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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根源

  老花匠聽說要把槐樹樹根挖開,表情古怪,一心想勸勸頑劣的小主子,話到嘴邊卻變成:“老奴這就去拿鐵鍬。”

  我剛才說什么?我不是這個意思啊。老花匠呆住。

  “快去。”張寧大手一揮,頗有大將軍指揮千軍萬馬的氣概。

  聽說當年開府時,第一代安鄉伯產曾請人看過風水,才在府中種很多槐樹,你現在挖掘槐樹算不算破壞風水?老花匠在府中幾十年,著實知曉不少秘聞,心里不情愿,腳下卻不慢,很快取來鐵鍬,三兩下把張寧接連撞了兩次那株槐樹樹根的泥土挖開。

  “什么都沒有。”張寧很失望,泥土中只有像亂麻一樣糾纏在一起的槐樹根,別說寶貝,廢鐵都沒一塊。

  吩咐老花匠重新把槐樹種上后,張寧轉身要走,意外被橫放在地上的槐樹樹干拌了一跤,跌了個狗吃屎。

  你跟我有仇嗎?張寧一骨碌爬起來,邊用錦帕抹臉上的泥沙邊恨恨地想。

  “公子,你破壞風水,被反噬了。”老花匠憂心忡忡道。

  什么狗屁風水,公子爺我來自現代,怎么會信這個?張寧道:“那是我沒注意,跟風水沒有關系。趕緊的,把樹種上。”

  老花匠嘮叨個沒完,只是說他破壞風水會出大事,話里話外的意思,他挖這么一下,會危及遠在大同的張勇,畢竟戰場上刀槍無眼嘛。

  扯得真遠,以前怎么沒發現老花匠這么多嘴?張寧氣極反笑,干脆不走了,蹲在老花匠旁邊,聽他叨嘮。

  老花匠嘮叨一刻鐘,身子突然抖了一下,茫然道:“我在做什么?”隨即感覺到張寧戲謔的視線,雙膝跪下,道:“老奴該死,公子息怒。”

  剛才是鬼上身嗎?怎么敢教訓公子呢?

  張寧道:“說完了?”

  “老奴該死。”老花匠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公子做事隨心所欲,實在不知道他會怎么處罰自己。

  原主遇上這事會怎么辦,重重處罰老花匠?不見得。他保留有原主的記憶,原主并不曾嚴懲下人,更多的是惡作劇。張寧腦子飛快轉動,慢悠悠道:“罰你一天不許說話。”

  “啊?”老花匠呆住,這也太輕了。一天不說話算什么處罰?

  張寧丟下一句:“從現在開始。”起身走了。

  他在府中轉了一刻鐘,沒有任何異常,就在他以為事情到此結束時,卻又和一個從耳房出來的丫環撞了個滿懷。丫環手上端的一盆洗腳水盡數倒在他身上,那味道,讓人聞之欲嘔。

  丫環嚇得渾身發抖,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張寧哪顧得上責罰她,飛奔回房,不料沒跑多遠又撞樹了。

  又!撞!槐!樹!了!

  真是見鬼了!張寧欲哭無淚,就這么一身淋溚溚臭哄哄地站著,額頭的血絲緩緩流了下來,經過高高的鼻梁,淌過薄薄的嘴唇,從堅毅的下巴滴下衣領,與洗腳水會合。

  滿府的丫環看傻了眼。

  張寧沒好氣對聽到消息趕過來的大丫環清兒道:“還不快扶我回房。”

  他真心不敢亂動了,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怪事。

  “是。”

  清兒一臉擔心地過來攙扶,小心翼翼攙著他,慢慢回到他居住的院子。

  總算沒再出什么事。張寧松了口氣,在常坐的官帽椅坐下,屁股剛沾到椅面,“啪”的一聲響,官帽椅散了。

  趕著上來侍候的丫環們目瞪口呆。

  張寧目瞪口呆。

  房間里詭異地靜默幾息,清兒最先反應過來,過來侍候,先解下張寧腰間的玉佩,除下他的腰帶,脫掉他的外衣。

  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干凈衣服,包扎好額頭破了皮的傷口,張寧來到跪在庭院請罪的丫環面前,看了她兩眼,無奈道:“回去吧。”

  小丫頭十三四歲模樣,小臉嚇得煞白,渾身抖個不停,聽到張寧的話,驚訝地抬頭看他,隨即意識到這是大不敬,又忙低下頭。

  今天太邪乎,問題多半出在自己身上,怎么能怪小丫頭呢?要擱現代,她大概還是初中生。張寧于心不忍,再次道:“回去吧。”

  小丫頭驚訝道:“公子不懲罰奴婢么?”

  雖說是公子撞上來,打翻她手里的盆子,洗腳水才全灑在他身上,但身為奴仆,哪能指摘主人的過失?公子剛才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怎會不懲罰她?

  張寧道:“你非要在這里跪也隨你。”

  “奴婢這就回去,謝公子。”小丫頭磕了個頭,飛快爬起來,一溜煙跑沒影了。

  今天這事不弄明白,張寧哪能放心?他小心萬分出了院子,慢慢循原路走了一遍,卻什么事都沒發生,一路遇到幾個丫環,見到他,停步向他恭謹行禮后自去忙碌。

  張寧不死心,再走一遍。這次沒有遇見一個人,那株掘出樹根的槐樹靜靜躺在深深的坑旁,老花匠不知跑哪去了。

  張寧在府里到處溜達,直到最后一縷陽光隱沒在高高的屋檐后,庭院中的光線逐漸變灰,點點燭光從門窗中透出來。

  很餓,很累。張寧一屁股坐在涼亭的臺階上,只覺兩條腿像灌了鉛。他走了幾乎整整一天,仔仔細細把這座明代建筑參觀了無數遍。

  好象一天沒吃東西?張寧餓得前胸貼后背,猛然想起被劉念一打岔忘記吃點心,被小丫頭撞一下,倒一身洗腳水后,更是忘了吃飯這回事。

  就在他扶著涼亭的柱子站起來時,一人手提氣死風燈急急走來,暈開的光線中,他看清來人是清兒。

  他在安鄉伯府睜開眼,看到的便是瓜子臉,皮膚白哲,紅潤的唇微微上翹,約莫十五六歲的清兒。

  “公子,你怎么在這兒?教奴婢好找。”清兒輕聲埋怨。

  張寧沒好氣道:“我一天沒出府,有什么不好找?”到飯點也不知道喊我吃飯,要你們做什么用?

  清兒道:“公子沒出府才讓人奇怪呢。”公子這幾天好奇怪,不往府外跑,也不糾集眾位公子打架。

  覺得我異常?攤上今天這倒霉事,是個人都覺得不正常。張寧道:“府里出大事了,我這不是在找根源嗎?你瞎忙什么,也不知道送點吃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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