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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我大明同治中興了

  與陜北順軍隔河對峙的晉北一帶,清軍正在積極的調兵遣將之中,道路上到處都是成群結隊的人馬,旗幟招展飛舞,多爾袞的車駕在大隊軍馬里面,顯得格外顯眼。

  他才剛剛從北京回來,近來行程特別繁忙,有時候騎馬,有時候坐車,在大同城內的時候也會和明朝官吏一樣坐轎子。

  如今多爾袞不再只是大清國的睿親王,而且更加是輔政王之一了。

  即便不是涉及晉北一帶軍事的文書,只要重要性達到一定級別,也都會送到多爾袞的手中。所以他每天公務都異常勞累,在多爾袞的車駕附近,總是守著許多位從征文官,他們隨時準備接受輔政王的指示,把多爾袞的面諭交代,變成符合朝廷標準的文書格式。

  大批侍衛守護著車駕,多爾袞的轎子停在一處空地上,王府包衣們在轎子前面將黃椅擺好,上鋪椅墊,又在前邊擺好案子。

  多爾袞隨手把他在大轎中看過的文書放在案上,然后就每件文書面諭有關文臣如何批示。接受面諭的大臣唯唯聽命,拿著交辦的文書恭敬退去。

  這些公文文書的開頭第一句,全都是:“大清國叔父輔政睿親王令旨”。

  多爾袞有些望著北京的方向,即便到了此時,他的心情還是十分遺憾。輔政王比不得攝政王,前面冠著的叔父兩字,也不比豪格的皇兄兩字更高一籌,這就更讓多爾袞感到失望。

  皇太極…

  多爾袞對皇太極的看法非常矛盾,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四哥是天縱奇才之輩,沒有皇太極在危急時刻挽救努爾哈赤胡搞的種種亂政,大清國何來今天入關占領北京的風光?

  可是皇太極為人陰狠狡詐,努爾哈赤剛剛死去,皇太極就用陰謀詭計逼迫多爾袞的生母大妃阿巴亥殉葬,這又讓多爾袞對他恨之入骨。

  不過多爾袞從皇太極身上學到了一點,那就是在權力斗爭上,使用任何卑鄙的陰謀詭計,都是在允許和正確之列的事情。

  “他該死…卻死的太不合時宜!”

  轎子前面的從征文官們,都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雖然多爾袞沒有指名道姓地說出來,可一句話,誰又聽不出來是在直斥死去不久的皇太極呢?

  皇太極在獲鹿之戰清軍剛剛得勝以后就死去了,不僅僅是影響了清軍趁機擴大戰果的事情,對多爾袞來說,最糟糕的事情,當然無疑是皇太極死去的時候,自己沒有在他的身邊,喪失了一個趁機奪取大清國皇位的絕佳機會。

  同在獲鹿戰場的親王,共有三人,分別是豫親王多鐸、英親王阿濟格、肅親王豪格。

  這三人里豫王多鐸和英王阿濟格都是多爾袞的同胞兄弟,豪格則是皇太極的長子。

  在皇太極突然暴斃的情況下,豪格帶著南翼軍回到御帳,幾乎差點就坐穩了大清國第三位皇帝的龍椅寶座。好在關鍵時刻,多鐸和阿濟格及時趕了回來,多鐸有自己的政治野心,阿濟格則效忠于多爾袞,他們兩人聯手反對,即便豪格是皇太極的長子,也無法立即在御帳中稱帝繼承皇位。

  加之獲鹿大戰的時候,劉澤清和高第兩人臨陣脫逃,帶兵準備逃回北京控制明廷政權。

  所以清軍依舊沒有從生死危機中脫離出來,豪格即便想要依靠皇太極的余威發難,多數將士也絕不會跟隨。

  所以豪格只能接受多鐸與阿濟格的建議,三人一同帶領部分兵馬返回北京。等待抓住劉澤清和高第以后,再召集諸王貝勒,商討出皇太極死后大清國的政治安排——也包括崇禎皇帝死后明朝權力格局的政治安排。

