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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記憶與瘟疫

  “你在說什么?什么失憶?”自己心里最大的秘密就這樣在自己還睡意迷蒙的時候被道破,白夜明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在下意識的反應過后,白夜明立刻開始不承認了起來。雖然他很信任楠鄉。但是處在自己秘密被揭露出來的現場,還是給他帶來重重的不安全感。

  但是楠鄉卻會錯了白夜明的意思,她對白夜明解釋道:“你放心,附近已經被我布置一種吸音的植物,只要不大聲說話,是不會驚動你找來的朋友的。”

  “不是,是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你難道不是有一天早上起來,突然就不知道自己所有過去的記憶了么?而且是就在你和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你是不是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有些熟悉,仿佛所有的知識都被存在腦子里,還會是不是蹦出來一些與這個世界完全沒有聯系的名詞和想法?”

  白夜明聽著佳玉的陳述,和自己身上發生的情況都十分地吻合。漸漸地,想要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的好奇心戰勝了心底的不安全感。

  “為什么你會知道這些?”

  “你先說你是不是失憶了吧?”

  “是的。”

  “因為我也是。我也失憶了,就在和你遇見的那一天。”

  一時間,白夜明的后背都炸起來了。

  但是仔細一想,這樣的設定也并不奇怪。

  因為白夜明在意識到在自己身上都曾經發生過什么之后,他就冥冥之中感覺到自己的失憶是跟自己的過去沒有關系的。

  所以這毫無理由的失憶,一定在背后蘊藏著屬于它的邏輯,現在佳玉說她也是這邏輯中的一部分,也算合情合理。

  白夜明此時好奇的問題就只有一個:“你是怎么知道我也是失憶的?”

  “你還記得有天討論到失憶這個問題就么?你和我的回答并不相同。”

  “我還記得,我說如果我失憶了,我就一定要做在失憶的時候我想做的事情,因為那是我真正渴望的。而你卻說你一定要想辦法找回過去,因為那才是真正的你。”白夜明仔細的思考了一下,在和楠鄉相認識以來,她一天到晚在實驗室里都做了些什么。然后他恍然大悟。

  “所以這段時間,我在猛肝課題的時候,你一直在想辦法尋找過往回憶的方法嗎?我還以為你是在偶然用功,持續劃水呢。那你找到你失憶的原因了嗎?既然你跟我這么說,說明你一直在思考你為什么會失憶,現在已經有一定的答案了?”

  “沒錯,先說我為什么會知道你失憶這件事。你其實已經隱藏的很好了,但是我有了一個關鍵的時間節點。那就是我失憶的那天。為了搞清楚那天都發生了什么,我對接觸到的每個人日常的行為模式都進行了分析。發現只有你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

  “沒錯,你和研究所里我觀察的所有其他的人都是不一樣的。并且,你的行為模式從那天開始就一直在發生著變化,直到我離開之前不久才穩定下來。”

  “但是這也不能說明什么啊?每個人的行為模式都有可能是與眾不同的,你只要把特征量設置的巧妙一些。”

  “對,但是有一點是難以解釋的。你記不記得,你和我剛見面的時候?”

  “嗯,我覺得我對你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的,我也是,這是最奇怪的一點。因為實際上根據能找到的記錄,我在之前和你是完全沒有交集的。”

  白夜明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說:“所以這只存在兩種可能性。第一,就是你對我的這種似曾相識,是說明我們之前認識。但是沒有被以任何方式記下來。但是你對我似曾相識,我沒道理不認識你,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也失憶了。”

  “是的,第二種可能性。就是你和我之前確實不認識,但是我們因為共同的原因或者遭遇都導致了失憶的發生,我們之間產生了某種意義上的鏈接,所以我會對你似曾相識。”

  “你就憑借著這個認為我也失憶了么?僅僅是因為那一面之緣?”

