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琳娜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一天沒見到他了,他有時候就會這樣,突然消失,突然出現,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那我去找一下奧爾罕吧,還有點事需要他幫忙。”葉特羅笑了笑便離開了這里。
只是邁出幾步的時間里,賽琳娜突然從背后叫住了他:“葉特羅…”
“嗯?”
葉特羅轉過頭來,見到賽琳娜雙手搭扣在一起,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明天,軍隊接我們的船就來了,所以,我也會搭乘奧爾罕的船一起回去…如果你回舊大陸的話,來七丘之城逛一逛吧?”
葉特羅一怔,柔聲回應道:“嗯。好啊。”
兩人又對視了一眼,互相打了個再見的收拾便從小徑上分開了。
新大陸的碼頭上已經派駐了衛兵,一圈高墻也將碼頭與倉庫圍了起來,只留下幾個進出口。突然間從船塢那奧爾罕王子的船里竄出了一個黑影,在泛黃的燈光下溜到了衛兵的身后,并一下子解決了他們。
這道人影沿著陰影一路往有衛兵的地方摸索前進,將所有看守的衛兵都刺殺解決,當他發現附近再無衛兵之后便從陰影里走到了月光之下——他面容憔悴,眼皮沉重,胡子扎拉,像是一個永遠睡不醒的猥瑣男,身上穿著的衣服是貧民的模樣,灰撲撲的,好幾個破洞沒有縫補。
此人一路從沙灘跑向了不遠處的一處樹林,奧爾罕·亞歷山大看見他后便從樹叢的陰影里露出了身影,在他的旁邊還有一直跟隨著他的侍從。
兩人碰面后奧爾罕便將一副精致描繪的地圖遞給了對方,開口說道:“‘天國碎片’就在大堂里懸浮著。我的人不會出手,除非你能回到船上,明白了嗎?”
這睡不醒的猥瑣男接過地圖后,湊近奧爾罕以一種威脅的口吻說道:“如果情報屬實,那‘靈人集會’會幫你完成心愿的。”說完,他便掠過了奧爾罕與他的隨從,身體變成了一灘陰影混入黑暗中,朝著地圖上表明的地點急速駛去。
在奧爾罕身邊,有一個膀大腰圓的辮子頭大漢,他又黑又壯,就像從泥巴里裹出來的肉塊,當他看見那化為陰影的男子離開后便輕聲對奧爾罕說道:“殿下,我以為你跟拉雅家族的人聊得很開心。”
“呵,我是王子,可以跟誰都聊得很開心。”奧爾罕隨意地甩了甩褲子上的泥土,感嘆道,“世人總是對我虛偽奉承,我當然也虛偽對待他們。”
黑大漢深以為然,又繼續勸道:“但是殿下,就算你真的要做,也不應該聯系‘靈人集會’啊,他們是真正的瘋子。”
奧爾罕看著陰影離開的方向,神色平靜,語氣淡然:“我是王子,如果我生來不是為了當國王,那人生還有什么意義?”
說著,他又轉過頭來對黑大漢說道:“拉雅家族可以幫我殺了我的兩個哥哥嗎?不能,所以我只能選擇靈人集會了。”
黑大漢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他仍舊出聲提醒道:“但是殿下,靈人集會也會殺了你。”
“那也是在我當上國王之后了。”奧爾罕輕輕低吟一聲。
隨即他環視了周圍一圈,覺得氣氛有些隊伍的氣氛有些壓抑,于是嗤笑了一聲,說道:“本來我還很猶豫的,可你們看看,靈人集會那么想要的東西,他竟然直接掛出來當吊燈。我只需要派一個跑得最快的人,一路從那里跑回船上,憑借我的身份,葉特羅還能拿我怎么辦?我可是王室貴族,到時候只要說他自己東西失竊,我對一切都毫不知情就可以了。
呵,盧西奧失敗的地方在于——他沒有自己的船。
而葉特羅即將丟臉的原因在于——他從小到大都是個弱者。”
酒店大堂內,葉特羅喊上了戈蘭登:“派人去奧爾罕的房間內拿一條他用過的毛巾或者其它東西,只要帶有他的氣味就好了。”
戈蘭登便趕緊派他的助手上去了,轉頭問道:“葉特羅少爺,有什么需要效勞的嗎?”
“不用緊張。”葉特羅笑了笑,“只是一直找不到奧爾罕,擔心他出事——藍速龍的嗅覺很靈敏,可以用來搜尋。”
戈蘭登聽聞此言,看了看葉特羅臉上平靜的神情,笑著說道:“葉特羅少爺,我記得你小時候一直跟奧爾罕王子他們打架的,沒想到過去這么多年,你開始擔心起他來了?”
被戈蘭登這么一說,葉特羅又記起了原葉特羅的記憶——說是打架,其實是被按在地上打,按在墻上打,按在身下打,按在泥坑里糊著臉,按在王室面前磕著頭…王室一族的兄弟總是瞧不起其他貴族,奧爾罕王子是屬于那種長得和和氣氣,但是喜歡暗地里絆一跤的人。原葉特羅是個沒靈能的倔強性子,不愿意當王室子弟的跟班,自然就被教訓了,狠狠地教訓了。
想到這,葉特羅只能尷尬地笑了笑:“戈蘭登,人有些時候就是要身不由己的——我需要得到那個叫查爾斯的人才,就只能先盡量討好賽琳娜和奧爾罕。”
“葉特羅少爺,得知奧爾罕王子來的時候,我以為你會跟他當場打起來的,看來兒時的痛恨都是兒時的。”戈蘭登那充滿了紳士韻味的臉龐輕輕一笑,“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啊,人們會為了利益而喪失一些真性情,老爺也是有過這段經歷的。”
“是嗎?我以為父親他一直都是一個強勢的人。”
“是的,少爺。因為,老爺他說過——”此時戈蘭登的助手飛快取來了一塊毛巾,戈蘭登將它交給葉特羅后,繼續道,“‘處于守勢的一方不能談判,必須先扳回一局才行’——討好就是一種談判,只不過你的籌碼少得可憐,所以只能苦心積慮的付出。”
葉特羅接過毛巾,看著戈蘭登那翠綠色的眼眸,沉思了一會兒后,甩了甩毛巾笑著說道:“謝了,戈蘭登。”
“不客氣。”
葉特羅笑了笑,走出了幾步,這幾步他走得很慢。
突然,他停頓了一下,轉過身側著臉對著戈蘭登說道:“戈蘭登,你說得對。我童年被欺負得很慘。真的。”燈光從他的臉龐上滑落,隱隱約約能從那低沉的眼簾里瞥見一抹屬于葉特羅的蕭索。
“嗯,我們知道的。葉特羅少爺,童年有很多事是自己控制不了的,但是長大后還是否要被欺負,就取決于你自己了。”戈蘭登抱以一個和善的微笑,便看見葉特羅苦澀地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這片繁華的酒店大堂,人來人往穿梭不停,招呼聲與喧鬧聲響徹人們的耳畔,葉特羅讓過一位又一位賓客,往大門走去。而就在此時,一片陰影突兀地掠過他的眼前,隨后騰空而起裹住了正在發光的拉雅之柱與千代家碎片,它掛在上面輕輕地晃動了兩下,那發著光的傳送門碎片真的就像吊燈與天花板割裂一般而墜落下來了,它無聲地砸在地上,卻也驚散了一灘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