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楊過再次說出自己的心意,想要除去趙構,東方不敗便知楊過是何等的堅定了。
似楊過這般的人,在面臨一些特殊的事情時,或許會一時沖動,卻絕不會一直沖動,于是他問道:“你真要殺了趙構?可你想清楚后果了嗎?”
“后果?”
楊過聞言皺了皺眉,輕輕道:“殺了趙構會造成怎樣的影響,取決于我如何殺他,若在殺他之前安排好一切,不過死去一個昏庸無能的皇帝罷了。雖然他身為皇帝,卻也只是個掌控著至高權利的普通人。人若一死,生前一切便都煙消云散,與尋常百姓沒有任何區別,不過是兩眼一閉,黃土一堆而已。”
“真是有趣的言論。”
東方不敗聞言一怔,接著眉眼一彎,精致無暇的臉蛋上露出一抹笑容,饒有興致的問道:“那依你所說,在殺掉趙構之前安排好一切,卻又要如何安排呢?汴京皇宮可不是你家后院,便是我日月神教的弟子,在汴京發展多年都難以滲透進來。你的輕功天下少有,想要在這皇宮之內來去無蹤倒是不難,可你若還想對這宮中皇帝做些手腳,只怕難如登天。”
“所以我說了,要細細謀劃一番啊。”
楊過低聲呢喃著,閉目沉思了片刻后,他道:“方才在我心中便有一個模糊的想法,若是能將它完善,或許可行。”
“什么想法?說來聽聽。”
“時至今日,宋朝境外的勢力,對宋威脅最大的,其實只有蒙古與金國。
遼與清,與宋相距甚遠,且雙方互相制衡,無暇顧及其他。
而其余如大理西夏等國,地勢偏遠,且國力微弱。即便有一日,如同天下掉餡餅一般,宋朝境內發生前所未有的內亂,這么大一塊蛋糕放在他們身前,他們也吃不下。
唯有蒙古與金國擁有足夠的實力,能在時機恰當之時一口將宋吃掉。
但是,若論地理位置,金國在蒙古之前。宋若內亂,金國必得先機,蒙古緊隨其后。金國若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戰斗,蒙古便會做事后的黃雀,將金國吃掉。
這便是如今的天下,勢力眾多,互相制衡。
趙構若死,百官恐慌,朝堂大亂,宋國也免不了生出內亂,不知會有多少暗地里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尖來。
而我們想要短時間內解決內亂,重塑紛亂的朝堂,便有一個極其簡單的方法,那就是選出下一任的國君。
趙構有個侄子名叫趙伯琮,現名趙眘,乃是趙構養子,機智勇敢,聰慧過人。如今年近及冠,可登大位,趙構也一直將他當做下一任皇帝培養。”
東方不敗聽完笑了笑,道:“原來在你心中已想好了后招,只是趙構如今雖年近四十,身子卻很是硬朗,短期之內只怕不會有立儲傳位的打算。”
“所以,我們得幫幫他。”楊過道。
“你這話又是什么意思?”東方不敗有些不解。
楊過聞言指了指他,隨即又指向自己,淡淡道:“易容術。”
東方不敗聞言一怔,頗有些驚訝的道:“你的意思是,殺了趙構,將他的尸體處理掉,再由你易容成趙構的模樣,立儲傳位?”
“不錯。”
楊過點點頭道:“這是最簡單的辦法。將帝位傳給趙眘后,我在會再偷梁換柱,讓巡守的太監或侍衛,發現趙構的尸體。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宋國便不會發生內亂,我也可以從容抽身離去。”
東方不敗微皺著眉,道:“你會不會太想當然了些?趙構突然傳位,又在傳位之后駕崩,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想到,這件事情并不簡單。”
楊過緩緩搖了搖頭,道:“懷疑又如何?那時趙眘已經登基為帝,事情已成定局。試問,一個死去的皇帝,又有多少人會在乎?趙眘是個聰明人,當他登基為帝時,即便讓他知道了真相,他也不會想法設法的去戳穿。因為經此一事,收獲最大的人是他,讓群臣百姓知道真相,對他而言并無益處,他幫我們掩蓋都來不及,又怎會想到去揭穿它呢?”
“這么說的話,你這方法,倒也可行。”東方不敗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二人在殿外細聲交流之時,殿內趙構仍對那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進行著瘋狂的凌虐,楊過收住心神,移開視線,強迫自己不去聽那可憐女子的痛苦呻吟,可心中的火氣仍是被不斷激起。
“現在還不能殺他,趙構平日里的生活習性我全然不知,若直接將他殺了,很有可能會被貼身服侍的太監瞧出問題。”
他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能動手,同時也在思索著該如何除去趙構,以及趙構死后一系列的安排該怎樣進行。
“立儲繼位大典,這是新任皇帝登基的日子,一定有很多駁雜繁瑣的規矩,我雖在前世的史書上見過一些,卻也遠遠不夠…”
“喂。”
楊過輕輕拍了一下東方不敗的肩膀。
“怎么?”
東方不敗抬眼看向他,問道。
“你不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嗎,對這立儲繼位大典的規矩了解多少?”
