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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并派利弊(二)

  武林中都知道少林、武當強大,至于兩派為何強大,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有的認為是絕世武功,有的認為是天賦異稟,卻很少有人說到門派經營的理念上來。聽到左毅給出的門派收入一說后,眾人都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其實左毅還真沒有說錯,在少林代表佛教、武當代表道教的日子里,兩派根本就不需要為錢財擔心,自然會有香客送來,他們只要伸手接收就好。

  俗話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解決了后顧之憂后,少林、武當的門人弟子便能夠全身心地投入武學的殿堂,門派的發展自然是節節高升。并且,因為不用和其它門派爭奪利益,結下的仇家就少,也就少有會爆發沖突,死傷率比其它門派小得多,天才夭折的幾率也是大減,而不像其它門派那樣,好不容易出個天才卻隕落在無謂的爭斗中。

  左毅的觀點叫定閑師太眼前一亮,她問道:“這第一點確實有道理,那么后面的兩個好處又是什么?”

  點點頭,左毅道:“這第二點就是武功修為的提升。五派的劍法各有所長,如果能夠借鑒另外四派的劍法,那么門派內的武功一定會更進一步,對于這一點,想必兩位師伯不會懷疑吧。”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能夠借鑒其它門派的劍法,那是再好不過。”定閑師太贊同地說。

  左毅笑著說:“五派合而為一的一個顯著的好處就是能夠隨時借鑒另外四派的劍法,取其精要以補全自身,從而更上一層樓。”

  “不錯,如果真能毫無保留的交流,那就太好了。”定逸師太激動地說。她雖然是佛門中人,但性子一向暴躁,而且酷愛練劍,‘三定’之中雖然以她的年紀最幼,但是修為卻不低,只稍遜色于定靜,與定閑卻是不相上下。

  左毅又說:“其實,第三點才是最重要的。這最后一點關系到門派的生命力。”

  “那師侄且詳細說來。”定閑師太笑著說道。

  “古往今來,多少曾經顯赫一時的門派,如今都已消失在歷史的云煙中,或是天災、或是人禍,種種劫難不一而同,那些門派最終都沒有挺過來,那么,我們又如何敢說,下一個消失的門派就不會輪到我們呢?”左毅像是在杞人憂天地說出這些話來。

  定閑道:“阿彌陀佛,緣起緣滅,萬物輪回,原本就是這天地間的至理,并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師侄過于強求了。”

  “師伯禪理精湛,師侄佩服,不過,未必就沒有辦法解決,至少也可以將危險降到最低。”左毅笑著說道。

  “哦”,定逸師太驚異地問,“不知師侄有何辦法解決這亙古的難題。”

  左毅搖搖頭,說道:“解決談不上,但是延緩還是能夠做到的。”

  “師侄且說來聽聽。”定閑師太期待地說,沒有哪一個門派的掌門人不想將門派永遠地傳承下去的。

  左毅也不再繞彎子,直接說:“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將一個門派分成幾脈,這幾脈最好是在空間上分開一段距離,在時間上則進行定期的交流,除此之外,互相之間不做太多的干涉。這樣分別發展后,就算某一脈出現了斷層,其它幾脈也不會受到影響,還能夠立即加以支援,以最大的力度幫助它重建。這樣基本上就無損整個門派的實力,門派也能夠得到最好的延續,因為幾脈不可能同時遭到滅頂之災。”

  定閑師太笑了,說:“就像五岳劍派組成五岳派那樣?”

  左毅點點頭,并不否認自己的意圖,接著說道:“五岳劍派合并成五岳派后,仍然是分成五個分脈鎮守在五地,平日里每一分脈仍有主事人處理各部的日常工作,盡量做到互不干涉。”

  “那和現在的五岳聯盟有什么區別,不都是一樣嗎?”定逸師太不解地說。

  “不一樣,因為除了每一脈的主事人之外,還需要一個掌門統領所有分脈的事物,使五脈親密無間地運轉,在大方向一致的前提下,有機地結合起來。并且對于弟子統一管理,比如一些不適合練習恒山劍法的,則可以轉到其它分脈學習,做到人與技的最佳配對。”左毅一口氣將心中所想全部講出來。

  定閑師太在聽完之后,細細地思索著,許久才說:“這樣一來,豈不是五派都要聽掌門一個人的意見。”

