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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快樂的查理二世給路易的一封信

  至高無上、偉大的國王,我最親愛的兄弟路易,愿神以美好祝福使您更顯尊榮。

  我正在4月的最后一天給您寫信,可敬的陛下,承蒙天主的恩惠,我聽聞您已經有了一個健壯漂亮的繼承人,祝賀您!只可惜他并未能加深不列顛與法蘭西之間的淵源,但命運就是如此,它從不等待,也從不回頭。

  您上次所詢問我的事情,我大概已經有了回復,雖然議會中意見不一,但在我的堅持下,他們愿意就敦刻爾克事宜與您派遣的使者商榷,只是有關于您的弟弟,奧爾良公爵菲利普與我的妹妹亨利埃塔公主的婚姻…他們像是正在謀求利奧波德一世或是唐.璜.何塞的婚事,后者曾經在敦刻爾克時與您見過面,您覺得他是個怎樣的年輕人?雖然有公爵的頭銜,他依然是個私生子,我覺得除非西班牙能夠拿出足夠體面的代價,不然我不是不會做此考慮的。

  我當然是期望著亨利埃塔能夠冠姓波旁的,但問題是,如果您堅持之前的提議,您是否能夠忍受一個嫁妝微薄的弟妹?雖然我很想說,我是很愛這個妹妹的,可您也知道,一年前我在荷蘭發布的布雷達宣言,不但寬恕了我的人民,保障他們的信仰自由,同時也承認他們在混亂時期取得的財產的所有權——關鍵就在這里,因為王室土地就是在那個時期被拍賣的,我現在的財政幾乎全都依仗議會,他們給我以及所有的王室成員立了一個所謂的王室費用項目,每一筆撥款都需要他們簽字,您也是國王,您知道我們和王室的支出有多么可怕,所以亨利埃塔的嫁妝只怕不如人意。

  但若是您不在意這個,陛下,我可以試著再一次向議會爭取,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是法國的敵人,但我是法國的朋友,您在我遭受創傷時予以我的幫助我從未忘記,始終銘刻在心——我是說,如果您確實需要敦刻爾克,我會竭力促成此事。

  另外,蒙克先生,我是說,阿爾比馬爾公爵,建議我盡可能地寬恕那些叛賊,雖然我無數次地想過要從多佛(查理二世回程登陸港口)到倫敦的一路上豎立起無數絞刑架,然后就像是弗拉德三世(穿刺大公)那樣,將這些惡毒的家伙一個個地吊死在上面,但我最后還是接納了他的意見,是的,我慷慨地回報我的支持者們,然后寬容地對待那些活該下地獄的家伙——我只在一張死刑判決書上簽了字,那上面有九個名字,每一個人都曾在我父親,他們的國王的死刑判決書上簽字,這是一種回報,正如上帝的使者所說,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還有的就是理查德.克倫威爾,他逃走了,在這點上,我們可以看出他毫無其父的勇氣與膽量,同樣地,鑒于對未來的考量,我決定不再追捕他,除非他回到英格蘭。

  現在我們再來說說重點,我親愛的兄弟,路易,有關于奧利弗.克倫威爾的事情,很幸運,在我回來之前,他死了,以護國公的名義,在人民的詛咒下被埋葬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據說他的尸體被放置在石臺上的時候,唯一一個愿意為他哭泣的只有一條狗,當然,每個人都在憎恨他。我把他從墳墓里挖了出來,用鐵的鞭子抽打他的尸體,然后割下他的頭顱,用鐵絲綁起來,吊在大教堂的十字架上,我希望您也能親眼目睹這一場景,因為我知道您和我一樣憎恨叛逆,只可惜這只怕不太容易,所以我命令我的畫師素描了這一景象給您。

  接下來我還要說說我的婚事,也許您也已經聽說了,他們為我找到了一個葡萄牙妻子,若昂三世的女兒凱瑟琳,她會為我帶來八十萬英鎊的嫁妝,還有兩個城市,丹吉爾與孟買,我不知道此人如何,只希望能夠與您的妻子一樣好,陛下,我比您大了八歲,我早該有個正式的繼承人。

  對了,我還聽說,您重建了巴黎?真是令人羨慕,這簡直就像是一件如羅馬的賢王哈德良建起延綿的城墻那樣的偉大工程,我也同樣在為倫敦的潮濕骯臟煩惱,如果可能,請您派幾個可信的人過來,讓我看看是否有能夠仿效一二的地方。

  又及,克倫威爾(奧利弗)曾經與西班牙人密謀,意圖合作,以爭取加來,您對是否知情?

