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正安堡。
遼西作為遼東都司腹地所在,其地筑造堡所除夯實基礎外,尚存震懾草原部族之心,大明需重視的敵族不止是女真。
隨時間推移,原本應是軍堡體系的正安堡,今已稱得上是許鯰的天下。
這世上沒有銀子是搞定不了的,從白身到副千戶,許鯰不知在這上面砸了多少銀子,但所獲回報也是巨大的。
漫步于正安堡內,趙宗武的心思皆在觀察之上。
已過秋收,按理說堡內百姓應處農閑之際,可讓人琢磨不透的是這堡內百姓一個個皆家門緊閉。
兩縱兩橫的格局,真正走動的人流卻不多。
‘這未免太詭異了吧!’
趙宗武不知眼前這是什么情況,但在心中自己明顯能察覺到不同,大白天的,堡內除零散將士外,竟無人走動?!
難道說這是一座空堡嗎?
即便是想到這里,在趙宗武心中也不愿相信這一點,畢竟這正安堡所處位置乃廣寧范圍之內。
‘難道說這正安堡中隱藏著什么秘密不成?’
想到這,在趙宗武的心中不由多了幾分警惕,因為他想到了前世影視劇出現的‘塔寨模式’!
雖說在大明并不存在‘毒·品’這禍害一方的存在,但要知大明‘鹽鐵專營’,其利潤之大,讓人是眼紅不已!
…女真,得銀玖仟柒佰余兩,許鯰,敬上。此時在趙宗武腦海中又浮現出那殘頁上所寫之物。
玖仟柒佰余兩。
縱使在明末白銀不斷匯入,可單論這玖仟柒佰余兩的購買力還是很強的,什么生意能一單便賺得如此利潤?
想到這趙宗武還真察覺到在某處有數雙眼睛窺探,這反讓其是眉頭緊皺,自己這怎也沒想到正安堡竟是這種情況!
“哎!你是什么人,為何會出現在正安堡!”
原本還想著繼續閑逛的趙宗武,卻被身后一道聲音給喊停,扭過身來卻見有一支十余人的披甲將士,持槍握刀的朝其走來!
‘該死!看來這正安堡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
心中暗罵后,趙宗武是面帶微笑的便朝為首將士走去,嘴上卻講道:“見過軍爺,我是廣寧來的,這不是聽說咱這有便宜的‘鹽’可賣,于是就想趁今日歇息來購買些‘鹽’,這能省點是點嘛…”
說這幾句話時,趙宗武故意在某些地方放緩語速,同時也不斷觀察著對面將士是什么情況。
再者就是,其故作哆哆嗦嗦的悄摸遞給來盤問將士十余枚大錢。
這錢多了不行,畢竟來買鹽就是為了圖便宜,你這在遞上一兩銀子,那不就是賊喊捉賊嗎?
同樣少了也不行,畢竟這一枚、兩枚這當兵的能看上眼?
對于人心的拿捏,趙宗武所運稱得上是得道。
覺得手中多了些重量,對于這筆收入讓那大頭兵是心中一喜,旋即態度就改變道:“你早說嘛!想買鹽你沒事兒在這瞎晃蕩什么,不知購鹽需先到許家茶館置換憑證嗎?你這是第一次來的雛鳥吧!”
這有了那將士的解釋,趙宗武是點頭道:“謝軍爺提點,你要不說我還真不知道這些東西,第一次來此不懂規矩,我還以為進堡內就能買到呢…”
“哼,沒事兒就別晃蕩,想買鹽就去許家茶館,再讓我們發現你一次,就當做建奴奸細抓起來!”
聽到這趙宗武忙裝作慌張姿態,快兩步就朝堡內標志性建筑物,許家茶館走去。而那隊將士也在這時繼續巡邏。
‘他娘的!這正安堡將私鹽販賣做到這一地步了,這廣寧高層就每一人察覺到嗎?’
‘這廣寧高層中絕對存在保護傘!’
‘看來這遼西私鹽案,遠沒有韓虎所講的那么簡單啊!’
‘這許鯰到底是何許人也?’
去往許家茶館的途中,趙宗武心中不斷思索,單單從方才發生的那一幕,他能覺察到這正安堡絕對埋藏著秘密!
此時余光再看那緊閉的房門,趙宗武察覺到了幾分不同。
已過辰時,這正安堡內一些民宅上空開始飄起炊煙,而零散著,也有一些緊閉的房門開始打開。
只見赤·裸上身的壯漢,睡眼朦朧的打開房門,隨意盤著的發束,臟兮兮的長褲穿著,布鞋上沾滿泥土,那精健肌肉卻彰顯另一種美感。
倘若只是個例這并不算什么,但在前去許家茶館的途中,趙宗武一共留意了七家,無獨有偶,這七家男丁皆是上述模樣,尤其是那身精健肌肉讓人驚嘆不已!
要知道在遼東因為貧窮屢屢受餓的現象從未斷絕,別說是腱子肉了,這身上能多一小塊肉那就算是新奇了,這一下子出現了七家男丁皆是腱子肉,這從側面也反映出他們日常飲食必定不差!
隔三差五有肉那是必然!
一個怎樣的地方,能夠讓隨機查看的男丁皆是腱子肉,即便這正安堡半數以上皆是那許鯰的佃戶,那許鯰究竟是通過怎樣的方式才能養出這樣一大堆精健男丁?
趙宗武思前想后唯一想到的就是私鹽販賣!
如果這不是私鹽販賣,那這正安堡絕對不可能擁有這么多精健男丁,并且這詭異的作息時間勢必所行行當不可見人,倘若是能見人的行當,那這正安堡內的氣氛就絕對不會是這樣的情況!
雖說這心中有這樣的猜測,但趙宗武還是喜歡用證據說話。
他做的調查是為了揪出藏在自己身邊的暗鬼,同時也為了摒除為了可能出現的隱患,所以他才愿意這般細致的進行排查!
如果對他沒有任何好處的話,那趙宗武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這個社會是很現實的,人不會做對自己無利的事情,能堅持下來做的事情,那必定能給自己引來大筆利益!
所以不管是干什么,首先要確定的就是這事情是否對你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