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賞賜悠悠這座府邸之前,柳婆婆是幾個看守宅子的婢仆之一,她負責打掃后院看守后門。
悠悠搬進來后,見她老實本份,就讓她繼續看守后門。
有了新主人,還是太皇太后和皇帝跟前的紅人,柳婆婆欣喜異常,盡心盡職地看守后門,不讓閑雜人員走近后門。前段時間,綠蘿奉命讓她每晚為張寧開門,她每到天黑就在門口守候,張寧的馬車進門后,她依然守在后門口,隨時準備為張寧開門。
張寧每次來,車夫都打賞她。
她本以為日子會一直這么滋潤下去,可是前幾天鄭王身邊的小太監鄧志成拿孫子的小鞋子威脅她,如果不說每晚來的馬車坐的是誰,孫子的小命就沒了。
那雙小鞋子是她親手給孫子做的,鞋頭有兩只紅絲線繡的小老虎。
孫子是她的心肝寶貝,她雖感對不起郡主,還是告訴鄧志成,來的是當今權臣張寧張大人。
柳婆婆哀求道:“好漢,我只說這一句,別的半個字都沒說。好漢饒命啊。”
只一句就夠了。
不過,鄧成成怎么發現晚上有馬車悄悄從后門進來呢?瘦小漢子無聲嘀咕,道:“今晚的事不許說出去,要不然你的命就沒了。”
他不屑拿小孩子威脅,至于柳婆婆,那是罪有應得。
柳婆婆連聲道:“老婆子不敢,老婆子不敢。”
瘦小漢子收起勒在柳婆婆脖子上的繩索,腳尖一點,從敝開的窗戶竄了出去。
泔水車再次停在鄭王府側門,幾個粗使仆役吃力地抬著泔水桶放在車上,男子掏出兩把銅板,遞了過去,其中一人接過銅板,點數清楚,道:“從明天開始加五個。”
“這…”運泔水的男子為難地道:“兄弟,就幾桶泔水,五十個銅板已經很貴了,怎么能再增加呢?”
“不加也行,你從明天開始不用來了。有人出到六十個銅板,我這不是看在你常來倒的份上,只加五個嗎?”仆役說著把銅板揣懷里。
他在廚房做雜活,巴結了廚房管事才能賣泔水,管事要打點,搬泔水的仆役也得給幾個銅板,要不然人家會給你搬?這樣下來,他真沒剩多少了。不加怎么行?
運泔水的男子猶豫一息,咬牙道:“好,加五個就加五個,明天給你。說好了啊,別給別人。”
“當然。”仆役道,帶著幾個抬泔水的同伴進府了。
運泔水車的男子綁緊泔水桶,鄧志成悄無聲息出來了,道:“你告訴曹公公,張寧好象對咱家疑心了。”
運泔水的男子頭也不回道:“你怎么知道張寧疑心你?你見過他?”
“見過啊,他今天過來,不僅鄭王在書房和他說話,就是郡主也請他過去。”鄧志成聲音里帶著笑意道:“不知道他今晚還會不會過來,鄭王今天沒有出府,滴酒不沾,要是過來就有好戲瞧了。”
今天一定要讓鄭王撞破他們幽會的丑事,哼,堂堂郡主,夜會情郎,情郎還是皇帝賜婚的未婚夫,錦衣衛指揮使,若傳揚出去,張寧倒沒什么,安定郡主的閨名可就毀了。誰讓她招張寧為郡馬呢?該!
鄧志成心里無比惡毒地想,臉上的笑意更濃,只是運泔水的男子繼續綁泔水桶,沒有轉身,沒看到。
他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曹公公的意思,先搞臭安定郡主的名聲,再就這件事攻訐張寧。只要安定郡主讓皇室蒙羞,太皇太后肯定不會再寵愛她,取消她郡主封號也未可知。只要她不能成為張寧助力,下嫁張寧又有什么?”
鄧志成心里明白,這是曹公公吩咐的下來的事。他道:“請轉告曹公公,這件事就在今晚,請他明天聽好消息吧。”
運泔水的男子道:“你可記住了,一旦鄭王撞破他們的事,你就嚷起來,嚷得全府人人皆知,再在后門點亮三支火把。準備好了,只要看到三支火把,馬上派人去請和怡郡王,他嘴碎,肯定會傳揚出去,再加上我們推波助瀾,安定郡主的名聲不丑,也難了。”
鄧志成冷笑兩聲,道:“搞臭她的名聲,讓她在太皇太后面前失寵算什么?照咱家的意思,逼得她今羞自殺才好呢。”
運泔水車的男子道:“這個隨你。”
兩人談妥,男子也綁好泔水桶,拉起泔水車消失在側門的狹小胡同。
鄧志成看看左右無人,轉身進了側門,掩上側門,還沒轉身,口鼻和脖子同時一緊,整個人被拖到側門不遠的樹后。
一個聲音隨側側道:“要撞破他們的好事,搞臭郡主的名聲,逼得郡主自殺?你挺能耐啊。”
聽到這兩句話,鄧志成只覺如墜冰窖。剛才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站在運泔水的男子側后方一兩步遠的地方,聲音很低,應該沒有第三人聽到才對。這人,怎么知道?
他拼命掙扎,既想逃開這人的魔掌,又想分辨,可是身后那人一雙手有如鐵箍,無論他怎么掙扎,都紋死不動。
那人勒住他脖子的手臂稍一用力,鄧志成喘不上氣,頭一歪,暈了過去。
那人拉起他一只腳,把他拖到早就準備好的,離這里不遠的一個院子,院門的鎖早就被扭斷,那人一推,院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郡主府只住悠悠和鄭王父女兩人,大把的院子空著,婢仆也不多,大多在父女倆所居的院子侍候。要找一間空院子實在太容易了,要找一個僻靜所在很容易。
天色將黑未黑,依稀能看到院里有一口井。
勒暈鄧志成的正是瘦小漢子,他剛才一直伏在靠近兩人說話地方的屋瓦上,聽力又好,哪會聽不清兩人說什么?對鄧志成哪還會手下留情?
井旁有一只鐵桶,瘦小漢子打一桶水澆在鄧志成頭上,鄧志成一動不動,他又打一桶水再次澆下。如此澆了六七桶,鄧志成才睜開眼睛。
天色又再暗一些,鄧志成一時沒看清眼前的景物,瘦小漢子以為他沒醒,又一桶水澆了下去。
鄧志成一聲慘叫。
這個時候,張寧的馬車駛進安定郡主府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