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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打殺

  張寧慢慢退后,曹吉祥等人慢慢逼近,形成對峙之勢。王振呼喝幾次,沒什么效果,抬腿踢了曹吉祥的大屁股一腳,把他踢得差點摔倒在地。

  老大動怒,再退縮會受罰。曹吉祥喝令幾個小太監上前,自己站著沒動。

  來真的?張寧笑了,倒提繡春刀,道:“王公公想誘使本官在宮里動手,最好殺死一兩位內侍,然后給本官扣上在宮內行殺的罪名,不僅可以治本官的罪,還能誅連家父。是這個意思吧?”

  小太監們越聽越心驚,都怕成為替死鬼,有一個膽子特別小的,更是轉頭朝王振跪下,哀求道:“求公公放過小的。”

  你想治張寧的罪是你的事,請饒我一命。

  王振為人偏激,被張寧揭破心事,正想喝小太監們上去,不上去的即刻擊斃,就說為張寧所殺。小太監突然來這一招,他覺得沒臉子,暴怒之下,喝道:“拖下去,杖斃。”

  身為秉筆太監,擊斃個把犯事的小太監,真不算事。便有兩個身材高大的太監過來將小太監拖下去。

  小太監們心意相通,沖上去最多死一個,死的可能不是自己,若退縮,則必死無疑。死道友不死貧道,頓時人人不要命地撲向張寧。

  張寧倒轉刀背,以刀背面對小太監們。

  眼看小太監們的拳腳把張寧淹沒,門口一個清朗的聲音道:“你們做什么?”

  朱祁鎮換好衣服回來,還沒進門就見東閣中貌似在群毆?小太監們一個個不要命的沖向墻角,那里露出一角飛魚服,不用說,肯定是張寧。

  小太監們的手腳停在半空,最近的手距繡春刀刀背不到兩寸,朱祁鎮要是來晚一步,這只手會被刀背拍中,疼痛在所難免。

  張寧是個不肯吃虧的主,人家欺他,不還手是不可能的。這點倒和原主很像。他沒殺過人,和小太監們也沒仇恨,只能擊退他們。若是朱祁鎮和悠悠沒來,事急之際,他打算用刀背打得小太監們不敢近前。

  朱祁鎮這個點過來,既平息事態,也解了張寧的圍,更可以為張寧作證。他并沒有傷害到小太監們。

  王振強抑怒氣道:“陛下有所不知,張寧在宮中行殺,老奴只好下令擊殺。”

  我并不傻。朱祁鎮暗嘆口氣,道:“先生讓他們退下吧。”

  “陛下!”王振暴怒,此時已然失去理智,口不擇言道:“陛下為這小子所惑,時常微服出宮,長此以往,如何是何?老奴為陛下計,現在就打殺這小子。”轉頭喝道:“給我殺了他。”

  皇帝和王振意見相左,聽誰的好?曹吉祥腿一軟,坐倒在地。

  王振一腿踢得他頭破血流,喝道:“綁了,用刑。”

  朱祁鎮臉色很不好看,道:“先生,你眼里還有朕嗎?朕讓他們退下!”

  朕是皇帝,這點面子你總得給吧?現在把朕的話當耳邊風,非要殺張寧不可,傳出去,朕如何面對群臣?

  御史朝臣多次彈劾,把王振說得極為不堪,其中有一些奏章被王振藏起,也有少部分經三楊之手,呈到朱祁鎮御前。

  朱祁鎮多少了解自己這位先生在外頭是什么德行,可他不在乎。在他心里,王振不僅是他的先生,還隱隱代替了先帝駕崩未能陪伴他長大那一部分情感,這才對王振的所作所為睜只眼閉只眼。王振也一直把為他著想掛在嘴邊。

  可是,現在朱祁鎮不高興了,你要真為朕著想,就不能斷朕的財路,不給朕面子。

  皇帝今天有些不一樣,平時對我言聽計從,現在卻極力維護這小子。王振心中升起濃濃的危機感,決定不顧一切先殺了張寧再說,只要人死了,皇帝再寵愛他又有何用?

  “殺了。”他喝道。

  小太監們像擺造型似的圍成一圈,并不妨礙張寧觀察朱祁鎮的情緒變化。他適時出聲,道:“大膽!沒聽陛下說退下嗎?”

  適如其來的一聲,讓王振有一息茫然,哪來的聲音?隨即發現是張寧,頓時怒不可遏,沖向張寧,道:“今天咱家非打死你不可。”

  張寧笑道:“來,我們打一場。陛下為我們作證,死傷自負。”

  “…”朱祁鎮無語,你是打架好手,三個王先生也打不過你好嗎?

  王振一腳踹開一個擋他路的小太監,和張寧面對面,道:“你敢動我?”

  “為什么不敢?”張寧道:“你不過是一個奴才。”真當自己是帝師嗎?

  朱祁鎮道:“都各退一步。先生累了,你們送先生回去。”

  王振死死瞪著張寧手里的繡春刀,看他轉過刀鋒,刀尖直指自己胸口,臉上似笑非笑,似乎在說:“看誰殺誰。”

  打架,自己打不過他,他手里沒刀也打不過。王振深深吸了口氣,對面無血色的小太監們道:“走吧。”

  小太監們驚魂未定隨他出了東閣。

  曹吉祥看張寧如看神人,爬起來跟著走了。

  張寧插刀入鞘,道:“王公公剛才下令擊斃一個小內侍,不知人可還在?”

  朱祁鎮不知這事,一問,杖斃的小太監早拖去亂葬崗埋了。

  草菅人命!張寧腦中只有這四個字,心里更加迫切想扳倒王振,要不然他會害死更多人。

  對朱祁鎮來說,死一個小太監,只是死一個奴才,對張寧來說,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了,何況人是為了不殺他而受刑。

  得打聽這人姓名,家中還有什么人,給他家里送些錢,好好安葬他。張寧思忖,情緒略有些低落。

  “怎么了?”悠悠脫下首飾換上男裝,像個粉妝玉琢的少年公子,正覺得新鮮,腳步輕快來到東閣,見矮幾倒了,幾上的茶水灑了一地,瓜果蜜餞點心到處都是。

  這,像打過架。

  張寧不想她擔心,道:“沒什么。”

  朱祁鎮露出笑容,寵溺道:“悠悠怎么打扮都好看,不知哪個有福氣的娶了你。”

  我呀。張寧差點舉手,一點點不快就此煙消云消了。

  悠悠極有神采的眼眸轉了轉,下巴四十五度望天,纖纖玉手背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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