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這，不是說粉塵過敏嘛？剛對外公布上次集體中毒的原因是環境問題，現在又來集體嘔吐？遠北附小今年事情真不少。”
這次真的被劉田田說中了，遠北附小今年的事情真的不少，這兩年好不容易憑借教學實力成為了一線名校，生源也是一屆比一屆好，不僅學生努力，家長更是比孩子更努力。
現在的學校就是這樣，不僅拼孩子，而且拼家長，好學校里不僅孩子本身優秀，家長更是24小時候命，隨時準備著為孩子的未來付出一切。
遠北附小四樓是一整層的舞蹈房，這所學校原本就是一所芭蕾特色小學，考進來的學生每周都會接受四堂專業芭蕾課學習，現在正是五年級的芭蕾課時間，而這個班級正是丁小允所在的五年級二班。
舞蹈老師趙蕾正在教室外面和衛生老師說話，看起來教室里的情況已經控制住了。
“不是很嚴重的嘔吐。”
趙蕾滿臉都是汗舞蹈服上也像是從水里拿出來一樣。
年輕的趙蕾被十五分鐘前發生的事情嚇壞了。
“今天在練習旋轉，全班女生分成四組，每組6個人，這個班級本來有24個女生，每一組正好是6個學生，但是現在有一組會少掉一名學生，也就是D組的丁小允，她不在了。”
趙蕾說話的時候，走廊里吹過一陣風，吹在趙蕾濕透的舞蹈服上，趙蕾一陣哆嗦。
“事情就是從分組以后開始的。四個組分別從教師四個角向著教室中心旋轉，應該是D組最先完成所有人到中間這個步驟，因為她們這組少一個人。”
“沒錯，應該是這樣。”
張文文附和道，試圖讓這位看上去才20出頭的年輕女老師稍稍放松一些。
“然后，第一次跳完，四組同時到了中間。
第二次，我要求每個人都保持正常速度，不允許故意放慢速度，結果還是一起到中間。
第三次也是這樣。”
“這個......”
張文文不懂芭蕾隊形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聽趙蕾這樣描述，又朝教室里看了一會，他大概在腦海中勾畫出了當時的情景。
“這時候，就聽見一個學生說，是小允。
然后又有學生說，小允，小允在鏡子里。”
張文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眼前是以為20出頭的年輕芭蕾老師，這種太過于迷信的話，想來也不會是她編出來的，可是小孩怎么會突然說起丁小允在教室里這樣的話呢？
“難道是？”
沐春自言自語，“難道......”
趙蕾顯然已經嚇壞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說，我只知道不要提起丁小允的事，本來她是這個舞蹈的主角，現在為了讓大家不要想起丁小允，我臨時改了舞蹈，年底就要匯報演出，也不能做太大改動，但是臨時換人跳丁小允的位置，結果那個女孩根本不愿意。”
“是害怕嗎？”
沐春問道。
“我想大概是的，其實丁小允的事情發生后，才上了一堂芭蕾課......班上和丁小允跳舞一樣優秀的學生叫潘海羽，海羽和丁小允平時都很棒，之前海羽沒有選上主角，她爸爸媽媽還不太高興，這次匯報演出的成績很有意義，一來是他們馬上就要考中學了，舞蹈特長生每年就那么幾十個名額，招生舞蹈特長生的重點中學也就只有兩所。這次匯報演出的表現就額外重要了。
另外，年底匯報演出之后，寒假里她們就要去參加春節晚會的排練，過年的時候就要參加春晚演出。對這些孩子來說任務艱巨，意義重大。”
“所以潘海羽在這個班級里也是很受歡迎的女孩？”
沐春問。
“是，潘海羽是最受歡迎的，和丁小允不一樣，丁小允有些怎么說呢，可能太優秀了吧，雖然這個班上的女孩都很優秀，但是丁小允還是更優秀一些。”
沐春讓趙蕾告訴他潘海羽在教室里那一個位置，趙蕾說第二排最中間那個就是，她現在是這個舞蹈的中心。
“一開始她媽媽是不讓她跳這個位置的，后來我把舞蹈改了很大一部分，她媽媽才同意讓潘海羽跳。”、、
“剛才不是說這是很重要的演出嗎？應該很希望在主角的位置才對啊。”
張文文覺得這話前后矛盾，就問了起來。
“是的，我剛才就想說，后來說到一半......丁小允的事情發生后，我們就上了一次舞蹈課，那天晚上潘海羽的媽媽就在群里@我，說是有些緊急的事要詢問老師。
我們一般是不會私下添加家長聯系方式的，這樣很麻煩，也不利于教學公開、公平。但是那天潘海羽媽媽在群里這樣說了，我想著也的確是要和她說一下換位置的事情，誰知道，我還沒有開口，海羽媽媽就和我說，她不想讓潘海羽跳原來丁小允那個位置。”
“為什么？”
張文文問。
“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我想，家長可能覺得不吉利？”
趙蕾皺著眉頭，說出“不吉利”三個字時，眼神中空蕩蕩的，好像想要把這幾個排除在自己身體之外一樣。
“的確不吉利啊，跳一個已經死掉的學生原來的位置，要是我是家長可能也會覺得心里有疙瘩。”
張文文撇了一眼沐春，沐春不加理會，繼續道：“所以你改了很多動作，然后說讓潘海羽跳主角，但是和原來丁小允的舞蹈都不一樣了，這樣才說服了潘海羽的家長嗎？”
趙蕾面露難色。
“其實家長也不容易，我知道家長們在班級群之外，另外還有一個沒有老師在的家長群，他們更多問題愿意在那個群里討論。我后來聽班主任說，有幾個家長告訴他，家長們的想法很奇怪，他們覺得最好換一間舞蹈教室，換一支舞蹈。”
距離年底匯報演出只有兩個多月時間，怎么可能重新排練一支新的舞蹈？
眼看教學任務不能完成，趙蕾只能臨時加班加點重新改了大部分動作，并且還上報到演出組委會，一切流程全都走完后，家長才放心下來，潘海羽才成了現在這支舞蹈的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