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神機營在闕山衛的西側，更靠近中軍大帳。
張侖憑借不怕死的精神聚攏起一部神機營兵士，而后展開反擊。
硝煙四布，不知有多少韃靼敵軍倒在神機營的火銃之下。
本來，張侖還想拉來大炮轟他娘的，可是，混亂中根本沒有機會布置。
按照以往明軍對敵，先是他神機營的火銃兵阻礙敵軍騎兵的沖鋒，而后三千營出擊，最后就是五千營殺敵。
現在看來，都成了泡沫。
要想擊退面前的韃靼騎兵，只有靠他神機營自己了。
張永面色大變，指著東面，明顯有馬蹄聲，難不成是韃靼敵軍來了增援軍隊。
“指揮使，東面，有敵軍出現。”張永喝道。
張侖慘笑，娘的，光是應對面前這些韃靼騎兵就已經讓他頗為吃力了，要不是火銃火力密集，早就被突破了進來。
現在，又有著韃靼騎兵從側翼而來，他的神機營如何擋得住。
“張欽。”
“屬下在。”
張侖指著東面，說：“我給你一百人，給我堵住神機營側翼東面，如果被突破，我軍危亦。”
張欽明白，這是死戰的命令，一步都不能退。
“屬下得令，誓死不退。”
緊接著，張欽帶人前往側翼堵住韃靼騎兵。
張侖大急，已經過去了如此長的時間，軍中主將到底在做些什么。
而在闕山衛那里，闕山衛斥候稟告，神機營已經被韃靼騎兵圍困，情況危亦。
黃慎當機立斷，救援神機營。
神機營是京營三大營之一，如果此戰出了事，那影響力太大了。
再者，神機營距離闕山衛較近，前往救援就是幾步路的時間。
咵咵咵。
在黑暗中前進，保持隊列幾乎很難，可是闕山衛進行過許多次夜間操練，此刻陣列也算齊整。
嘭嘭嘭。
闕山衛看見前方不遠處亮起一陣火光，是神機營的火器。
“加快速度，與神機營前后兩翼夾擊，將這股韃靼騎兵剿滅。”黃慎下令道。
于是，闕山衛加快行進速度，到了近前，黃慎令闕山衛僅有的兩百騎兵左右包抄，自己則是率著步卒正面進攻。
“都事，今夜放射輪數太多，許多弓箭手已經拉不開弓了。”嚴嵩將這一情況報給了黃慎。
時間緊急，容不得黃慎多想，他說道：“能夠拉得開弓的弓箭手繼續射箭，告訴長槍兵，投擲長槍。”
已經到了現在，能夠避免近身接戰便盡量避免，也要盡最大可能的殺傷韃靼敵軍。
于是，一聲令下，稀稀疏疏的弓箭射向韃靼騎兵，其中夾雜著呼呼作響的投擲長槍的聲音。
噗噗。。
黑夜中準頭極差，可也能夠命中一些倒霉蛋。
本來只是一輪射擊，那些韃靼騎兵就差不多要沖破張欽的防線了，可是，旋即，韃靼騎兵后方發生了騷亂，接著張欽便看到有援軍而來。
“援軍到了，給我殺。”
張欽此次也是拼了命，親自打頭帶著神機營兵士沖殺出去。
最終，神機營與闕山衛合二為一，凝固在一起。
張侖喘著粗氣看著滿身是血的黃慎，說：“多謝！”
黃慎道：“應該做的。”
當他們準備再次襲殺出去的時候，頃刻間，韃靼敵軍猶如潮水一般退去。
面對突然空曠了的敵軍陣營，張侖有些驚訝。
“究竟怎么回事，韃靼人怎么退了？”
今夜，是韃靼人襲擊他們明軍大營，如韃靼人所愿，此刻的明軍大營已經亂做一團，兵不見兵，將不見將。
明明占據優勢，為何突然間有退走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
“成安候！！”
忽然間，黃慎好似明白了。
“成安候？”
黃慎指著外面，對著張侖說：“你聽。”
張侖傾耳細聽，這聲音…
“是成安候率領大軍沖殺了出去？！”
黃慎點頭，應當是這樣，否則，無法解釋為何韃靼人會突然退走。
張侖有些摸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韃靼人襲營，成安候就帶著軍隊追殺了出去，這好似有些不合理。
可是，如果這是成安候的計劃，為何沒有告知自己的神機營？
想不通，也想不透。
張侖有些頭疼。
黃慎看了眼張侖，說：“當務之急，是要將部將都集結起來，構筑防線，清掃戰場。”
望著滿地的狼藉，如果再來一場戰斗，他們依舊也會猝不及防。
于是，張侖下令讓一部分人警戒，一部分人去清理周遭雜物，開始布置拒馬樁和壕溝。
這時候，誰都不能相信，只能在自己營地周圍做好一切防護措施。
黃慎的闕山衛廝殺了良久，何況，剛剛軍帳都已經被燒成了灰燼，索性，黃慎就帶著闕山衛駐扎在了神機營一側。
“老黑，人派出去了沒？”黃慎問。
今夜戰況對于明軍并不太好，黃慎急需要知道詳情。
老黑說：“手底下最精銳的人都派了出去，馬老三他們也派出去了，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嗯。”
黃慎有些疲憊，可仍舊不能閉眼休息，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去處理。
“啊…”
有肚腹間被刺了一個大口子的闕山衛兵士在嚎叫，黃慎來到這里，令人取來烈酒，灑了上去，然后快速用針線縫上。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里條件簡陋，只能這般處理，一般這種傷勢，要么自生自滅，要么讓同袍給一個痛快。
有人的胳膊被砍掉，匆急之下，只能用火把烤一烤，然后止住血就算了事。
剛剛一戰，闕山衛傷了數十人，重傷十余人，戰死一十八人。
幸好韃靼人的主攻不在闕山衛這里，不然，整個闕山衛覆滅都是有可能的。
嚴嵩笑著對著黃慎稟告說：“都事，我闕山衛繳獲戰馬一百零五匹，兵器若干，殺死韃靼敵軍百十余人，具體還待統計。”
這樣的戰果對于初上戰場的闕山衛來說已經很了不得了。
“那是好運。”
是韃靼人并沒有想到闕山衛這里基本上都是步卒還死戰不退，倘若是平時，一百余韃靼騎兵足夠將一衛明軍步卒沖散沖垮，然后逐個擊殺。
黑夜給了韃靼人便利，也給了闕山衛便利。
彼之利亦是吾之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