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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風波定

  看見唐歡真身暴露的一瞬間,黃覺楊顧不得其他,周身氣機暴漲,一道寬逾百丈的恐怖劍光,朝著面前眾人斬了過去,趁眾人忙亂之時,抓住唐歡衣領,身形一閃,朝著山門激射遠遁!

  可惜,沒有了牽絆的司徒雄越,從始至終就一直密切注意著黃覺楊,所以當黃覺楊意圖逃離之時,司徒雄越握住身后長劍,簡簡單單,一劍揮出!

  黃覺楊眼看就要飛到山門處,突然心生警兆,身形陡然下墜,堪堪與一道氣勢恢宏的劍氣擦肩而過,那道劍氣去勢不止,最終落入蜀山山門劍陣,沒有發出任何動靜,與山門大陣融為一體。

  黃覺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抹幽綠劍光又悄然而至,直指黃覺楊眉心,黃覺楊來不及反應,只能倒退,他退的快,劍光追的也快,不知不覺又重新退回了廣場。

  此時密謀一切的幾人已經開始明顯的涇渭分明,黃覺楊事到如今,依舊死死護著唐歡,不為別的,只因身中唐門毒藥,而唐果是斷然不會給自己解藥的,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唐歡。

  陳硯南最是尷尬,此時就算再蠢他也明白過來,黃覺楊一開始就是在騙他,什么助他登上下任掌門之位,什么整個唐門二房都可供你驅使,不過是利令智昏罷了。他渾身汗出如漿,劍心甚至已有不穩跡象,眼中滿是不甘。

  唐果反倒最為云淡風輕,他瞇起獨眼,看著司徒雄越夫婦二人,語氣平淡道:“如今看來,招惹蜀山劍宗,確實是老夫平生最大的敗筆,可惜功虧一簣,沒能清理門戶,著實可嘆!”

  司徒雄越眼神微冷:“當年先師大發慈悲饒你不死,你不知悔改,今日又來蜀山興風作浪,為非作歹,實在可惡!”

  唐果嘿嘿一笑:“金夢珍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得安寧!萬花樓便是因她覆滅,不殺了這個賤人,難消我心頭之恨!”

  司徒雄越面色如常,只是那道雪白劍光倏忽而至,穿過唐果右側臉頰,留下一個讓人望而生畏的血洞。唐果吃痛,倒吸一口涼氣,眼神越發怨毒。

  司徒雄越伸出手,平靜道:“解藥!”

  唐果本不愿給,可是看到那抹劍光,還是掏出了一瓶解藥,拋給了司徒雄越。黃覺楊也服下唐歡遞給他的解藥。

  看到唐歡對黃覺楊如此言聽計從,唐果的獨眼里閃過一絲兇光,他陰聲道:“小崽子,老子居然看走了眼,被你小子牽著鼻子走,看來唐門中興有望啊!”

  唐歡神情略微不自然,避開了唐果的視線,低聲道:“事已至此,還是想想怎么順利脫身吧!”

  司徒雄越循聲望來,見唐歡神色緊張,他慢悠悠開口道:“敢問唐公子,此事與那雍山白無羲并無關系,為何要拉他下水?”

  唐歡牽強一笑:“那白無羲身份尊貴,我借用他的身份,可以你們投鼠忌器,不至于玉石俱焚。大雍一品軍侯死在蜀山,這樣的罪名你們擔不起。”

  司徒雄越點頭道:“可惜,我畢竟浸淫劍道多年,一個人用不用劍,我豈會不知?”說罷,他轉身看著那名陌生的女弟子,笑道:“侯爺,別來無恙啊!”

  眾人心頭一震,司徒雄越口中的侯爺自然是雍山白無羲,可是他怎么會在山上?

  那名救出金夢珍的素華殿女弟子聽到這句話,扯了扯嘴角,邁步向著唐果走來,每走一步,她的骨骼便嘎嘎作響,原本纖瘦的身材逐漸變得壯實起來,她右手在臉上一抹,一張人皮面具隨之掉落。看見他的面容,眉眼清俊,輪廓深邃,蜀山弟子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至極的驚呼!

  原來此人正是雍山白無羲!

  只見白無羲褪去蜀山服飾,閑庭信步般來到司徒雄越身側,輕聲笑道:“司徒殿主好眼力!”

  司徒雄越擺擺手:“你那面皮惟妙惟肖,我可認不出來。你離山之時,曾隨身攜帶我親手制作的劍符,用來抵消山門劍陣的無形壓力。方才你一動手,我便察覺到你身上熟悉的劍氣波動。而你使的又是武當山梯云縱,久聞雍山與武當山交情匪淺,所以我才敢確信你的身份。”

  白無羲點點頭:“晚輩去而復返,還請司徒殿主見諒!”

  司徒雄越擺擺手,并未上心。

  在看到白無羲的一瞬,唐果臉色一變,死死的盯著白無羲,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黃覺楊臉色瞬息萬變,最終歸于平靜,他看著司徒雄越,冷笑道:“事到如今,我已無話可說。只是你所犯兩樁大罪,今日必須給蜀山弟子一個交代!”

