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省的天氣比其他地方要晚兩個月，十一月才開始進入冬天，一二月是最冷的。
之前方景在教室外面晃悠的時候看見不少學生一邊上課，一邊不停抖腳。
但這也只是別人冷而已，望著他這件厚厚的夾克，曹主任只憋出一句多穿點。
主席臺下是幾個縣記者，拿著相機咔咔拍不停，據說今天的內容是要上蓉城電視臺的，雖然這個電視臺很多人都沒看過，但不妨礙他的權威。
“各位同學，老師，大家早上好！”
“嘩嘩嘩！！！”
校長剛一說完就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雖然天氣有點冷，但我們堅持一下，我就講幾分鐘，首先大家掌聲歡迎你們的學長方景，還有記者朋友。”
這次的掌聲更加熱烈，好些個學生手都拍紅了，膽子大的還喊了方景的名字，被前排班主任瞪了一眼后立馬埋頭不說話。
“馬上面臨期末考試，在這之前我們特意把你們的畢業學長請回來給大家打打氣，在這里我覺得有必要…”
校長還是老脾氣，他說的幾分鐘差點沒講到上課，就在他剛說完，副校長站起來了，手里四五頁稿紙。
方景都聽著昏昏欲睡，更不要說下面的學生了，一個個開始交頭接耳，有的還拿出手機悄悄拍照。
“方景，給你的學弟學妹說幾句，鼓勵鼓勵。”
半個小時后，終于輪到方景發言。
“呃…首先我要感謝學校的栽培，沒有老師和領導們的關懷，可能我走不到今天，初中都讀不完。”
“我家里條件不好，那時候天天餓肚子，跑到辦公室蹭吃蹭喝，多謝老師們的寬容大度。”
“還有校長，那年我沒去讀高中，他還專門來我家里看望，給了我經濟上的支助，這份情我一直銘記在心，不敢忘…”
在公司的時候楊檸就專門找人培訓過方景待人接物，用餐禮儀和日常交際。
其中公共場合說話是重中之重，哪些能說，哪些不能說都一一告誡。
甚至楊檸還讓肖文靜模仿記者向他提問，問的都是一些刁鉆，容易引起非議的問題。
這就導致了方景現在一開口就下意識和稀泥，剛剛這話還是他打過兩遍腹稿，不然按照原來意思絕對是從校領導一一感謝到校門口賣酸辣粉阿姨。
過了一會，見氣氛有點松散，同學們一個個無精打采，方景語氣一變，輕松說道：
“以前許老師說學好語文，走到哪都用的著，當時我還不信，這語文不就是寫作文背課文嗎？我次次考第一，回到家不一樣是挖土種菜。”
“前段時間我遇到一位很有知識的人，就給他說了這事，他哈哈哈大笑。”
“大家猜他說什么？”
操場上學生思考幾秒后搖頭，沒有人發言，“你都不說我們哪知道？再說這么多校領導，誰敢說？”
方景似乎早知道這個結局，繼續道：“當時是在沙城那邊，我們晚上一起吃飯。”
“他說，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此情此景，這就是語文，而沒有文化的人只會說，來來，再喝一杯。”
“文人看見黃昏，太陽西下，會說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而不是只會說這風景好漂亮”
“看見美女會說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而不是只會說，約嗎？”
“哈哈哈哈！”
不只是學生，臺上的幾個老師都被方景的話逗笑了。
“不愧是許老師，教出來的學生就是不一樣。”旁邊的老師打趣。
許莉搖頭，“他以前都是自學，我可沒教他多少。”
方景那會兒又要賺生活費，時不時又要幫忙照顧家里，一天放在學習上的時間不多，離開課堂他從來不翻書本。
每個學期書一發下來他就就把古詩文什么的全背了，兩世為人增強的不只是理解力，記憶力也很強，幾分鐘一篇，兩三個小時功夫全記住。
語文課上他看數學，看英語，看課外書，為這事許莉還找過他幾次，但方景張口背了一遍要考的幾篇課文后就作罷了。
無他，那些許莉都還沒開始教。
“叮鈴鈴鈴！！”
下課鈴響，不知不覺一節課過去，方景早已說完，話筒轉交到另外一位領導手里。
很多學生冷得都在跺腳，方景還看見幾個穿得少的學生鼻涕直流，不停吸著。
大冬天，有的學生還穿的是布鞋，一看就是附近村鎮來的，和當初的他一樣。
“曹主任，我們學校的貧困生這些年有沒有減少？”方景轉頭小聲的問。
“有！國家發展好了，貧困戶也相應少了一些，但周圍很多農村還是很窮。”
“學校有多少個？”
曹主任思考幾秒，沉聲道：“三百左右，占全校五分之一。”
二中是縣里最好初中，很多有錢人家孩子都往這里面塞，三百貧困能擠進來說是千軍萬馬闖獨木橋都不為過。
方景沒說話，低頭思考一會，還拿出手機計算。
曹主任眼睛一亮，心里隱隱約約想到了什么，滿臉盡是欣慰。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每年拿出六十萬給這三百學生作貧困助學金，每個學期只要成績達到中上的一人八百，優秀的一千。”
“有多少人算多少人，錢不夠你們再聯系我，有剩余的話就留第二個學期繼續用。”
“好！”曹主任大喜，“方景，我代這三百學生謝謝你。”
雖然方景說是要學習中上才能拿八百，但能考進二中的學生能差到哪去？
特別是寒門學生，雖然家庭條件不好，但成績絕對是拔尖的，他們付出的努力比一般孩子要多。
方景定制的這種標準簡直是挨個送錢，幾乎所有人都能拿到。
“曹主任過獎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一個學期四個月，一千塊錢平均下來也才一月250，這筆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看什么人用。
方景是過來人，他在學校食堂吃的時候一頓兩塊五，飯免費，一個月從來沒超過三百的。
也不是他不想多拿一點錢出來，他混娛樂圈也是有今天沒明天，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涼了，到時候自己都沒錢。
而且過猶不及，錢給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些血淋淋例子擺在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