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再一次確認了一下龍擊槍與巨戟龍背部連接處的樣式。
他深呼了一口氣,讓自己進入到冷靜的狀態之中。
事實上他此時此刻感受到的震驚,聯想到的東西,要比之前他下場參加這個獨斗,要比他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生死戰對手是這樣一只巨戟龍的時候還要巨大。
白松在巨戟龍的背部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機械結構。包括旋轉軸、鉸鏈、彈簧減震裝置等等。
這些東西雖然白松沒有應用過,但至少都在工坊里見過,知道工作原理。
畢竟對于獵人來說,在獵人學校基礎課程掃盲的時候,這些與狩獵還是有所關聯的內容,尤其是武器打造、大型器械使用這兩門課程都是必修。
但是白松那個時候可能完全不能意識到,少年時了解這些機械的原理和發展史的最大作用,竟然是為了在此時此刻更加能夠理解這件事情有多么的驚世駭俗。
看到這些結構并不是讓白松驚訝的原因,真正讓白松震驚的是,因為這些結構全部都是從巨戟龍的身體中長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些并不是由人工制造的金屬裝置被安裝在了巨戟龍的身上,而是巨戟龍自己長出來了這樣的裝置。
這里邊所能夠透露出來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不論是這樣的裝置是被人通過什么手段定向雕刻出來的:要么是定向引導巨戟龍生長出來的也好;還是說這樣的裝置是巨戟龍天生的,巨戟龍被修改的實際上是它的遺傳基因。
p://m.eix.c給力小說文學網 都足以說明在巨戟龍誕生并成長的那個年代,當時人類也許是龍人族他們所擁有的技術,以及他們所與古龍之間的關系,是現在這個社會和國度遠遠無法想象。
這已經超越了現實太多。
而且更加重要的一點是,在這一桿龍擊槍底部,有一些設計是恰好和巨戟龍身上所長出來的裝置吻合的。
也就是說存在這樣的一種可能,那就是龍擊槍本來就是為巨戟龍設計的一種配套設備,或者正好相反。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么當時在幾百年前的東德爾瑪,會有一只巨戟龍去搶奪在城市里留下的那只初代龍擊槍。
因為雖然是初代龍擊槍,但它僅僅指的是現在這個帝國的文明第一次將龍擊槍復制出來的初代龍擊槍。
龍擊槍這種概念早在上個文明的時代就已經存在了,現在的所有東西像只不過是根據古代文獻所記載的資料和冶煉方式重新建造出來的。
白松現在懷疑,當時的公會不會因為沒有搞清楚一些結構的存在的作用,才在自己制造的龍擊槍上留下了這樣的安裝孔。
所以才會被那只巨戟龍看上了,那只巨戟龍可能是一直新生的巨戟龍,在尋找自己的配套兵器。
再往下推斷下去,自然而然的結論就是巨戟龍和龍擊槍,很有可能在過去是一種需要結合的生物兵器。
至于這種生物兵器是用來做什么的,為什么會對古龍種會對城市有著這么強大的破壞作用?這些已經是白松不愿意再考慮的問題了。
而現在擺在他眼前的情況就非常簡單了,這個機括的裝置,就像所有人類所設計的器物一樣,簡單、富有工程上的美感、以及容易被摧毀。
白松找到了一個關鍵的節點,他確信自己只要揮劍把這個節點斬斷,那么龍擊槍就一定會從巨戟龍的背上脫落。
但是現在的問題在于,白松自己想要保持好躺在巨戟龍背上的狀態,就已經是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
更不用說,他如果想要把這個東西斬斷的話,無論如何都要使到三段的蓄力斬。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機會在巨戟龍的背上保持平衡那么長時間,才發出自己攻擊。
另一個關鍵的問題在于,他恐怕只有發出一擊的機會了。因為他的銀火龍大劍已經不堪重負。如果這一擊未能把龍擊槍從狙擊龍的背部砍下來,那么白松也就黔驢技窮走投無路了。
