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武他們在朝堂上的壯舉,終究是在京城帶來了不小的混亂,沒有人愿意這般束手就擒,進北鎮撫司的詔獄代表著怎樣的后果,恐沒有人比這些閹黨官員心中更清楚了,再者說因為趙宗武的緣故,使得錦衣衛已有涅槃重生之舉。
似乎錦衣衛再度興盛起來并不遠了。
只是那些想要趁亂搞怪的閹黨官員,根本就不是趙宗武、張維賢他們的對手,或許趙宗武在京中的勢力還算薄弱,可不要忘了張維賢、朱純臣、徐希他們可都是深耕數百年的世襲國公,那手中擁有的潛在勢力也是旁人所難以想象的。
為此在錦衣衛出面鎮壓的同時,五城兵馬司、京營等在京暴力機構亦出動,一時間京中百姓是人心惶惶。
同樣也因為這一次出動,使得京中一些百姓之家遭遇了飛來橫禍,這軍紀渙散的京營出動,那必然會搞出些是非出來,想什么占便宜那都是簡單的事情,強搶民女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這件事絕對要杜絕!”趙宗武指著近期京城出現的情況,對張維賢他們講道:“我們是大明的將士,京營更是我大明的臉面所在,可為了緝拿這群貪官污吏,卻在這過程中出現這等事情,丟人啊!真他娘的丟人!”
張維賢對此類情況卻見怪不怪,笑道:“定國公消消火,不過是一群黎庶罷了,對他們有些補償就行了,萬不可小題大做。”
“小題大做?!”
聽到張維賢的回答,趙宗武當時就惱了,原來這件事在張維賢眼中看來,就是一件芝麻大的小事嗎?
再看毫無波瀾的朱純臣、徐希,似乎從側面也證實了他們的真實想法。
其實想想也是。
對張維賢他們來說,從小他們過得就是錦衣玉食般的生活,自幼就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尊貴公子哥,與那些粗鄙的黎庶相比,那簡直就不在一個世界上,而且多年來的貴族教育,也使得他們根本就不看重底層究竟會怎么活。
趙宗武微瞇雙眼道:“這件事,成國公、平國公也是這樣的想法?”想到這一點后,趙宗武開始反問朱純臣、徐希二人。
但幾乎和自己想的沒什么差別,朱純臣、徐希他們給出的答案是相同的,那又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朱純臣笑道:“定國公萬不必這般激動,左右不過是一群黎庶罷了,出現這樣的事情,是我們誰都不想看到的,但是事情既然已經出現了,那我們盡可能的去賠償他們一些損失就是了,緝拿閹黨官員才是最關鍵的所在,畢竟京城中的閹黨官員只是其中一部分,接下來我們還需向北直隸境內進取。”
或許是見識到了抄家的快樂,這段時間閹黨官員被緝拿后,他們家中的一切財富皆被抄走,按照默認的規矩來辦,大頭由四位國公拿走,中頭盡數歸入國庫,小頭則由抄家的將士分潤。
這可以說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局面。
既然來到了大明的官場,那么趙宗武就必須要適應大明的規矩,尤其是這些在他看來無疑是挖國家墻角的規矩,但是眼前他還沒有能力去扭轉過來,所以倒不如先就這般享受即可。
這也讓趙宗武從魏忠賢那里獲取了巨額金銀后,再度獲取到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金銀,有這兩批金銀的加持,遼東在未來五年的發展中絕不會出現一絲的問題,這也算是趙宗武此次來京的最大收獲。
但是享受這些權益歸享受,然而這并不代表著他就能眼睜睜的看著,百姓肆意被欺凌,而沒有人去懲治這些兇手!
徐希臉上帶有幾分玩味的笑,講道:“不過就是一群螻蟻般的存在罷了,不必因為他們而在這傷腦筋,根本就值不當,在本公看來就算是全死了又怎樣,在追捕過程中在所難免就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不必在意…”
臥槽!
如果說張維賢、朱純臣的話讓趙宗武只是憤怒的話,那么徐希這樣的話,就徹底點爆了趙宗武的那怒火。
說趙宗武較真也好,說趙宗武死腦筋也罷,已經養成的三觀,就絕對不可能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就做出改變。
趙宗武語氣憤慨道:“你們都是這樣的想法?沒有這些在你們口中螻蟻一般的黎庶,誰來確保你們享樂的基礎?