  “還有,另一個原因。”楠鄉說著從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了一株植物。

  這株植物被保存的十分完好,從它的每一片枝葉再到它的每一處根莖都被沒有絲毫的損壞。

  “這就是我此行而來的目的,一種強效的促進冥想的植物。但是我后來才發現,它對我們而言,有著更加重要的作用。”

  說著楠鄉就將手中的這株來之不易的植物從中折斷了。然后將根莖的斷口處舉到了白夜明的眼前,示意他用力地去嗅聞。

  白夜明聞著淡淡的清香,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就在他想開口問楠鄉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的時候,他腦海中爆發出來的思緒奔逸覆蓋了他的所有言語表達能力。

  白夜明感覺到自己腦海中的巨大沖擊,無數的概念,無數的似成相識的過去,無數的他覺得自己牢牢攥在手心里的記憶在不停地,周而復始地,盤旋著。

  但是白夜明卻又什么都觸摸不到,他決定仿佛有一種巨大的力量在藏匿著真正的答案。這株植物并沒有讓白夜明看清楚自己的過去,看到什么自己腦海中隱藏著的秘密。

  它起到的作用更像是將已經像是雞尾酒一般的分層分的很漂亮的記憶再一次地徹底攪渾。讓白夜明在它們重新沉降的過程中得以一窺到過去的一鱗半爪。

  等到白夜明從這片混沌中重新獲得理智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了。

  他清醒之后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就看見了,正在望著他的楠鄉。

  “怎么樣,潮歌,有沒有想起來什么?”

  “很混亂,很模糊,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我感覺似乎什么都夢到了,但是卻又什么具體的東西都記不得。”

  “這就對了,我打開這株植物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然后楠鄉略帶期待地說:“那你,有沒有,在里面記得我?”

  “記得你?”

  “對。我之所以可以確定你是和我一樣的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在朦朦朧朧的夢中,一直記得有一個男子。雖然我已經完全抓不住任何的細節,但是我當我醒來的時候,我仍然可以確定那個男子一定是你。”

  “但是我卻什么都記不住了。”

  “可能是人體之間的差異性的問題吧,總之我一定要把這個問題搞清楚。所以這也就涉及到我準備要和你說的第二件事。”

  “是什么?是說你要繼續尋找這種類型的植物么?”

  “是也不是。我打算去尋找并加入到古代學院。正好,我可以乘著這個機會脫身,假裝自己失蹤在了葉波鎮。反正按你之前所說的,這個小鎮被帝國挪為了實驗場。那么無論發生多么荒誕的事情都不為過。”

  “為什么一定要加入古代學院呢?留在建木不可以嗎?”不知道為什么,白夜明對于楠鄉即將離開自己的消息感到十分的難受,于是他下意識的進行挽留。

  “我也不想,但是只有古代學校里才有學會如何冥想的機會。我一定要想辦法找回我們的過去,知道曾經到底發生了什么。而冥想是目前看來最有可能性的一種方案。”

  “但是我并不想讓你離開,這太危險了。大陸感覺很快就會陷入到一些風波中。你看看帝國,你再看看各大研究院,鳳春陽如果說的是真的話。現在所有人都在研究這種恐怖的龍種,研究怎么獲得永生?你去了古代學院,未必能按照你的想法獨善其身,同時你在哪里也毫無根基,危險到了你身邊的話你該怎么辦?”

  “潮歌,你要相信我。我也能感受到新的風暴即將來臨。但是此時此刻,找到一個找回記憶的方法,才是最好的預防危險的途徑。我有一種預感,我們的失憶和大陸這一場將會發生的由科研競爭導致的戰爭是密切相關的。只有喚起了我們的記憶,我們才能在接下來的戰爭中把握先機,找到真正的生路。”

  “好吧,如果楠鄉你堅持這樣的話。我們會在進城之前和你分開。然后裝作沒有見到過你一般,繼續向南邊走。至于研究院那邊,我會盡可能讓他們相信你已經失蹤了。雖然這可能只是自欺欺人。”

  “好的。而且,我還有一些想法…”兩個人又說了半天,才又在篝火旁各自睡去。

  返程的過程由于沒有了步步為營的需求,所以行動起來速度格外的快。就算是考慮到幾個龍人族學者不能進行太過劇烈的運動。也只用了來時一般的時間就回到了城市中。

  這一路上把白明月也給天聯大概解釋了楠鄉的打算,當然他沒有說的太詳細,只是提到楠鄉準備隱姓埋名去古代學院繼續她的研究。所以在城門口的時候,幾人就和她做了告別。

  江霞星自然也就知道了他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和潮歌還有天聯若無其事的繼續去南方的行程,該吃吃,該玩玩。做好一副學術采風,公款吃喝的樣子。來讓人不產生懷疑。