對于第一個問題,實際上白松所能做的有很多。
他最終想了一個方法,就是用自己身上隨身攜帶的獵刀以及黃金天賦的火焰,在固定的位置上燒灼出來兩個洞,然后將自己的雙腿伸進洞中固定住。
這樣雖然有可能讓自己的雙腿遭到巨戟龍血肉重組時帶來的壓迫力,但是卻是能唯一能夠將自己固定住的方法。
而后者想要確保實現就只能靠命了,正所謂三分靠打拼,七分天注定,剩下的九十分只能靠命。
白松首先再三確定好了他所認為的結構的樣式,然后從中找到他自認為概率最大的那一點。
然后他就用自己黃金天賦所附帶的火焰,附著在只是中來剝取素材的小匕首上,卻成功的在巨戟龍的背后搗出了一個圓洞。
然后以這個圓洞作為基礎,他逐漸掏出了一個可以容納下他一只小腿的柱形空間。而伸進去一直推感覺還行之后,他就故技重施,又倒騰出來了另外一個孔洞。
這時白松已經意識到了,他的黃金天賦絕對比他之前想象的還要隱藏有一些秘密,或者是其中內涵的東西比想象的還要更加強大一些。
他之前也只是認為自己的火焰像是某種古龍的火焰一般具有特別的性質。
但是隨著他狩獵技巧的提升,他遇到的古龍種也越來越多。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只古龍所擁有的火焰與自己的所出同源。甚至就連最為接近的炎妃龍也只是形似而神遠。
而現在他清晰的通過對比意識到,自己的火焰一定要比古龍種的層級高上很多。
不然自己沒有道理,用黃金巔峰的力量所催動的火焰,可以燒融掉大師級的特殊古龍巨戟龍身上的甲殼。
白松決定等解決完新大陸的問題之后,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要搞清楚自己身上力量的來源究竟是什么。要去追溯一下自己天賦的根源,這是他成為大師之后給自己下一個挑戰的。
白松再將雙腿固定后,站起身后就開始準備蓄力。
而此時的巨戟龍還在不停的跳來跳去,反復的作出在各個自由度上的移動,企圖把白松從自己的身上甩下去。
但是白松發現自己的身軀被固定的非常穩固,這讓他決定要變得更為保險一些。
他空揮掉了自己的蓄力斬以及強蓄力斬,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將自己的呼吸法推演到最后一步,也就是三段蓄力的真蓄力斬。
在這一劍最終揮砍下去的時候,巨戟龍突然就傳來了異常激烈的哀嚎。
這種哀嚎甚至把圍觀的一些上位獵人的耳膜都直接刺穿了。就連已經形成了自身氣場幾乎脫離于外界影響的大師都皺了皺眉頭,顯然也受到了這種聲波的影響 他們此前都能夠看出白松登上巨戟龍的背部,七根本的目的就是要把龍擊槍給斬斷下來。
而此時巨戟龍傳出的叫聲無疑證明白松他成功了,這不禁讓所有反應從吼聲中回過神來的獵人感到喜出望外,因為他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勝利已經不遠了。
這一劍下去的過程之中,白松也感覺到手中的力道反饋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他手中的銀火龍大劍在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之后,果然散射成了無數的碎片四濺而去。
有一片劍刃的碎片甚至帶著藍色火焰擦過了白松的左臉頰,在它的上面割出了一道傷口,有些洇血的從中冒了出來。
白松并沒有過于在意自己的臉上的傷口,而是將手中僅存著大約只有十幾厘米長的停留在劍柄上的斷刃又重新插回到了他的背后。
然后調整了一下武器束縛帶的位置,將自己大劍的殘骸捆了下去。
無論如何他都要將這一截斷刃和劍柄留作終身的紀念,讓自己的老朋友能夠在之后的冒險陪伴了自己一輩子,而不能是被自己遺棄在這片戰場。
巨戟龍此時完全沉浸在背后結構崩壞所給自己帶來的痛楚之中,而白松趁著它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順著他的身體滑下,然后從尾部溜掉了。
