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明把閃耀著火焰之光與龍性之黯的戰寧劍舉在自己的面前。從已經因為血漬而變的糙亂的劍身上,白夜明看到了自己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眼睛之中的躊躇和猶豫。
他正在為了一個抉擇,而無法下定他的決心: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在這個時候,去召喚煌黑龍。
抉擇的天平兩端,并不公平。天平的兩臂,并不等長。更重要的是,放在兩端的砝碼也并非是可以輕易用于比較之物。
白夜明想要召喚煌黑龍,主要是希望能夠借它的力量和它加上來的BUFF來戰勝眼前變得更加棘手的奧札奇。
他已經察覺到公會的獵人不可能維持像現在這樣沒有傷亡的均勢更長的時間了。自己再不想辦法解決,恐怕就會出現自己無法控制的傷亡,甚至于嚴重到悔之晚矣。
另一方面出于私心,白夜明希望自己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來戰勝眼前的這個困難,讓自己建立可以戰勝強大敵人這樣的信心。
而且這已經是他最后一次可以召喚煌黑龍的機會了,如果使用過了之后,煌黑龍不肯給他續費的話,他將失去自己最大的底牌。
并且如果白夜明就這樣失去屏障的話,他實際上對于自己個人力量的極限能夠走到哪里,始終心里是沒有一個很明確的定位的。同時很很難再有這樣的一個去試探自己定位的機會了。
而且白夜明覺得自己未必會輸,他想要去嘗試憑借自己力量解決問題的一個前提基礎肯定是他覺得自己可以去戰而勝之。
天平的一邊擺的是數量未知的可能可以不用死的獵人的生命,而另外一端擺的則是白夜明,對于自己氣量的一種考驗。
這樣的猶豫不定的感覺讓白月明感到非常的失望,因為他并不想要承受這樣的抉擇。
無論選擇哪一邊,帶給他的東西可能都是他原本沒有想要獲得的。但是無論舍棄掉哪一邊,他所失去的東西都是他壓根就不想失去的。
白夜明覺得有的時候人類心中的衡量標準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公會與龍柒的戰斗之中,在公會與反對派的陰謀勾畫之中,他都能試著去接受將人民、將戰力作為一種資源區進行分配、籌劃和消耗。
但是在和異族,在和奧札奇這種異生物進行戰斗的之中,個人的生死榮辱與得失,比起整個文明真個是空的存續與否,就顯得更加沒有那么重要。
但是白夜明卻在這個戰場上更加在乎自己手下人的生命,比在主審臺一戰上還要在乎很多。
白夜明覺得有一方面的愿意是因為他知道在主審臺一戰,他是救不過來所有人的,即便很多人他想救,他也在盡力的去拯救了,但是他仍然很清楚自己是沒有辦法做到盡善盡美的。
但是此時此刻卻不同,白明知道他召喚煌黑龍,然后同時讓大家從容退場的話,他和煌黑龍兩個人再搭上幾名大師,是完全有可能徹底限制住這只擬態奧札奇的所有動態所有攻擊的。
而自己這樣子做的話,就幾乎不會有黃金和更弱的獵人死于擬態奧札奇的攻擊之中。
另外一方面,白夜明也能感受到的這種糾結有一部分來源于他身份的轉變,原本白夜明并沒有一種很好的領袖心態,他只是覺得自己需要去幫助公會解決叛黨的問題。
但是這更多是一種交易的成分,是合則兩利的,他在幫助水域工公會的同時,也是在幫助自己解決反抗軍的問題。
而白夜明現在切實的感覺到自己是這一方勢力的總負責人,這一勢力里的人信服自己。或者也許信服信任什么的暫且還談不上,但是總之是把未來的舵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所以他覺得自己的身上是有責任有義務要為這一方勢力找到一個很好結局。
雖然最終的目的是為了消滅奧札奇,但是在消滅奧札奇的路上,白夜明還是覺得自己還是要能保護一個可以保護的人,就要保護一個自己能夠保護的人。
