東西給你快樂,也可能增加你的不愉快,你沒法拒絕,因為你很難只要一半。

  現在他覺得自己舉起杯子喝口水都變得需要意志力加以關注才能好好完成,他端起家里的水杯,深藍色的海豚杯子,是他從意大利帶回來的。

  和妻子一人一個,但是現在他卻覺得這個杯子非常陌生,而且上面有很多沒有清潔干凈的水漬,杯沿上邊還有一些淡淡的白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存在了很久了。

  看著杯子他突然就覺得更加惡心了,早上因為頭疼造成的惡心感本來已經隨著頭疼減緩漸漸散去,但是現在,孫祥云覺得胃里有一個小人在擠著毛巾,擠一下他就想要吐一次。

  到后來,腸子也開始絞痛起來。孫祥云不敢繼續坐在原地,趕緊站了起來扶著桌子椅子,墻,一直到廁所。

  坐在馬桶上卻什么也拉不出來。

  他懊惱地起身,走到水池邊,想要用牙刷壓一壓舌頭,吐掉一點可能就好了。

  于是牙刷伸到嘴里,向下按壓舌頭,沒壓一次,孫祥云的胃就滾動一次,但是卻嘔不出任何東西來。

  真是吐不出來難受,難受又吐不出來。

  妻子在廚房隱約聽到廁所里的聲音,端著餐盤走了過來,卻看見孫祥云正打開水龍頭往牙刷杯里接水。

  “啊,你還好嗎?”妻子不知道怎么問,就只能勉強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百镀一下“瘋狂心理師爪机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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