  黃覺楊已是山窮水盡,依舊死死咬住司徒雄越不肯松口,這兩人之間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司徒雄越正色道:“諸位同門,待掌門出關之后,司徒雄越必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眼下當務之急,是黃覺楊等人勾結外人,在我蜀山興風作浪,毒害長孫師弟在前,挾持拙荊在后,是可忍孰不可忍?刑堂聽令,將黃覺楊、陳硯南二人封閉經脈,奪其佩劍,關入水牢,任何人不得靠近!”

  畢竟主持蜀山大局多年,威勢尚存,司徒雄越發號施令,刑堂弟子立刻走了出來,黃覺楊、陳硯南二人對視一眼,猶有不服,司徒雄越一揮衣袖,輕聲道:“鎮!”二人立刻氣機外泄,身體萎靡無力,被刑堂弟子帶了下去。

  眼見黃覺楊被帶走,唐歡頓覺不妙,急忙說道:“司徒殿主,我都是被黃覺楊鼓動挑撥,這才冒犯尊夫人,還請見諒。”

  司徒雄越面色微冷,說道:“唐公子,這等言語,就不要拿出來糊弄人了。再說以你易容成侯爺的心機和手段,黃覺楊豈能騙的了你?”

  聽到這句話,一直在眾人面前以畏首畏尾、唯唯諾諾的唐歡,神態一轉,變成了一個鎮定自若、游刃有余的世家公子,或者說,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只見唐歡扯了扯嘴角,用手指卷起鬢角的一縷發絲,配合上他陰柔俊美長相,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唐歡嗤笑一聲:“早就看你們蜀山不順眼,五大殿主,盡是沽名釣譽之輩,掌門也是一個廢物,憑什么壓在我唐門頭上?這次剛好有大人物要謀劃蜀州,我便順勢而為,稍稍運籌,便讓你蜀山苦不堪言,可惜啊!功虧一簣,還是那黃覺楊不夠心狠,若他直接殺了金夢珍,那今天恐怕要血流成河了!”

  聽到他如此囂張,蜀山弟子個個怒火中燒,恨不得亂劍將唐歡砍成肉泥!

  司徒雄越眼神變的沉重起來,他死死盯著唐歡,似乎想要看出他背后到底有何依仗!

  只見唐歡隨手一拋,一件物事高高飛去,落入司徒雄越的手中,司徒雄越瞇起眼睛細細打量,臉色一變,最終將他握在了手心!

  司徒雄越臉色瞬息萬變,最終將那件東西重新拋還給了唐歡,吩咐道:“將他關入漢陽殿,好生照看,不得讓他有半分閃失。”

  蜀山弟子呆若木雞,不明白已這唐歡已經如此罪大惡極,為何不直接交由刑堂處理?甚至連水牢都不讓他去?

  唐歡仰天大笑起來,狀極得意,引的一眾弟子愈發激憤,只是司徒雄越向來說一不二,無人敢違逆。

  唐歡隨著幾名漢陽殿弟子離去之時,突然回過頭來,對著白無羲一笑:“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侯爺,好詩啊!”

  白無羲心弦巨震,下意識的就要去撫摸劍匣,可是此次上山,根本不曾攜帶,于是左手便順勢貼到了左側鬢角,輕輕磨挲一處淺淺刀痕!

  這唐歡,如何得知我在詩三百的首押?

  這等隱秘,連雍山上的諸位師兄都不知曉!

  所謂首押,是詩三百選定的古詩,任何入行的刺客都可以任選一句,中途不得更換,憑首押領取任務和懸賞,只認首押不認人。每完成一樁任務,即刻領取一字,稱作畫押,任務等級越高,畫押時墨色越深。待到詩句補齊,墨色達到最深,便稱作絕句,要知道詩三百目前,僅有不足五位絕句在世。人死首押即被收回,供人再度挑選。

  白無羲內心已是驚濤駭浪,可是外表還要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司徒雄越望了過來,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白無羲故作鎮定道:“傳世名篇,自然是好詩。”

  而一旁的唐果卻渾身一震,轉頭看著白無羲,難以置信道:“怪不得有人說我那傳人下落應在你身上,這兩句詩到底有何含義?我那傳人究竟是生是死?”

  白無羲神情自若:“我也不知為何唐公子為何要吟誦這句詩,與其問我,不如去問唐公子!”

  唐果立刻轉頭看向唐歡,唐歡卻毫不在意:“老祖宗,那位貴人說了,此事只有侯爺知曉。若侯爺不肯說,我也沒法子啊!”

  唐果大急,獨眼中滿是哀求:“侯爺!侯爺!若以前有冒犯的地方,老夫給你賠罪了,還請你大發慈悲,告訴我那傳人的下落,老夫定當感恩戴德,沒齒難忘!”

  白無羲沉吟片刻,心道這唐歡所知道的內幕肯定不止首押一點,看來裝傻是不行的。打定主意,他給司徒雄越使了個顏色,司徒雄越會意,立刻大聲道:“眾弟子聽令,遵從師長安排,返回住處,夜間不得隨意走動。巡夜對人數加倍,好生護衛。”

  蜀山弟子雖然憤恨難消,但是又不好違逆司徒雄越,紛紛在師長的帶領下離開,很快廣場上便空無一人。

  在將唐歡送往漢陽殿密室關押后,司徒雄越將唐果與白無羲帶到偏殿,準備離開,白無羲卻請他留下做個見證。司徒雄略做思量,也做了下來。

  在唐果滿懷希冀的目光中,白無羲長出一口氣,緩緩道:“我確實有位故人,名叫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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