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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永生與失去(上)

  除了將大兇豺龍放上了板車運回營地。他們還搜刮了整個大兇豺龍的巢穴。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尤其是一個異常鋒銳閃耀的金黃色鱗片。

  陸平的巨型肉類儲備糧計劃,在回到宗堂營地不久就被打破了。

  雖然他已經是在這里的書院最高領導人。但是當他下屬的學者都表示一定要留下中分哥好好搞科研的時候,他確實是不能自作主張把這玩意給燉了。

  累極的狩獵小隊成員就都回去睡了。白夜明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現在托了新營地的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單間。

  白夜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怎么了夜明?怎么感覺你這么傷感呢?”

  “我想家了。”

  “地球么?”

  “嗯…”白夜明在心里跟系統對話,這給他一種私密的安全感。“如果兩邊的時間流逝是一比一的話,明天應該是我媽媽的生日了。”

  “我記得你們的文化中有一句詩,說的是人生就像是天上的星宿,永遠也不可能遇見。”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白夜明在嘴中呢喃道:

  “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少壯能幾時?鬢發各已蒼。

  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

  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

  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執,問我來何方?

  問答未及已,驅兒羅酒漿。

  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

  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

  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

  明日隔山岳,世事兩茫茫。”

  “這說的是,詩人和友人見面所發的感慨。人生的軌跡就好比天上的星宿一般,各自沿著自己的軌跡行進,縱然是好友也難以相見。”

  “看開一點吧,你不是沒有回去的機會。”

  “可是,我,我怕我回到地球之后。已經物是人非了怎么辦?我的好友們,我的親人愛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了,該怎么辦呢?”

  “夜明,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只能說,你總會面對這些的,總歸要告別。你縱然可以使用高超的法術來延緩你在意之人軀體的衰老,可是他們的靈魂沒有經受火花的滋潤,也終會腐朽。”

  “系統。”

  “嗯?”

  “我想聽一聽,你的故事。聽一聽,一個永生種是怎么看待永生這件事的。”

  “哈,其實我也不算是永生啦。而且我的看法,跟你說了也沒有用,畢竟你沒有親自經歷過,就永遠不能感悟的到。”

  “你就說說看嘛。我就了解了解。”

  系統見說服不了白夜明,就整理了整理思路,然后開口問道:“那么,你想了解關于永生的什么?”

  “我想知道,永生的人,對痛苦的記憶是怎么處理的。你們有那么多的經歷,肯定是有開心的時光,有痛苦的時光。但是這些記憶最終都會隨著友人的逝去而褪色。”

  “什么褪色?我沒有明白。”

  “我的意思是。你和友人,比方說,在陶拉里亞求學的時候。你也有那種無話不談的好友吧。也能遇見紅顏知己吧。但是如果有一天,其中的一個人在戰斗中逝去了,你們往日快樂的點點行跡,都會化為最苦澀無比的毒藥。你在陶拉里亞中,去過的所有與他們有關的地方,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來曾經的快樂光陰。這種快樂,會在之后的歲月里,化為鴆酒,把你逼瘋。你能理解了么?”

  “可以了,我懂的你的意思了。”

  “所以,我想說的是。一個永生者,他所能創造出來的被斬斷的羈絆要比常人多得多。

  凡人能有什么?父母至親,兄弟,初戀,終身的伴侶,子嗣。就這些已經足夠能讓人痛不欲生,讓人在熟悉的環境中舉步維艱。

  而一個永生的人,難道最后不應該在整個多明尼亞時空的每一個角落。都塞滿了足以讓你垂淚的來自過去的吉光片羽?”

  “我明白了,謝謝你,讓我回想起了這些事情。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答案,你說的是正確的,很多人,在經歷過一次又一次戰斗之后。沒有被敵人打倒,而且被自己心底的景觀擊垮了,他們沉浸在逝去的人中不可自拔。包括我,曾經也是一樣。”

  “那你們是怎么解決的這件事情呢?”

  “答案也很簡單。每一名合格的藍色法師,都有一門足以養家糊口的拿手絕活。那就是記憶封閉術。或者記憶擦除術。”

  “???這還能掙錢???”

  “對呀,就像你說的。這種記憶中的幻痛,是普遍存在的。換句話說,在多明尼亞,只要你活的足夠久,你一定會是一個重度的,按你們的說法叫做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患者。

  最好的治療手段,就是直接對記憶動手。這門服務的市場需求很大的,但是只有藍色法術力可以接觸到人的腦中冥海。所以,壟斷就是暴利啊。”

  白夜明不能接受:“不,不,你們把記憶都刪去了,那你們的人生是多么的蒼白。你們和從未生活過那段時光又有什么區別?”

  “當然不可能都刪掉了。被從腦海中移除的,或者說封閉的,就只有痛苦的那部分。每個友人的故事我們都記得清清楚楚,只是忘卻了最終的結果如何。”

  “那你們就不好奇結果么?那你們就不想給一些事情以答案么?就好像,你的戀人去世了,你最終得到的信息就是她不在你身邊了,連她的下落,她的結局,都不在保有,這有什么意義?”

  “這本來,就是沒有意義的。”

  “什么?”

  “我是說,故事的結果,本來就沒有意義的。永生的人,需要學會的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試著不要去在意事情的結局,要學會永遠去在意事情的當下。昨日已經逝去,明日均為虛妄,只有當下,才是永恒的。”

  “喵喵喵???”

  “你看,我說了,你沒有經歷過,就不可能懂的。這樣吧,我給你講一個我的故事,你看看你能不能聽懂。聽不懂就算了。”

  “好的,你說吧,系統。”

  白夜明很好奇,他并不是八卦于系統老哥的經歷,他只是想知道,到底在永生的法師身上,都發生了什么共性的東西。

  那很有可能,是自己將來不得不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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