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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白馬非馬

  隨李永貞前來內廷期間,趙宗武在心中就想清楚了。

  如果到了朱由校面前,自己若是拐彎抹角的說相關,那或許從一開始就會有人,用謠傳來堵京城所傳的遼西巨變是假的。

  既然是這樣,那倒不如直截了當的先獻上杜度的首級!

  先入為主的觀念,讓絕大多數人從一開始就在心中接受,這要比自己在這費盡心思的去解釋,要好的多得多。

  所以本應放在最后的進獻杜度首級,就這樣被趙宗武挪到了最前面。

  你別說,趙宗武這洪亮的聲音,在殿外響起的那一刻,便牢牢吸引住了,殿內絕大多數人的注意。

  “建奴鑲白旗奴酋,杜度首級!”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杜度恐是努爾哈赤的孫子,更是其在八旗內的左膀右臂吧!

  原本,因為殿內眾臣爭吵的情形,使得朱由校憤怒到了極致,但在聽到殿外響起的聲音后,朱由校愣了!

  本身召趙宗武前來,那是為了讓他在群臣面前,詳細供述遼西發生的情況,但這其中并沒有說,有建奴鑲白旗奴酋的首級要進獻啊!

  帶著這種疑惑,朱由校看向了一旁的魏忠賢,借此想得到一些情況。

  同樣來說對趙宗武的這舉動,魏忠賢心中也十分驚詫,以至于在朱由校轉身看來的時候,他臉上表現出來的是錯愕,這也讓朱由校原本戒備的心,隨即放下了不少。

  “召趙宗武覲見。”朱由校壓著內心的疑惑,對在旁的魏忠賢輕聲道,緩過神來的魏忠賢,當即是昂著頭,壓著嗓子重復道:“召趙宗武覲見。”

  本在外靜候的趙宗武,在聽到魏忠賢的聲音后,當即是雙手捧著木盒,身穿輕甲的他是步伐堅定的走了進來。

  注意力自始至終皆在朱由校這里,趙宗武沒關注殿內其他情況如何,行至殿中時,趙宗武是單膝跪地,雙手捧著盒子,聲音渾厚道:“錦州參將,駐遼東錦衣衛暗旗百戶,趙宗武,特來向陛下進獻建奴鑲白旗奴酋,杜度首級!”

  按大明禮制來說,趙宗武的舉動存有逾越,向皇帝進獻,是絕不能進獻首級的!

  皇帝身為一國之君,上天之子,即便是你進獻的首級,在建奴中的地位很高,若因此驚擾了圣駕,該當何罪?

  但此刻,因為在場群臣皆懷有心思,朱由校又心惱遼西巨變的事宜,這也就使得原本并不符規矩的舉動,能夠堂而皇之的立在乾清宮。

  “趙宗武,朕來問你!”朱由校微瞇著雙眼,看著趙宗武,語氣帶有探詢的問道:“你說你是錦州參將,你能否向我朝中肱骨來講一講,現在的遼西到底怎么樣了!”

  拋開那血淋淋的首級不說,雖然朱由校心中很想確定,趙宗武手中那首級,是不是建奴核心子弟。

  但作為一國之君,這等存疑的東西,又怎能這樣輕易去看。

  既然趙宗武是錦州參將,駐遼東錦衣衛暗旗百戶,那他必然是對遼西的情況了如指掌!

  一切跟預想的一樣!

  當聽到朱由校所問后,趙宗武心中是不由暗道,原本按照他預想的,朱由校就不會親自去勘驗這杜度的首級。

  作為皇帝,尤其是少年天子,其實朱由校最關心的,那肯定是遼西的真實情況到底是怎樣的,尤其是在傳召自己的期間,以趙宗武對大明官員的了解,那要是不嘴炮起來,絕對是不可能的!

  顯然,一切都在趙宗武的掌握之中。

  將手中木盒放于身前,趙宗武站起身來,隨后沖朱由校躬身,眉頭也在這時變得緊皺了起來,當著葉向高、劉一燝等一應官員的面,義憤填膺的說道:“陛下!

  遼西此時恐早已淪陷,末將在此要指控遼東巡撫王化貞,在任巡撫期間,剛愎自用,獨斷專橫;

  在建奴已展露出要對遼西發動侵略時,其更是一意孤行的堅持自我原則,甚至在這期間還發生了遼西境內有大批私販勢力!

  這…”

  對趙宗武來說,既然步入到了這個骯臟的朝堂之上,那么就不要再去想所謂的干凈,盡管在廣寧,趙宗武是接受了王化貞的啟用,才得以一步步走到今天這一步。

  但對趙宗武來說,自己今天走的每一步路,那都是自己通過自己手中的雁翎刀,不斷拼出來的。

  回想起自己在遼西的一幕幕,但凡是王化貞聽自己的話,那遼西也絕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既然最終的結局還是出現了,那來到京城,趙宗武要做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為自身創造條件。

  想要執掌權柄,真正在遼東這個已經淪陷的地塊說的算,那當所謂的腹黑者又算得了什么呢?

  誰都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年歲并不大的青年武將,居然敢當著皇上的面,說這等妖言惑眾之言。

  這有關遼西的軍情根本就沒傳上來,你就在這胡言說什么遼西已然被建奴攻陷,甚至廣寧以北諸堡皆被草原部族占據!

  當真是太過狂妄了!

  想到這里,葉向高當即就站出,手指趙宗武而義憤填膺道:“大膽趙宗武!你竟敢在陛下面前妖言惑眾,你可知,你今日之言足以讓你株連九族了!”

  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如果天啟皇帝偏信偏聽,這等妖言惑眾之言,那對他們東林黨來說絕對是不利的。

  盡管同為志友,對于王化貞的脾氣秉性,葉向高這心中還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可了解歸了解,在當前這種情況下,這樣的事情是萬萬不能認下的!

  接著葉向高的話茬,一直在旁的鄒元標此刻更是憤慨道:“大膽匹夫,圣駕之下竟敢污蔑朝廷重臣,真以為我大明刑罰松懈乎!”

  作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年事已高的鄒元標,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詆毀和他志同道合的志友,更不能構陷他們的東林黨,尤其是說這些話的,還是他最看不起的武將出身!

  這簡直是對他們最大的侮辱,什么時候,文官要被武將踩在腳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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