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風雪要來臨的時候。
第一波幸存者到來,全數被避難所接收。
由于病人的數量很多,醫療站人滿為患,薛飛等人在工作時間之外全都會往醫療站那里跑,當志愿護工。
醫院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奇妙的地方,亦是最為接近地獄與天堂的地方,因為在醫院之中,你將直面生死。
在死亡面前沒有誰會藏著掖著,都變得肆無忌憚了起來。
一個臉上爬滿了皺紋的老人,喋喋不休的念叨著。
“我們是最后一批從城市逃離的人,走了那么久,就只見到了你們一處避難所。我們是不是完了啊!”
“那么多人,從城市逃離,活下來的就這么一點點。”
“暴風雪就要來了,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個風雪之中,這是神給我們的懲罰。”
張曉菲除了說上幾句不痛不癢的,“沒事的,都會過去的,會好起來的。”什么也做不了。
一個年輕的男子,跪在地上不停的哭著。
“我的朋友還在外面,你們快去救他們呀!快去救他們呀!不然他們就要死了。”
沒有人搭理這個年輕人,因為他的朋友早就死在了外面,在路上被凍成了冰雕。
他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還一廂情愿的認為他的朋友還在原地,等著他去營救。
“謝謝您,但不用救我了,讓我去死吧。”
說話的是一個小姑娘,她的四肢被凍傷了,失去了知覺,醫生正要給她截肢。
第二批幸存者到來。
工頭頂著風雪,站在避難所入口處。
“只有健康的人,才可以進入。”
“求求您,這種天氣,若是不能進入避難所他們就死定了啊!”一個領頭模樣的中年人如此說著。
“避難所的醫院已經超負荷運轉了,他們進去也是一個死,還會消耗更多的糧食。”
一個年輕人,沖上來抓住工頭的領子,作勢要打,“你這是要他們去死啊!”
工頭不為所動,“我讓他們進去,才是要了所有人的命。”
年輕人還想要辯駁,卻被那個中年人攔住了。
“大哥,就讓健康人進去,可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們。”
“我們只為生存,拼命求生存而已,所有人都一個樣。”
中年人拍了拍那個小伙子的肩膀,“你到了里面,要照顧你身邊的人。”
“光叔,你呢?光叔你不進去嗎?”
“光叔老了,活著也沒什么意義了,光叔我就帶著剩下那些人再去找找別的地方,說不定會有什么奇跡發生。”
“光叔!”
中年人,擺了擺手,“好好活下去。”
工頭看著這一切的發生,沒有多言語。
第三波幸存者、第四波幸存者情況與第三波類似,雖然在那些難民之間發生了許多或暖心、或凄慘、或冷血的事情。
但這并不會對避難所產生太多的影響。
極限程度的工作,與最低程度的保障。
如此令人絕望的日子也僅剩下最后一點了。
第五波幸存者到來。
依舊是工頭站在那入口處。
工頭接待了過四波幸存者了,他也親手趕走了很多的人,避難所中很多人都把他視作閻王,他也很清楚。
可饒是這樣,此時他的心情仍舊很是復雜。
因為這次他要拒絕的是全部的幸存者,不論那人是否健康。
風雪真的要到來了,這批人連再尋安處的機會也沒有了。
“我們的避難所沒法再接納更多的人了,很抱歉。”
一個中年婦女聽到這種話,直接就哭了出來,“我們真的沒地方可以去了啊!”
領隊的那個青年,還想要再爭取一下,“能不能再通融通融,那怕只接納女人和孩子也好。”
“抱歉,我們無能為力。”
青年,看著正在哭泣的女子,早已精疲力竭的隊伍成員,和那滿臉迷惘的孩子。
青年似是做了什么決定似的點了點頭。
“沖進去!”
青年直直撲向了工頭。
剩下的幸存者也瘋了般向前沖去。
青年將工頭打倒在地,沖到一旁為他們按下了那通向避難所的按鈕。
可此時的避難所早已不在單純,避難所早已變成了一個軍事化管理的地方,那些幸存者剛到避難所,便被早已在此等候的近衛抓住了。
近衛并未傷害那些幸存者,只是將他們再度趕出了避難所。
當然這種行為和直接殺了他們區別并不大。
難以抵抗的寒潮來臨。
人們不再被逼迫著加班也不再被逼迫著在夜晚再去工作。
有著大把的時間宅在屋子之中。
“要結束了。”薛飛喃喃自語著。
“嗯。”
“還好蒸汽開的足,不會那么的冷。”
“嗯。”
“這也是你的功勞呢!”
“嗯。”
陽光穿破烏云,風雪散去。
三人的這個劇本就要結束了。
“值得么?”張曉菲問了一句。
“值得么?”薛飛也問了一句。
“值得么?”喬喃喃自問。
他在略微思索之后,露出一個自嘲滿滿的笑容,“值得么?我不知道,也許這些活下來的人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也許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不過那已經與我無關了,我成功的讓他們活了下來,他們有更加漫長的時間去思考此類的問題。”
之前說要玩個爽的薛飛,沒有再去玩新的劇本,他們都很快的下線了。
不得不說這種劇本,真的是太糟心了。
幾天后。
薛飛和喬看著呂繡衣的辭職報告書,一臉的懵圈。
“我就是一個凡人,在凡人的世界之中,去追逐獨屬于神的世界,太難太難,不過我覺得就算是一個凡人,也有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所以我想去做一些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若要形容此時此刻薛飛和喬的心情,那大概就是和漂亮學妹聊天,聊得正開心,學妹突然發了一句,我覺得學長你是個好人…
“她寫的這些,每個字我都認識,但連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啊!什么獨屬于神的世界?什么做只有她才能做的事?她就在做只有她才能做的事情呀!沒了她,讓我們兩個廢物怎么玩得轉那么大一個公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