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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新的中間人

  “注意安全還是。”

  張文文含糊地回答道:“知道了,知道了,不會有什么問題的,我只是去見一個中間人。”

  “中間人?”

  聽張文文這么一說,沐春愈發覺得他正在卷入一些不那么合法的事情中。

  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醫生有時候離不合法是那么近。

  “是的,我回來和你說。”

  張文文掛了電話,沐春重新小跑起來,向著花園橋醫院跑去。

  姜峰用了兩天時間搞定了所有身份相關的證明,隱藏了一切最后能找到他的資金來源,設下重重迷障保證沒有人能夠知道他現在深處何處。

  泰國,曼谷素萬那普國際機場。深夜最后一個航班,十一點五十九分降落在機場跑道上。

  身材修長,長相甜美的空姐推著姜峰的輪椅經過貴賓通道,和姜峰預先計劃的一樣,不會有其他人同時出現在通道內。

  “很奇怪啊,這次頭等艙竟然只有你以為客人登機了。”

  空姐用英語溫婉地和姜峰說著話。

  姜峰帶著深藍色口罩,墨鏡,還有帽子,一點也看不到他的臉。

  “等會到前面需要您把口罩和眼睛暫時取下來哦。”

  空姐親切地提醒著。

  這也是姜峰最煩惱的一個地方,他可以操作虛擬乘客,讓這次航班的頭等艙沒有其他人打擾他,但是出機場的時候,還是必須要摘下口罩。

  比姜峰更緊張的是接機口等候的布朗醫生和張文文。

  張文文也戴著口罩,布朗醫生倒是坦然,因為他已經從斯坦福醫學中心離職,專門在東南呀這邊照看病人。

  張文文經過老師引薦才認識布朗醫生,這個醫生所從事的工作讓張文文整整一夜沒有合眼。

  莫非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手術?

  哈佛的神經學教授劉易斯告訴張文文,他獲得終身教職后遇到的第一位病人就是BIID患者,劉易斯說:“他用低沉和悲傷的語氣告訴我,‘我的身體只有上半部分,下半部分都是多余的。’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病人,我幾乎有幾秒的時間里不知道說些什么。

  這位病人的父親是我們學校的清潔工,有一天,他滿懷擔憂地請求我幫忙看看他的兒子,他的兒子不愿意從輪椅上站起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BIID病人,我像那些好奇的醫生一樣,想對他做很多很多的實驗,去幫助我自己了解這種病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在大腦中它又是什么模樣的。

  對我們每一個人而言,擁有身體,擁有它的感覺以及它的各個部分,對一個人的自我感來說是最為基礎性的。同時,腦創造了一種模型,創造了一種對身體存在于其中的環境的表征。內嵌其中的是一個人自我的模型:對生物體自身的表征,其作用是調控生物體與環境的互動,并且將生物體的功能保持在最佳狀態。

  但是很顯然,BIID患者的大腦并不想要調控某一部分身體。

  大家或許對幻肢比較熟悉,在大腦圖譜中,那些身體上失去的肢體在大腦圖譜中并沒有失去,完整或不完整,或者發生了變化,因而他們總是能夠產生對已經失去的肢體的感知,連帶感知到疼痛。

  甚至有些四肢本來就不健全的人也能經驗到幻肢體。

  使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和經顱磁刺激技術,結果發現那些后天或者天生缺少部分肢體的幻肢鮮活卻不存在。尤其有代表意義的是那些先天沒有部分肢體的人,雖然肢體沒有實際發育出來,但是大腦仍然有這些缺失了的身體部分的圖譜。

  相反,在BIID患者身上,這個現象完全反了過來,BIID患者的肢體存在著,但是卻并不鮮活。身體得到充分發育,但是腦中的表征不知道為什么卻是不完整的,肢體在大腦中的圖譜被破壞了。

  這些病人很多都表現出非常奇怪的愛好,喜歡殘缺的東西,殘缺的機器人,殘疾人的畫像和照片,甚至想要和殘疾的女性交往。

  就有點像科幻小說中的半面人,他們因為缺少一部分正常人的肢體而愈發完美,斷臂的維納斯,少了一個眼睛的美少女,在BIID患者嚴重才是最美的存在。”

  張文文這次回到哈佛,特意拜訪了劉易斯,并且將顧一平的病例詳細向老師做了說明。

  劉易斯嘆了口氣,說道:“真沒想到你們那里的身心科已經發展到這樣的水平,一個身心科的醫生竟然能夠判斷BIID,真的是出乎意料。”

  “老師,我們的醫療技術水平是越來越強的,我非常有信心,但是我依舊認為BIID不屬于身心科的范疇,應該屬于神經學領域,所以我這次來這里就是想向您請教這里病患的治療方法,除了——我是說除了手術之外,身心科的一些治療方法是否可行?”

  “你是說心理學的方法?”

  “啊,這么說沒錯,心理學的方法,非常好的詞。”

  張文文有些欣喜,他覺得沐春一定會喜歡這個詞。

  “心理學現在發展非常迅速,當然一般人還是分不清楚神經學,精神病學和心理學,包括京島在內,亞洲那邊可能還是很多醫院會開設精神科和身心科,事實上現在還有很多非醫院系統的心理治療中心也在慢慢起步,整個世界都在變得好起來啊。”

  劉易斯說著非常樂觀的話,神色卻一點也不樂觀。

  “但是現在身心科的病人或者說需要心理治療的病人似乎越來越多,人類到底進入了一個什么樣的時期呢?廣泛性的煩躁,不安,壓力過大,還有難以解釋的癥狀。”

  頭發已經幾乎全白的劉易斯拍了拍張文文的肩膀,劉易斯的身高比張文文足足矮了十公分,但是他這么一拍,張文文卻覺得自己還稚嫩的根本都沒有出苗,讀了那么多年書,在醫院工作幾年以后,自己所知道的仍然少之又少。

  “也許是人類有這樣的需求,才會催促這個領域快速進步吧。”劉易斯的話仍舊是帶著樂觀的口吻卻是嚴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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