  最后,我們將要共同面臨的兩件重要的事情,敦刻爾克與亨利埃塔,希望您能夠認真考慮,我在此致以誠摯的謝意,我將會與我的母親、我的妹妹一同為您祈禱。

  愿上帝保佑您。

  1661年4月30日寫于倫敦,您最親愛的朋友,查理。

  王弟菲利普朗聲讀完最后一句話,才放下了來信,雖然這封信中有兩次提到了他的婚事,作為一個本應對自己的婚事十分看重與向往的年輕人,菲利普倒毫不在乎,不過既然路易與特蕾莎的婚姻也是責任大于情感,對這他也無話可說,而且按亨利埃塔還在巴黎的時候,兩人相處的情況來看,他們別相互憎恨就算好的了。

  路易不得不提醒菲利普,這樁婚事是很有可能達成的。

  “但您不能要求我愛她啊。”菲利普理直氣壯地回答他。

  “可您要尊重她,”路易說:“一位女士在婚姻中,如果得不到丈夫的愛,也得不到丈夫的尊重,她的生活將會變成極其可悲,即便是出于憐憫,我也希望您能夠好好地對待她。”

  “我會的,王兄。”菲利普說,然后他又看了一遍查理二世寫給法國國王的信,從信上可以看出,查理二世事實上是非常懇切地想要達成這門婚事的,“因為他現在正處于一個危險而又尷尬的位置。”路易讓菲利普坐到自己身邊來,菲利普當然不會被允許擁有密探,所以有很多事情,他不了解——查理二世信中的很多內容都是一言以蔽之或是有意略過,譬如說,在查理一世的死刑判決書上簽字的一共有五十七人們,等到查理二世復辟,之中的三分之一早已離開了人世,三分之一流亡國外,查理一世處死的人一共是十一個,而不是他宣稱的九個,因為其中有兩個被處以了可怕的極刑,路易現在知道的一個,叫做約翰.庫克的,就是被處以了五馬分尸的刑法,尸塊也被丟在了市場上任人踐踏——克倫威爾的頭顱被吊在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頂上,他的尸體被鞭打后還被懸掛在了泰伯恩刑場的絞刑架上,成為警示叛賊們的最好標牌與人們嘲笑譏諷的對象。

  沒錯兒,對于很多人來說,奧利弗.克倫威爾是個英雄,但對于被他的嚴苛法律威脅和限制的平民們來說,他就是一個殘暴的偽王,之前查理二世在信中譏諷說,克倫威爾死去的時候只有一條狗為他哭泣,這句話或許沒有太多夸張的成分——自從查理二世重新登上王座,他就一下子取締了所有與克倫威爾有關的法律,賭博、賽狗賽馬、舞會、精美的裝飾與華服,美酒佳肴再一次回到了人們的生活中,他甚至每晚都要舉行宴會,通宵達旦,仿佛要將之前的十年喪失的快樂與享受在一天之內全都找回。

  這點讓他獲得了大部分平民的擁護,就像是路易評論過的,人都是喜好享樂,厭惡勞動和規矩的生物,奧利弗.克倫威爾盡可以做一個虔誠刻苦的教徒,也許還會有人贊頌他,但他不能要求別人也這么做,他的官員與軍隊,在他一死之后就立即倒向了查理二世,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別說是這些人,就連跑到了荷蘭的理查德.克倫威爾也過得很不錯,夜夜笙歌,還有了好幾個愛人,顯然他也被約束的十分辛苦。

  “除了這些之外,”路易說:“還有的就是查理二世現在的處境了吧。”