  “是,也不是。”左毅笑著說。

  “師侄的意思是?”定逸師太問道。

  左毅說:“之所以說是,是因為所有大事必須要掌門人拍板決定;說不是,是因為在掌門人決定之前,會召集所有分脈主事人開會商議,在達成一致的情況下才會做出決定,最后再頒布下去。”

  “那要是眾人意見不一呢?”定逸又問道。

  “這好辦”,左毅笑著說,“大家投票就好了,每一脈各出兩人,掌門人算作兩票,正好十一票,也不存在持平的局面。當然,具體如何可不是師侄三言兩語就講得通的。”

  定閑師太也被左毅說得笑出聲來,她說:“貧尼當然知道其中關節甚多,不是你我在這路上邊走邊說就能夠決定的。”

  左毅大喜,連忙問:“兩位師伯是答應并派了?”

  定閑搖了搖頭,說:“先不急,這事太大,還需要多加考慮,不過你的話確實有道理,我恒山派會認真考慮的。”

  左毅點頭,知道這已經是不小的進步,從之前的堅決反對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想到這里,心中一陣后悔,要是之前大家有坐下來好好說多好,平白將定靜師太打殺了,看來必須將這事捂得嚴嚴實實的,不能叫恒山派有丁點懷疑,最好全部推到魔教身上。

  “那么首任掌門人由誰來做呢?之后又由誰來接任?”定逸師太問道,想的倒是頗為長遠。

  左毅道:“按師侄的意思,首任掌門人自然非父親大人莫屬,當然,這只是師侄的個人意見,還需要五派共同商議,至于后面由誰接任,可以作為頭等大事交由各脈主事協商處理。”

  講到這里,該說的差不多都已說完,左毅便不再說話,而是留待兩人靜靜思考。不多時,在轉過一個彎后,水月庵的后院便出現在眾人眼前,一行人加快腳步,很快就到了后門處。看著破損的門庭,眾人想起死去的同門以及庵中的尼姑,神情又變得悲戚。定閑輕嘆一聲,吩咐道:“先將死去的同門收斂好,就在這后院火化吧,愿她們早升極樂世界,阿彌陀佛。”

  作為在場的唯一一個男人,左毅自不可能在一旁袖手旁觀,連忙協同著眾人搜尋死者。好在如今已經入冬,天氣并不炎熱,庵中并沒有發出異味。忍著心中的不適,前前后后忙活了近半個時辰,才將死去的弟子全部收斂好。

  之后又急急忙忙地去尋找柴禾,好在小徑旁邊矮樹較多,也有不少枯枝爛葉,再加上打斗時被劈下來的枝條,聚攏在一起后已經夠用了。

  在一旁看著恒山弟子將柴禾架好,并在定閑師太的示意下,將尸體疊在柴禾上,最后是用火石引燃干枯的樹葉。這個時候,一眾尼姑在定閑、定靜兩人的帶領下念起往生咒。

  沒有檀木的清香,有的只是濃濃的煙火;沒有清新的花草氣息,有的只是刺鼻的焦糊氣味。勉強堅持了一會后,左毅再也忍不住胸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急忙掩著鼻子竄到屋內干嘔著。就是在屋里也還是避不開那些氣味后,林寒高喝道:“兩位師伯、諸位師姐妹,左毅得罪了,先在前院等著。”說完也不等她們回答,下一刻便向著前院奔去。在到達前院拉開一段距離后,總算是暫時擺脫了那種異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知道恒山眾人還需要一段時間,左毅便盤膝坐下來,運轉著真氣,以此來消磨時間。

  在沉入到修煉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入定中的左毅突然被腳步聲驚醒,抬眼望去,見是定閑師太走過來,連忙行禮說:“定閑師伯勿怪,弟子出丑了。”

  定閑師太并不答話,而是神色復雜地望著他,良久才搖搖頭,嘆息著說:“師侄,其實你并不適合這個江湖,就像剛才那般,竟然會對尸體的味道那么不習慣,或許你天生就不是個適合殺戮的人。而行走江湖最不能避免的就是死亡。”

  雖然不知道定閑為何會這般說,但是其中的關心還是顯而易見的。左毅的心里不禁一陣為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恒山派最終還是不同意五岳并派,那么自己真的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們出手嗎?就算是廿八鋪斬殺定靜的那一次,從頭到尾,左毅都沒有出手,而是坐視著費彬、丁堅、施令威三人的圍攻,就算是那樣,心中都有些不忍,那還是因為與定靜并沒有怎么接觸。如果是面對定閑,左毅真的不確定自己能夠揮出手中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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