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黃慎一直都待在闕山衛。
闕山衛要恢復正常的操練需要時日,起碼也得讓營中士兵都習慣了這種日子。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容易也要做,不做永遠都是難的。
另外,闕山衛要滿編,就要招人。
黃慎將這件事交給了嚴嵩,正好借此機會也瞧一瞧這位嚴經歷的才能。
老黑從黃家堡族兵教頭升做闕山衛教頭,管理著闕山衛東拼西湊牽強剛足二百的士兵。
跟著黃慎久了,老黑也不自覺用上了黃慎操練的法子。
鞭策加激勵。
平日里頭,操練的時候,對那些跟不上趟的闕山衛士兵,老黑是該罵就罵,該打就打。
等操練過后,老黑會對其送去溫暖。
這一動作,就會讓那些士兵受寵若驚。
軍營之中,對于這種上下級觀念很深,何況,老黑算是闕山衛中的高級軍官了。
所以這些日子下來,闕山衛中,黑教頭的威嚴愈發盛了。
回家探親的百戶袁明返回闕山衛,很快被教育了一番,然后認真聽話操練。
“闕山衛士兵守則第三十六條: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軍官與士兵同等。”
頭兩日,就連黃慎這位都事也跟著一塊操練,下頭的士兵就算有怨言也說不出什么。
這叫什么,這叫以身作則。
新升上來的百戶何歡也被分了些人手,不再是光桿百戶一人。
這令何歡更加欣喜。
而今,整個闕山衛都知道,這位何歡百戶大人唯都事黃慎之命是從。
知遇之恩,不可不報。
當兵之人大都豪爽,對此也并沒有什么說頭。
這日中午頭上,嚴嵩口干舌燥的趕回了闕山衛營地,剛一進了營地,嚴嵩就遇上了百戶魯均文。
“嚴經歷回來了。”
魯均文笑著與嚴嵩打招呼,這位經歷大人,是從北平城派過來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來歷練的,早晚得回去。
對于這種人,他魯均文自然要巴結一番,以后也好多條路。
嚴嵩揮揮手,詢問都事大人在哪。
魯均文指著闕山衛一角,“都事大人在弄什么新茅廁。”
“茅廁?”
嚴嵩納悶,這種事情都事大人怎么還親自上手了。
“行,我知道了。”
快步走了幾步,找到黃慎,嚴嵩對著黃慎說道:“都事,這幾日,我跑遍了整個金陵城,招來了不到三百人,不過都是青壯。”
這年頭,招兵極難,除非遇上災年,有人想活命才會入軍。
黃慎看著風塵仆仆,眼睛浮腫的嚴嵩,還算能辦事,沒有糊弄自己。
“不錯了,能找來這么多人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了。”黃慎對著嚴嵩夸贊道。
嚴嵩道:“可就算這般,我們的編制還差著至少三百人。”
黃慎指揮著工匠,說:“那里留個孔,要透氣。”
嚴嵩看著下面忙活的工匠,對著黃慎說:“都事,這種茅廁小事就交給工匠來做就好了,你就別管了。”
黃慎將圖紙給了夏言,讓他給盯著。
正好這兩日夏言也無事,他的火器研究院正在建造中,過不了多久就該離開闕山衛營地了。
黃慎洗了洗手,丟給嚴嵩一塊肥皂,說:“營地正在施工,灰塵多,勤洗洗手,避免著病。”
嚴嵩愕然。
回到營帳中坐定,黃慎說:“北方前段時間下雪,凍死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奔著南方來了,這段時間你注意些。”
嚴嵩驚訝,問:“又是寒年?”
“什么寒年?”
“就是每年的冬天過后,這天眼瞅著就要變暖了,突然間,又下起了鵝毛大雪,將莊稼都給凍死在土里頭。”
黃慎恍然。
“不過…”嚴嵩想著,“北方的災民一過來,南方少不得要亂上一陣,災民落草為寇的可不少。”
黃慎笑說:“已經發生了,朝廷派兵過去鎮壓了。”
哪年,不得有幾個鬧事的。
大明土地很大,北平城的命令不可能傳遍每一個角落。
這也就造成有些地方疏忽職守,然后激起民變。
對于這種事情,北平城幾乎都已經習慣了,派兵鎮壓,鎮壓結束再開倉賑濟災民。
嚴嵩嘆息,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挨凍受餓的滋味。
“這樣看來,金陵城中已經開始做準備了。”嚴嵩猜想。
黃慎看著猜出事實的嚴嵩,此人,果然聰慧。
“金陵知府何重,他命我們闕山衛把守各個路口,防止有災民進入金陵城地界為非作歹。”黃慎說。
嚴嵩點頭,這是每一個地方的通用做法。
災民太多,誰都沒有能力救得了,只能保住己身不受侵害。
“就算防守的再密不透風,最后還是會有著災民進入金陵城地界的。”嚴嵩明白這種事。
黃慎倒是頭一次攤上這樣的差事,說:“再過三日時間,我尋思著便將營中士兵都派出去,正好磨合一下每部士兵。”
這也算得上是一樁無聊的差事。
嚴嵩同意,“都事,最好不要分的太散,那些小路什么的,我們就當做不知道,只守著官道就行了,不然,下面的人非得累死。”
這就是,表面做做樣子。
黃慎抬頭看著嚴嵩。
嚴嵩左右瞧了瞧自己,對著黃慎問:“都事,難不成…我身上有什么東西?”
“奧,沒。”
等嚴嵩離開營帳,黃慎喊來了夏言。
“慎哥,咋地了?”
黃慎對著夏言說了闕山衛要設卡攔截北方災民的差事,讓夏言帶著人去提前查探一番。
夏言正愁沒事做呢,抱拳說:“得嘞,這個差事就交給我吧。”
“唉,別急。”黃慎喊住夏言。
夏言回過身來。
“火器研究院的匠師我已經幫你尋摸了幾個,都是老匠師了,手藝了得。打鐵匠也招了幾個,回頭你過去瞧瞧,早點把你的火器研究院開起來。”
夏言瞬間大愛黃慎,還想著黃慎是不是將這事給忘記了呢。
“哈哈,還是慎哥辦事快,等辦完了這事,我立馬就趕回去。”
如今,所有事情都已經步入正軌,黃慎望向北方,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戰爭,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