  “難道還有第二個奧利弗.克倫威爾嗎?”菲利普問道。

  “一個奧利弗.克倫威爾就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榜樣。”路易將下一句話留了下來——這個傲慢之人,扯下了君王在臉上戴了足有一千年之久的榮耀的面具,他讓平民們知道,國王也是可以死的——被一些卑微的人判罪,然后處死,他的頭滾落在地上的時候,并沒有天使降臨到地面,用雷霆懲罰那些大逆不道之人,很難說,不,應該說,將來必定還會有被按在斷頭臺上,等著劊子手揮下利劍的國王或是女王。克倫威爾打破了人們的認知,毀壞了規則,這正是路易最感到憤怒的地方——畢竟他現在就是國王,如果可能,他的兒子,孫子也會是國王,克倫威爾雖然死了,但那顆惡毒的種子已經四處蔓延,并且種植在人們的心里了。

  菲利普對此并沒有正確的認知,雖然路易一直帶著他學習,但他終究不是國王,他只是單純地討厭亨利埃塔,雖然他們的交惡只是從兩國王太后的防守——他是說,在第一次暴動之后,亨利一世的王太后有意促成亨利埃塔公主與路易的婚姻,而被她的嫂子王太后安妮竭力破壞的事兒中產生的,但留給這對年輕男女心中的只有對彼此強烈的惡感。

  “讓我們來看看這個。”路易沒有讓菲利普想的太多,指著一份密報說道,菲利普可以說是猶猶豫豫地打開了那條紙卷,在看了里面的內容后,他也不由得憐憫起現在的查理二世來。也難怪查理二世寫給路易的信如此謙卑,現在路易可以將朝廷后宮所有的權力都掌握在了手里,單就屬于國王的連隊,就有近衛軍隊,龍騎兵與火槍手們,這些軍隊人數雖然不多,但都是精銳,除了他們,還有孔代親王、蒂雷納與弗雷德里希.紹姆貝格三人掌握在手里的軍隊,以及在凡爾賽,半軍半民的一萬人,這些人都是忠誠于國王的——還有菲利普掌握著的奧爾良勢力,以及蒙龐西埃女公爵所掌握著的領地中的軍隊。

  而現在的查理二世,雖然身為國王,但他所能持有的軍隊只有近衛軍以及少數留在別處的零星士兵,也難怪他既不愿意給亨利埃塔公主足夠的嫁妝,又期待著未來妻子帶來的八十萬英鎊,還努力想要促成敦刻爾克的買賣了。

  誰都知道,要供養一支強大的軍隊,所要耗費的錢財簡直比重建一座城市還要多得多。

  “但英國的使臣不太愿意放棄敦刻爾克,而且他們提出了五十萬英鎊的贖金…”菲利普說,路易或許可以支持,但這個價碼可遠超過他的預算。

  “那么就讓敦刻爾克的人動起來吧。”那時候國王為何要舉行入城儀式?正是因為要強調法蘭西對敦克爾刻的所有權,在之后的談判里,幸而有孔代親王與蒂雷納子爵,雖然他身在里世界,但他們還是按照國王的期望與英國人簽訂了協議,也就是說,在敦刻爾克有屬于法蘭西的一千名駐軍。這個協議因為是與克倫威爾的女婿簽訂的,而在今天被英國議會和王室否認,但敦刻爾克的一千名駐軍可從未放松過自己的警惕——畢竟他們知道國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棄敦刻爾克。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現在敦刻爾克里的英國駐軍都是新模范軍,這意味著,對于查理二世來說,他們都是逆賊,雖然查理二世宣稱并不追究,但他們也難免人心惶惶,于是在路易的命令下達的當晚,敦刻爾克就悄然易主了——這下子,無論英國與法國如何談判,敦刻爾克的實際所有權已經在路易手里了——不枉他挨了那一下子。

  也許不但是英國的議會,查理二世也不免暴跳如雷,心痛欲絕,可之后的談判就完全變成了英國人竭盡全力讓自己的被驅逐顯得優雅從容一些,而法國的使臣們一反之前的急切態度,痛痛快快地看起了對岸的笑話——如果不是國王的命令第二次抵達敦刻爾克——最后敦刻爾克的贖金從五十萬英鎊直接降到了十萬英鎊,幾乎等于免費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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