  于是他們就這么一路晃蕩,直到來到了原本被白夜明在任務書上隨手涂寫的一個南方的鎖鑰之處,赤霜城。而與建木研究所齊名的海洋生態研究院,就在這座重鎮不遠處的一座海港城市。

  在過去的幾百年中,那個海港城市一直是赤霜城的衛星城。而近些年來由于海洋生態研究院,也就是海院的興起,兩者地位開始發生了一些倒轉。

  當然,即便白夜明來到了這個地方,他也無意與海院的同行們來一場爸爸指導兒子們的學術討論。

  他現在只想趁著這次變相的度假時間,仔細的思考一下近來的自己身邊發生事情的前因與后果,還有就是在研究所有沒有留下什么明顯的破綻。之前和楠鄉的談話帶給了他很多的啟發。

  不但白夜明如此,負責護送他的4人黃金小隊也落得清閑。他們每天除了按照白夜明的吩咐出去探聽一些有的沒的線索作為必要的工作,其他時間都可以自由支配,這也是他們傭兵生活中難得的間暇。

  然而他們美好的假期,很快就被一樁突如其來的事件無情的打破了。

  事情發生的非常突然,甚至就連一直讓人收集赤霜城中發生的大大小小瑣事情報的白夜明也沒有料到事態居然變化的如此迅速。以至于自己都沒有來得及提前出城就被封城的命令困在了城里。

  城中發生了瘟疫。

  急性瘟疫。

  這種疫病爆發的非常突然,部分要歸因于它有著很長的潛伏期。在潛伏期間,患者并沒有非常明顯的患病癥狀。就連最普通的發熱,咳嗽等等,都沒成規模地體現出來。

  唯一一個被確認的體征,就是瘟疫在潛伏期間會使得攜帶者的眼部輪廓周圍的皮膚變黑,但是這種效應并不明顯。

  如果一個人連續熬兩三天夜的話,產生了黑眼圈與攜帶病毒的狀態就已經很難區分了。

  但是人在發病的時候卻一改潛伏期的低調與無害,死狀非常的凄慘。

  具體的致死原因是全身所有的臟器出現急性衰竭。患者在發病時會不由自主的吐出大量的黑血。

  一旦進行到這個階段的時候就說明已經沒有救了,因為那時臟器的衰竭就已經發展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

  沒有一個醫館的醫生能夠說明白這種病癥的機理。臟器為什么會在短時間內迅速衰竭,而潛伏期為什么卻毫無表征?

  原本出現這種疾病,雖然搞得城中部分地區人心惶惶,但終究還是得以控制的,因為大家的恐慌大多數還是來源于對這種疫病的未知。而不是切實的對死亡的恐慌。

  但是很快的,城中的局勢就迅速惡化了。第一批出現這種癥狀的病人并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而且也不算很多,甚至一開始都沒有把他們歸納到一起。但是在短短10天之后第二批患病的人陸續開始就集中暴斃身亡了。

  通過分析兩批病人互相之間的關系和交集,很容易就可以得出兩個結論,一這種疾病是存在人與人之間傳播的途徑的,二是這種疾病的潛伏期非常的長,大概有1012天左右。

  并且疾病在潛伏期也是可以進行人與人之間互相傳播的,這就彌補了患者在發病之后就立刻死亡給疾病所帶來的傳播劣勢。

  所以現在城內已經發展到了一種人人自危的程度。因為截止到目前為止,第二批患病并吐血而亡的人已經高達數百。

  而城中與這些人在之前有過密切接觸的,更是數以萬計。在不能獲得較為清晰的潛伏期癥狀的情況下,這幾萬的人以及他們在這段時間繼續接觸到的幾十萬人,都是潛在的疾病感染者或者疾病攜帶者。

  簡而言之,城內此時已經再也沒有一片足以稱得上是安全和干凈的地方。

  所以為了避免城內的瘟疫繼續向周圍的鎮子村莊以及城市擴散。城主不得不下達了封城令。從今天起,嚴出嚴進。讓任何疾病的可能攜帶者都不得離開這座城市,除非他有權威部門出具的路引和權威醫療機構開具的體檢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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