這件事本公一定要嚴懲不貸,不可能就這樣輕描淡述的就過去了!”說完這句話,也不管張維賢他們是怎么想的,趙宗武便甩袖離去了。
原本張維賢他們也沒有多想其他,最多也就是心中有些不爽利罷了,但是接下來趙宗武做的事情,卻讓張維賢、朱純臣、徐希他們煩躁無比,尤其是張維賢更是覺得自己的臉面掛不住了。
趙宗武直接遣派錦衣衛,把犯事的五城兵馬司、京營將士盡數緝拿,甚至于在明確了他們的罪行后,或當眾梟首,或當眾杖行,一時間錦衣衛的風頭瘋傳京城!
而這件事帶來的后續,使得四國公輔政從這一節點開始,必須要劃分麾下權力了,不然這權威性如何確保?!
于是乎在數日后的文淵閣內,便有了一場關于權力劃分的四國公內部會議。
“這件事本公不想在多提其他,但是經歷了這件事后,讓本公覺得我等,雖然是陛下欽定的四國公輔政,但是這手中并沒有明確的權力劃分,短時間并不會出現亂子,可因為沒有明確的權力劃分,日后必然還會出現越來越多這樣的情況。
為了避免日后出現這樣的亂子,本公提議由我等四人分管一攤子,本屬于自己的那攤子事,本人擁有絕對的制裁權,他人只有提意見的資格,至于該如何裁定,就需要本人去做決定!”
因為趙宗武做的這件事,讓張維賢覺得非常的沒有面子,于是乎他就想出了這樣一種辦法。
由此限制其他國公的權力。
徐希笑道:“英國公這樣的提議很好,本公這里沒有任何的意見,既然是四國公輔政,那么就必須要有四國公輔政的態勢,什么都是這樣沒有規矩可以遵循,那么日后出現了問題到底由誰去具體負責?
而明確這樣的體系,便能更好的給大明社稷帶來新的變化,再者說新一任內閣大學士已盡數到位,有他們在旁協助必然會給大明帶來不一樣的改變!”
對誰來說這分散的權力,并沒有什么實際的意義,唯有這一方明確到實際的權力,才能帶來獨裁者的快感。
在一個。
自己這剛決定了一件事,卻被另一位國公給當眾推翻,不說其他,單單是提及這打臉余波,就足夠讓他們扯皮不斷。
朱純臣點了點頭道:“英國公、平國公他們說的沒錯,這一點本公贊同。”
也是在掌握了權柄以后,趙宗武、張維賢、朱純臣、徐希他們,原本對抗魏忠賢他們的那種親密無間關系,就逐漸發生了改變。
這一點趙宗武從一開始就想過,甚至于也想好了后續會有怎樣的演變,而今時張維賢他們提出的意見,其實更加符合自己的權益,畢竟他不可能從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中調來官員入京。
遼東現在正處于發展的關鍵階段,趙宗武他現在還做不到,為了鞏固這虛無縹緲的權力,就調出自己辛辛苦苦才培養出來的官員,畢竟在遼東的地界上,還有很多官位都處于空缺的狀態。
趙宗武看了眼張維賢他們,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本公也沒有意見,既然你們都已經表態了,那么咱就分權吧,將大明現存的體系分管出來,以后自己那攤子事出現問題,自己全權負責。”
張維賢他們沒想到趙宗武會答應的那么快,但既然趙宗武沒有意見,那肯定還是早一些分出來為好,否則再出現打臉的事情,這對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按照大明現有的體系來算,其實可以大致分為財權、刑權、兵權、民權、監督權這五大類,最后經過種種交易后,趙宗武掌握了大明的兵權,張維賢掌握了民權和監督權,朱純臣掌握了財權,徐希掌握了刑權。
至于為什么張維賢同時掌握民權、監督權,因為一來這兩者間存在著某些關聯,在一個張維賢他懂得交易,把手中京營這一堆爛攤子事,還有五城兵馬司的權柄都盡數交到了趙宗武手中。
而財權、刑權則是那種穩賺不賠的家當,因此朱純臣、徐希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見可言。
就這樣在經歷了短短月余的時間,大明的政局已經徹徹底底的被帶跑偏了,而趙宗武在此次博弈中獲取了大明的兵權,但是這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大明的軍隊多半已經爛掉了,堪用的軍隊除了遼東,似乎并沒有太多了…
而且想要改革軍隊,那根本就離不開大批金銀支持,但財權卻被朱純臣掌握著…
這也形成了某種默契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