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2年2月18日·寧遠望海臺。
“武哥,既然我部登陸,是為了前去京城。那為何不選擇最近的,沙后所一帶登陸?”趙宗虎睜著碩大的眼睛,神情中帶有疑惑,看著在前的趙宗武,而特意詢問道:“在這寧遠望海臺一帶登陸,這樣一來,我們不是繞遠了嗎?”
聽到趙宗虎的詢問,趙宗武嘴角揚起了幾分笑意,看著這位本家堂弟,對其笑罵道:“宗虎,我說了多少遍了,在外要喊我少爺,不要因為這些細節暴露我們的身份。”
“可是…”
這趙宗虎的話還沒說完,在旁的葉超神情冷峻的說道:“虎子,少爺之所以選擇繞行望海臺,那是有目的性的。
現如今我部根基在覺華島,若錦州、寧遠一帶陷入戰爭陰云,而覺華島的獨特位置,勢必造就它特殊的戰略意圖,如果有建奴想奇襲覺華島,那從何處攻入是最好的點位?”
葉超在前去遼河防線前,并未接觸過軍武,但跟趙宗武這么久,即便所擅為暗殺一道,但耳濡目染下,該懂得一些意圖還是明白的。
“超子講的沒錯。”聽到葉超的分析,趙宗武是不吝夸獎的說道:“雖說覺華島孤懸在外,但隆冬降臨,海上堅冰會讓覺華島,所存在的優勢蕩然無存。
別看這次建奴攻陷了遼西多地,但對這一點還沒意識到,因此若能盡快在建奴前面,找到自身薄弱點,那才是最大的勝利!”在趙宗武身邊的殷澄、趙宗虎聽后,是頻頻點頭。
雖說有遼東錦衣衛暗旗,在前線探得情報,但具體遼西一帶,是一怎樣的局勢,趙宗武了解的還是不夠。
以后想要確保,覺華島的絕對安危。那他現在就必須搞清楚,若建奴奇襲覺華島,在這期間會存在哪些弱點,而針對這些可能出現的弱點,己方應做哪些應對。
根據這樣的需求,趙宗武便領著跟其,前去京城的二十余眾騎卒,率先來到了望海臺一帶。
這個位于寧遠一帶的地點,會因為遼西之地多部失陷,而使得其戰略地位激增。
“如果覺華島足夠強大,其完全可以向外遣派兩部,一部駐扎寧遠衛,一部駐扎望海臺;
三部呈掎角之勢,依照遼東邊墻,結合地理優勢,從而堅守遼西走廊。
如此可憑借其穩定態勢,穩定并制衡現有格局,通過海軍之便運抵建奴勢力,以精銳小部為主,…”
看著眼前的景物,在趙宗武腦海中所浮現的,是現有格局下,可行的戰略目標。
隨著薩爾滸之戰的失利,及數年間對建奴攻勢的不利,這讓本就不多的明軍精銳,在一場場戰斗中消耗,同時也讓僅存的銳意折損,最終出現的結果,就是通過一場場戰斗,給建奴培育了超強的心理優勢!
失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跌倒了卻站不起來了。
當前,大明遇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越戰越敗,越敗越戰。如此循環下,使得大明軍心不穩,最終陷入到衰敗至死的死循環中。
想到這里,趙宗武低下頭,看了眼被束于馬頸處的木盒,其內所裝,是用生石灰硝制的杜度首級。
“杜度,此去京城,你就是我晉升的資本。”
因為戰爭的失利,這使得明軍對每一顆建奴首級,都表現的極為渴望,若能殺死一名建奴額真級將領,那絕對是值得吹捧的事情。
但事實上,即便是最低級別的牛錄額真,那也不是說能在,戰場上斬殺就能斬殺的。
曾經強大的明軍,如今淪落到這一地步,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擁有這樣的前提,若趙宗武此去京城,在吸引到京城朝堂的目光,借此再拿出杜度的首級,那能帶來的影響,必然是巨大的。
當然,趙宗武想做到這一步,在這其中需謀劃的地方有很多。
對建奴的這數年戰爭中,明軍取得的最大成就,也是由客軍白桿兵,在渾河血戰中,同建奴搞了一場全軍覆滅式的激戰。
在此戰中,雖說干掉了建奴十余位悍將,但參戰的白桿兵及其他明軍,盡皆戰死于渾河。
真正意義上的,在殺死一名建奴高層,而明軍將領全身而退的,就目前來說,也僅僅只有趙宗武一人。
趙宗武靜立于此,腦海中思索著事情時,一直在外負責勘探的趙宗寶,騎馬飛奔而來。
“報…!距我十余里處,發現建奴蹤跡。”
說話間,趙宗寶已至隊前,但神情中略顯得亢奮、稍怯,卻讓趙宗武是眉頭微皺。
此番在前去京城時,趙宗武就存著鍛煉人才的心,這趙氏一族的青年,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雖說趙氏一族在沙后所,并未忘了軍武一途,但多年未經戰事,也讓趙氏年輕一代,對戰爭一道并無過多鉆研。
“有敵幾何?是何等戰況?可曾查明當時局勢?你…”
作為一支隊伍的眼睛,斥候的作用,不用趙宗武多說,恐在場所有人心中皆清楚,可隨著趙宗武的接連發問,卻讓在旁隨時聽令,欲提兵而戰的趙宗寶愣了又愣…
按道理不應該得到戰情,就立即率部攻打建奴嗎?
“這…”趙宗寶一時無言,停頓片刻后亦無言:“我…”
而這時,被指派跟隨前往的老卒站出講道:“回大人話,此番所探之敵,有精騎二十余眾,是一場雙方搏殺之戰。
未十分確定進攻方為建奴,只是通過其戰術、穿著能預判出,另一方人數比之進攻方要多,其穿著更像是某部家丁…”
真正的精銳,就應該有這樣的偵查力。
看了眼趙宗寶,趙宗武并沒多說其他,順老卒所指方位,趙宗武是翻身上馬,重磕馬腹而前行,在這期間左右騎卒,是結陣尾隨左右。
戰爭從來都不是兒戲,任何形式上的疏忽,最終都會造成勝局的失利。
想真正在戰爭一道上稱雄,那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