東方不敗一怔,白了楊過一眼道:“江湖門派和朝廷能一樣嗎?你還是明教教主呢,你不清楚,那我也自然不清楚。”
“這可就麻煩了,不清楚繼位規矩,到時很容易穿幫啊。”
楊過凝眉沉思著。
“不然…裝病?裝出一副臥床不起,岌岌可危的樣子,那便不用應付各種各樣繁瑣的規矩,立儲傳位也就在情理之中。而且,就算被熟悉的人看出了什么,也可以稱病敷衍過去。”東方不敗提議道。
楊過聽后一臉驚喜,笑著點頭道:“這個辦法不錯,雖有瑕疵,但卻是現下最合理的解決方法了。”
兩人說著對視一眼,紛紛轉眼看向殿內正揮舞著長鞭的趙構。
“既然如此,留趙構活著也是無用,不如殺了吧?”東方不敗過提議道。
他語氣深然,神色卻很是平靜,仿佛現在要殺的不是當今天下共主的皇帝,只是路邊一條囂張狂吠的野狗。
“正有此意,我已不想讓這狗皇帝在這世上多活一秒。”楊過輕輕點頭。
便在這三言兩語間,他們二人決定了宋國帝君的生死。
東方不敗見楊過點頭,只將袖手一翻,須臾剎那間,一枚銀針已被他捏在手中,旋即曲指一彈,那枚銀針立時以極快的速度飛出,直往趙構眉心飛去。
趙構手中的長鞭才剛揮起,他還在癲狂享樂之中,眉間突的感受到一股極致的冷意,冷得他下意識的想要顫抖!
但他還沒來得及動作,接著又似聞聽到一陣極細微的聲響,空中閃過一根長長的銀絲。便像是銀針穿過豆腐,雨點落入水中…
東方不敗彈出的飛針就這樣將他的眉心刺破,銀針沒入腦中。
趙構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來,他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只覺得腦中一顫,身子一麻,整個人便徹底失去了生機。
他未能回過神來,事先也沒有半點預兆,就像從高崖上墜下的瀑布被人從中間截斷,也像洗頭洗到一半忽的停水,他生命的消失是那么的突然。上一秒他還在天堂之中,下一秒便身臨地獄。上一步還是康莊大道,他樂此不疲的高聲笑著,可下一步,他的生命便走到了盡頭。
長鞭他才揮到一半,因為后繼無力,鞭子才去到半空便軟軟的松了下來,隨著長鞭倒下的,便是趙構的尸體。
被捆綁在他身前的少女已瀕臨絕望,眼中的色彩已極為黯淡。她知道低聲下氣的哀求沒有任何作用,凄涼無力的討饒聲仍自她的口中說出。
求饒無用,卻好似已成為了習慣。
機械的吐出“求求你”三個字來,她的眼眸在長鞭揮落之前便已閉上,準備迎接這黑暗不公的命運。
不知為何,這一次長鞭落下的時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長,她閉眼等待了多久?
一息?
兩息?
這是上天可憐留給她的喘息的日子嗎?若能一直這般下去,該有多好?
她苦笑著搖頭想著。其他人在夢想大富大貴的生活時,她只想被捆在這里,安靜的等死…
“這個狗皇帝,死得也太便宜了些!”楊過看著無力墜倒在地的趙構的尸體,咬牙切齒的道。
被繩索捆住的少女忽的聽到一陣低沉而又稚嫩,卻宛如天籟般的聲音。她本以為她凄慘而又短暫的余生,只會聽到趙構那放肆而又惡毒的吼叫,或是前來拖走她奄奄一息的殘軀時,太監發出的,尖銳而又陰沉的嘲諷。
可這是除了身前這惡人與太監之外,她今日聽到的第三種聲音。這讓她不由自主的自心底產生了一種奢求般的幻想!
她很是緩慢的將緊閉著的雙眸睜開,薄如蟬翼般的睫羽細微輕顫著。這一刻在她的心中,害怕的情緒還要大過期待,若是睜開看后發現現實并非如她心中所想的那般,心中燃起的希望眨眼便又破滅,那時的她,不知該會是何等的絕望。
睜開眼后,她看清了眼前的情形,眼見一個身穿紅白相間的甲胄,腰間掛著三尺長刀的中年男子正逐步向她走來。
她微微愣了愣…
“是,宮中侍衛嗎?”
她如是想著。周身忽然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她微皺著眉,視線從一旁仰躺在地的趙構身體上收回,她不知那昏君現今如何,或許是暈過去了,或許是死了。
但她瞧見眼前人那憐弱疼惜的眼神,她心中便確信,自己終于能逃脫這無比痛苦的地獄輪回了。
這時的她本因高興得想要發瘋才對,可是不知為何,她的心情竟是萬分的平靜。
她未發一言,身體周身仍傳來劇烈的疼痛,她卻連呼吸都未再重傷幾分,卻是微一抬眼,更加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皇宮侍衛。
無論怎么看,這名皇宮侍衛都是已年過三十的樣子,可他那雙眸子卻是如水一般清澈。那侍衛眼神飄忽,似乎不敢看她。他緩步向她走來,眼中帶著深深地同情與不忍,倒像是個還未長大的少年。
她正思索時,侍衛已走近她的身邊,接著把手伸出,將一身華麗柔軟的衣裳緩緩披在她身上。
那侍衛輕輕將她抱起,右手曲指輕彈幾下,捆縛她的幾根繩索忽然斷開,她便沉沉墜入侍衛懷中…