  劉澤清和高第兩鎮久敗之兵,即便沒有多鐸、阿濟格和豪格的追擊,也絕不是坐鎮北京的禮親王代善對手。

  何況追兵隨即趕到,明清兩軍尚未交鋒,二鎮就已驚懼潰散,劉澤清、李建泰、高起潛幾人不知去向,高第則被吳三桂追上斬殺,其兵已沒入吳三桂部下。

  這之后分散關內各地的諸王貝勒,才慢慢被召回北京,共商大局。多爾袞在大同獲悉皇太極的死訊以后,心情復雜地回到京師,發現局面已經成為異常復雜之局:

  首先是代善,代善是努爾哈赤的次子,是四大貝勒中排序還在皇太極之上的大貝勒。在皇太極一朝中,代善因為年長位尊,長期遭到壓制,早已賦閑家居,不問朝政,實力也十分有限,基本采取中立立場,不論誰想要繼承皇位,代善都會支持;

  其次則是濟爾哈朗,濟爾哈朗的鑲藍旗尚有一定實力,但他在深州被李來亨打敗,不僅沒有增援獲鹿戰場,反而狼狽逃回北京,已遭到諸王貝勒的責難,更加沒有話語權決定大清皇位的歸屬;

  再則便是多鐸、阿濟格,多鐸的正白旗是八旗中實力非常強的一支,他自己也存有不小的政治野心,但是孤掌難鳴,連阿濟格都不會支持多鐸上位,阿濟格自己當然是支持多爾袞上位的;

  問題在于豪格,豪格擁有皇太極留下的正黃旗、鑲黃旗支持,本人又統領正藍旗,坐擁三旗兵力,還在獲鹿戰場立下軍功,如果不是當時諸將急于返回北京鎮壓劉澤清和高第叛亂,恐怕豪格已經成功繼承了大位。

  豪格是多爾袞的最大對手,多爾袞自己擁有鑲白旗和兩紅旗的支持,總體上與豪格旗鼓相當。

  若不是鑲黃旗的嫡系在碭山之戰遭遇過沉重打擊,沒有參加獲鹿大戰的多爾袞,恐怕根本不是豪格的對手了!

  冥冥之中,李來亨又一次影響了大清國的國運。

  在激烈的爭論,甚至于是鑲黃旗和鑲白旗兩旗武士的白刃對峙以后,事情還是以諸王妥協,擁立六歲的福臨繼帝位而告終。

  但是立福臨繼承皇位只是表象,內里的本質則多爾袞和豪格兩派人馬對于攝政權的爭奪——這件事則最終以多爾袞被封為叔父攝政王、豪格被封為皇兄攝政王而告終。

  豪格年紀輕輕又力大超群、戰功卓越,還是皇太極的長子。他和多爾袞共享攝政權,就使得多爾袞試圖依靠陰謀詭計來完全奪取大清國政權的圖謀完全落空了。

  所以一想到這點,多爾袞就感到異常的扼腕嘆息。

  豪格這等愚蠻小人,何德何能與睿王共享政權呢!

  至于明朝,崇禎到底死在誰的手里,多爾袞和大清的諸王貝勒們自然是心知肚明。

  當然…當然是闖賊嘛!

  闖賊李自成用弓弦勒死了崇禎皇帝,八旗兵又擊殺了李自成,為明朝復了君父之仇。那么明朝不管是賜幣或者是賜地于大清,也自然是題中應有之義。

  只是大清國與明朝是手足兄弟之國,雖然豪格有意就此順勢吞并河北,但多爾袞立即嚴加反對。

  多爾袞知道李自成雖然已死,但闖賊尚未全部消滅,大清國還有必要繼續使用明朝的旗號。現在北京糧食早已告急,必須盡快獲得江南漕運的支援,大清才能度過難關。

  所以多爾袞力主擁立崇禎皇帝的太子朱慈烺繼承明朝的帝位,如此,北京城里又繼續坐有兩位皇帝了。

  已被內定為陜西三邊總督的漢奸孟喬芳就吹捧說:“昭和與同治,此二年號皆出于睿王之手,全具足盛義,實在過人。”

  多爾袞微微一笑,其他文官就跟著上來拍馬屁,一個說“大清新帝年號昭和,取百姓昭明、協和萬邦之意,果顯出大清尊皇剿賊、延續友邦宗廟社稷的盛德”,另一個則說“大明新帝年號同治,也足顯出漢人與滿人、漢帝與滿帝共理天下的好寓意”。

  多爾袞則笑道:“我大清入關,全是為了扶立明朝同治中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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