到達地面上的白松,原本想一個原地受身,但是卻發現自己踉蹌了一下,幾乎沒有辦法在地上保持平衡。
他這才察覺自己腿部的所有甲胄已經被接觸到的巨戟龍的體液腐蝕干凈了。
而自己的身體也遭到了一定的侵蝕,外表皮和部分肌肉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樣的方式從巨戟龍的背部跑下來的,直到到了地面,感到安全的時候。
他才意識到巨大的痛楚已經密布了自己的整個膝蓋以下的所有部分。
嗯,白松不得不繼續喝藥,但是這些藥物對于腿部的傷勢并沒有起到特別大的緩解作用。
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腿部的傷口上被附著了好多來自于巨戟龍的污泥和體液。
這些污泥與體液正在不斷地阻止著傷口的愈合。
白松沒有辦法,只能心一橫,將藍色的火焰點燃在自己的腿部,然后火焰將這些體液全部都灼燒干凈,冒出陣陣黑煙。
等火焰消除之后,腿部的傷口在藥力的作用下就已經結疤了。
但是其中有不少的肌肉以及其他的組織也因此而徹底消失了,白松只是暫時保住了自己的腿部。
如果想它長好的話,恐怕需要精心的調理,需要有醫師將現在結的疤剖開,再重新用各種藥品調理成肌肉原本應該有的樣子。白松還要再遭受一次無邊的痛苦。
失去了自己武器的白松,面對著已經從哀嚎中掙扎起來的巨戟龍,就像是沒有任何倚仗的小孩兒面對巨型哥斯拉斯拉一般,顯得無助又脆弱。
所有人都看的出來,白松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他失去了自己的移動能力,而且也不再具有還手的手段,甚至全身的護具除了腕部的以外,絕大部分都已經全消失了。
這樣的一種狀態下的獵人不用說戰勝一只大師級古龍,就連戰勝一只普通黃金水平的普龍獸恐怕都幾乎不可能。
大家都知道白松已經做得足夠好了,甚至是所有獵人之中做到最好的那一位。
他足夠的強大,也給自己制定了一個足夠合理足夠重要的目標,并將其完成。
同時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是最為堅韌不拔的。
所有人都希望下一名獵人能夠代替白松上場,將白松救回來。但是他們也都知道,如果自己這么做的話,那么對面的古龍就一定會借機發難。
有些人已經不忍心的閉上眼睛,他不想看到一位堪稱英雄、偶像、模范一般的獵人,就這樣犧牲在自己的面前。
包括龍五、龍堅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白松要放棄了,但只有白松的三名隊友、風斂以及白松自己知道,他還要繼續堅持下去。
還有機會!
白松自己的心里念叨著。
他鼓起勇氣,壓抑住痛苦,自己告訴自己還有機會,他還要堅持下去,他還要見到白夜明,還要見到自己的妻子。
他環視了一下整個戰場,從無數的塵土飛揚中找到了自己破局的唯一方法。
也就是地面上自己唯一能夠使用的武器,龍擊槍。
龍擊槍是可以發射的,就算不能發射,它至少也是某種武器。
白松知道,自己沒有力氣舉起龍擊槍,更沒有力氣揮舞的龍擊槍,但是他總有力氣稍微改變一下龍擊槍的朝向和角度。
這將是他唯一戰勝巨戟龍的機會。
他將自己攜帶的所有藥劑,只要是能夠恢復自己體能、夠增強自己當前狀態的,不管有多大的副作用,全部都一口氣喝到了自己的嘴里。
白松,感覺自己有一種超然的超脫感,這種感覺讓他自己覺得自己下一秒就可能暴斃的同時、又讓自己覺得仿佛擁有了神明一般的力量。
他從未如此強大,也從未如此脆弱過。
但是不管怎么說,這種感覺至少給了白松跑起來的動力。
白松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眼光當中,向著龍擊槍掉落的地方就跑了過去。
他那已經殘缺的不再顯得科學的雙腿,所爆發出來的力量,重重地踏在了每一名獵人的心上。
讓人感到敬畏。
讓人感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