而此時此刻讓白夜明感到不爽的事情在于他想得清楚這些關節,他對于其中自己思路的每一個抉擇,每一項變化都洞若觀火。但是他就是不爽于自己真的是在因為這種事情在躊躇著。
他希望自己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是能做到見明本心的,無論是選擇拯救他們也好還是選擇無視他們也好,白夜明都希望自己可以利利索索的通達自己的本心,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還在持續糾結。
這是白夜明性格的一部分他一直以來嘗起來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結合體。當一件事物有不同的選擇方向,并且這些選擇的方向看起來矛盾并沒有那么嚴重的時候,白夜明總是想要無畏的去進行妥協。
他可以進行抉擇,但是他只有在抉擇的時刻到來,當那件事情以火車飛奔一般的速度,迫不及待的從遙遠的地方撞到自己的臉上時,他才會做出相應的抉擇。
這也是白夜明感到無比痛恨自己的一點。
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候,在上個世界的時候,白夜明只要是一遇到人生中的一些重大決策就做的失敗且拖沓。
其中最重要的例子就是白夜明的學術道路。他在本科和研究生期間,一直對于自己是否要考取博士,是否要進行科研的單路,心中存在著很深的疑慮。
首先,他知道自己是有這個能力去做好科研的,他對科研也有著熱情和愛好。
但是他一直不清楚做科研對自己來講是否是最好的選擇。他想做的事情,想玩的事情,想要去探索的道路都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一直在由于。
所以直到他研究生正式畢業了之后,在最后一次博士報名的窗口期,他才去進行博士考試的申請,然后選擇在自己導師的麾下繼續去學習。雖然結果并不差,但是終究是有些許遺憾。
但如果沒有這樣拖沓的一步,白夜明或許畢業和學習的壓力就會稍稍大一些,就不會在自己身體狀態有所異常的時候還在肝怪物獵人,而說不定那個時候是在肝論文。
即便仍然同樣有可能會因此心肌梗塞而暴斃,那也是暴斃在寫論文的圖書館里,而不是暴斃在自己的游戲機前。
這情況可就是大不相同了。前者可以稱得上一聲卷王,而后者就只能是鐵廢物。
白夜明之前在地球的時候,早上要坐地鐵去學校上學。
有一天他在地鐵站過安檢的時候,前面一個人不管怎么樣,走來走去的,安檢門都會叮叮作響。然后安檢員查了半天什么都沒有查不來,就問他你是做什么的。
他說他就會打工的。安檢員就興奮對他敬了一個禮,然后敬佩地對他說:“好家伙!難怪檢測出了鋼鐵般的意志!早安!打工人。”
但是當白夜明隨后進去的時候,安檢儀也叮叮當當地開始響。那個人安檢員就也問白夜明你是做什么的?白海明說我是個混日子的。安檢人員就也說道:“好家伙,難怪檢測出來全都是金屬做的。快滾蛋吧,鐵廢物!”
這種猶豫使得白夜明在學術上不僅僅耽誤了一年的時間,同時也使得他整個課題前后并不連貫,讓他從中得到的成長也變少了很多。
不僅是這件事情,還有很多其他的抉擇也是白夜明在拖到最后一刻,當這件事情不得不去選擇的時候,他才去做出了一個差強人意的選擇。
白夜明從這樣的拖沓中其實并沒有得到什么,相反反而還失去了更多。
而當這種猶豫再一次被甩到白夜明眼前的時候,白夜明似乎已經看見到他拖延下去最終的結果會是什么樣子。
他從時間的漣漪中看到了自己如果不認真作為而任由情況自由發展的話,在不得不做出抉擇的時候,肯定是已經死了不少人,讓他實在堅持不下去了,讓他能夠戰勝奧扎奇的想法動搖的那一刻。
他才會去選擇召喚出煌黑龍。
但那個時候召不召喚的區別又在哪里呢?
他厭惡這種不果決的自己。
白夜明在自己心里問了一遍,自己到底是更在意去磨練自己,讓自己獲得一個機會,還是更在意身邊的人的性命。
在這一刻!不管什么因果!不管什么邏輯!不管什么得失!
