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之星?是我們學校的嗎?誰的學生?”
白露不好意思讓副校長的好奇落空,說道:“是孫瑤老師的學生,跟著孫瑤老師從青少年活動中心來的,之前只是覺得基本功各方面都不錯,上周我代課的時候也沒有覺得有什么特別的地方,而且感覺情緒還比較低落,今天完全不同,整個狀態都非常好,怎么說呢,基本功好的,中規中矩的孩子很多,但是有這樣基本功還能如此釋放出柔和光彩的演奏,很少見,他看起來才剛剛讀中學。”
白露對龔海連番夸贊,說的副校長也動了心,“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后還是要多給孩子一些演出的機會,你說的這個學生是不是之前爸爸過世的那個孩子?”
副校長的問題,白露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排練室的門呼啦一聲打開了,龔海飛奔出來抱著沐春,“爸爸,你怎么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回醫院了呢?”
“啊,沒有,我在外面和老師聊會天,他們都夸贊你的演奏很棒呢。”
沐春刮了一下龔海的鼻子,龔海害羞地伸手揉了揉。
“不重要,都不重要,我只要爸爸喜歡就好,全世界只要爸爸愛聽我的演奏我就心滿意足,我的鋼琴是為爸爸演奏的鋼琴啊。”
小海高興地跑到前臺找糖吃,孫瑤則憂心忡忡地走到沐春身邊,猶豫半晌終于開口,“醫生,我不知道您為什么現在是小海的爸爸,但是也許......我帶小海學琴已經第八年了,可以說他是我最優秀的學生之一,他今天的進步讓人欣喜......”孫瑤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平日工作中,白露很少見孫瑤如此在意一件事。
“那不是好事嘛,孫老師哭什么?還有,什么爸爸,他的爸爸不是去世了嗎?”副校長說道。
沐春、白露、孫瑤三人面容緊繃,呼吸都完全靜止下來。
副校長背對著大廳,只覺得這三人好生奇怪,“怎么了?不是那個孩子嗎?”
“爸爸,你們在說什么?”
沒等龔海說完,沐春一把拉住他的手,飛奔著離開了排練室門口。
兩人氣喘吁吁一路爬著樓梯來到學校樓下。
“爸爸,怎么了啊?”
龔海被沐春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
“那個副校長啊,想要讓你參加一個什么公益演出,我覺得拒絕又不好意思,但是為了不影響小海準備樂川國際鋼琴比賽,又不想當面拒絕校長的請求,所以索性裝傻,帶著你逃出來。”
龔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剛才真是太棒了,和Seven畫的《機械少年》里艾爾用自己的飛船推著行星少女離開銀河系的場景好像啊,飛奔逃走,逃開所有的人,因為人類有時候是不可理解的。”
“是,是的。我們回去吧。”
“那爸爸送我上車就好了,爸爸還沒有下班吧,我會照顧自己的。”
說著龔海把圍巾解了下來踮起腳圍在沐春脖子上。
沐春又把圍巾拿了下來重新給了龔海。
“我不冷啊,你穿的有點少,我不在家你是不是不知道外面多冷啊?”沐春溫柔又帶有些責備地說著。
“我嗎?我不冷,我已經聞到了巴厘島陽光的味道,等比賽結束,我們就去度假對不對?想著陽光、沙灘和海浪,我一點都不冷啊。”
“好,巴厘島,但是你現在在繞海,繞海的冬天可真的是很容易生病的啊,爸爸現在在醫院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病人要照顧,小海是還要爸爸分心照顧你嗎?”
沐春的眼神稍稍有些嚴厲。
“好了,知道了爸爸,真是的,永遠把人家當小孩子。我已經是大人了,我知道自己的事情,很知道。”
小海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中是少年的倔強,但是從他明亮的眼睛里,沐春似乎看到了幾滴海水的顏色。
這是眼淚嗎?沐春送小海上車后,拎著沒吃完的牛肉和蔬菜快步朝醫院走去。
天氣愈發陰沉,寒風將毫無生命力的梧桐樹葉肆無忌憚地卷起,吹遠,又毫無顧忌地隨意仍在一處路邊。
遠處密云低沉,繞海冬季又一特色悄然而至,冬季下雨,下的人情緒沮喪。
沐春加快了腳步,走到接近火鍋店的時候,視頻通話響了起來。
是這家伙。
沐春不怎么情愿地走到一處花壇邊按下了通話鍵。
“你那里是幾點啊?張大博士?”
“我就比你晚一小時啊。”
張文文咬著甜甜圈回答道。
“你在東南亞?”沐春問。
“你怎么知道?”張文文驚訝之下猛吞了一口甜甜圈,結果被滿滿的巧克力餡甜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咕嘟咕嘟灌下幾口礦泉水。
“你不是說過嗎?”沐春漫不經心地回答,一片葉子刮過他的臉,呼啦一下,真的有些痛。
“繞海那么冷了嗎?看上去好凄涼啊。沐大美人煢煢獨立,過冬艱難啊,是不是該找個女朋友了啊。”張文文吐了吐舌頭,男人這樣吐吐舌頭的動作在沐春看來真的只能斜一下眼睛,表示給你個眼神自己想去吧。
“北半球的冬天比較難熬一些。”胡鬧歸胡鬧,鬧完講道理。沐春說的是自己的真實感受。
“時節對人心情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吧。”張文文也變得嚴肅起來。
沐春點了一下頭,“是這樣的,這個話題我們回來再聊,你怎么樣,我比較擔心你這小子參與了什么不合法的事情。”
張文文突然對沐春的警覺由衷贊佩,“你為什么有那么敏銳的預感啊?好邪惡啊!”
“這不是預感,是推測,合理范圍內的邏輯推演。”
沐春解釋了一下,張文文果然沒有聽懂,或者是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
前者也就算了,真是后者的話,沐春愈發擔憂了。
作為道具選項中的戰友一枚,張文文最好還是不要出什么狀況為好。
沐春只知道一時半會這家伙也是鐵了心瞞著他一些事情,只能等他回來后找機會了解了。
“什么時候回國?”看著張文文又吃下第二只草莓味的甜甜圈后,沐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