白夜明捫心自問,他選擇了去更在乎獵人們的生命,更在乎那些信任自己、將戰斗計劃交給了自己人的生命。
于是白夜明將自己最后一次召喚煌黑龍的機會使用了。他將煌黑龍從虛空之中四開的時空窗口中召喚了出來,然后選擇etb的異能指向自己,把第一次觸發的buff交給了自己。
煌黑龍只是漂浮在天空中,并沒有降落下來。白夜明在心底跟它交代一下它的任務角色,它只負責在這里進行壓陣,讓周圍的非大師級的獵人可以安然地撤退。
然后在這些都OK的情況下,在擇機參與到去輔助白夜明與擬態奧札奇之間進行的戰斗。
白夜明覺得即便自己已經作弊的一般的拿了屬性上的buff,但是白夜明仍然希望通過這次戰斗來盡可能地磨練自己的戰斗技巧。能有收獲還是盡量要有收獲的。
煌黑龍在聽從了白夜明的命令之后不就,就在信道中給傳來了驚疑的表情。
它似乎在出現之后就一直看著擬態奧扎奇,并且看了很久。然后它又看了看邊上的尸體,用有些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地對白夜明說道:“奧札奇???它們為什么會出現在大陸上?”
白夜明沒喲上來就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有些好奇的先反問到煌黑龍:“你怎么會知道奧札奇這個名字呢?我之前也沒有跟你說過呀。”
“你在上古時期和我說過。就是你用潮歌的身份跟我說過這件事情。”
“哦,哦,對。最近事情太多,你不說我都忘了這茬了。那確實。那你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的話,我還告訴過你它的不少特性才對。”
“那倒是也沒有了,因為你并不是親口跟我說的,你是跟整個大陸都說過這個東西叫做奧札奇的,我當時并沒有參與到你們在環形要塞中防御奧扎奇攻擊的戰斗。”
“那你至少應該知道,當時來犯的那只奧扎奇在被黑龍擊敗之后就被封印在了大陸中心。那你為什么會這么驚訝于它的奴獸出現在此時此地的這個地方呢。”
“因為按常理來推斷,如果奧扎奇真的解封而出的話,那么冥燈龍應該也已經出現了才對。甚至冥燈龍應該在奧扎奇解封之前就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因為冥燈龍被制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下一次世界動蕩,而下一次世界動蕩來源,毫無疑問就是奧扎奇。
何況說冥燈龍在誕生之后,還要去吸取一段時間的能量,比如我的生命,然后借此將自身進化至完全體的狀態,才能夠去戰勝奧札奇。
無論如何冥燈龍都會更快,所以這片大陸上在沒有出現冥燈龍的氣息的時候,就有了奧扎奇的孽裔,這顯得有些非常奇怪,不是嗎?”
白夜明并沒有心思跟黃煌黑龍去分析探討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就在兩人說話間的功夫,所有的黃金獵人和上位獵人就已經都散開了。
佳玉也跟在人群之中,組織他們在更遙遠的距離上不止好陣地,在必要時刻,比如白夜明等人沒有攔住擬態奧扎奇的話,他們還是要拿命去填一下的。
白夜明在熟悉了自己新的力量之后,再次舉行了手中的戰寧劍,就向著擬態奧札奇就捅了過去。這次擬態奧扎奇特化后的皮膚表面并沒有攔住白夜明戰寧劍的前進。
連帶著它的金屬甲殼一起被推入了自己的軀體深處,就像是一塊鋼板直接被嵌進了它的血肉里一般,濺出了無數粘稠的體液。
白夜明從自己的劍尖向奧札奇體內注入了更多的法術力,這些法術力此次分布到它體內近乎五分之四的地方,讓它的肉塊進行活化。
而之前三分之一的體積中,被白夜明已經活化過的部分,現在顯得就更加不穩定了起來,似乎隨時都能爆炸。
奧札奇眼見自己使用的防御技能這么快又被白夜明破解了,于是就開始變得有些惱羞成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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